最前首的雙耳圓環和尚一怔,眼裡閃過晦暗莫名的光澤,未言,只是低首轉着佛珠嘴裡連聲念着佛偈。
景袖雙眸一眯,暗生煞氣,她這輩子上輩子都最討厭這些自許爲道的“佛”,什麼天則,什麼不可爲,什麼罔顧生靈,滿口仁義道德憐憫天下,可實際上就整天坐在廟堂上,隨意念兩口佛語,收着無數百姓的血汗錢,實際上他們爲天下蒼生做過什麼?
真正的佛不是這般當的,至少不是說着仁義大道行着鄙陋之事。
山間的路總是難些,青石斑駁,荊棘灌木,華貴的衣袍逐漸落了些彩,衆人卻去無心顧及。
日升日落,連行七日,期間皆是叢林休憩,只是偶爾瞧着一兩處草屋的地方,衆人會歇歇腳。
這草屋應是鬼帝廟的勢力所建,因爲守屋的人皆是一個個和尚,看着這五十僧人迅速跪拜行禮。
青山壁崖,險棧暗道,穿過一個又一個,輕雲雪霧,景緻雖美卻也險。
此時,衆人又站在一處鐵索橋橋口,鐵索橋不過半米寬,手臂粗細的鐵索,兩邊用兩根鐵索作護欄,下方僅用一根鐵索作墊,忽略那些纏在鐵索上近乎枯朽的木板,也就是說這整個橋才三根鎖鏈,這哪是過橋,這簡直就是走鋼絲。
更重要的是這橋上煙霧瀰漫,視力可見的地方不過兩三米,下方山谷裡的風嘯聲正嗚嗚傳來,可見其高其遠其深,陰冷危險的氣息充斥在衆人心中,眉羽狠狠皺起。
“媽的,你們這什麼鬼地方,上個山還要走這破玩意,這要一腳踏空摔下去怎麼辦!”白峰舞着風雲砍刀大喝着。
這一語道出衆人心聲,如此索橋,若是走上去,不說能不能安全過去,萬一這些個死禿驢想動手滅了他們,只需手腕一揮,這鐵索一斷,他們哪還有命。
“阿彌陀佛,施主莫躁,這索橋定是能過的。”左耳圓環和尚道,他低喃間,轉首向一弟子示意,只見那寬袍弟子點首,足尖一點,落上索橋,踏着輕盈步伐,緩緩步入濃霧中,索橋未搖晃半分,定如神針,更重要的是那弟子是雙手合十,沒碰兩邊鐵索護欄半分。
這……
衆人眉羽皺的更深,不是爲了這索橋,而是爲眼前這羣和尚,光是一個弟子就有這般本事,試問,若是現在真打起來,他們可有勝算。
這也是景袖所想的,黛眉深擰,濃濃的不悅,她的直覺是自己掉入了一個坑中,想要抽身卻已難了。
“天翼帶所有人回去,馬上!”難,不代表不做,明知有險,卻讓他人送險,她,做不到!
“王妃!”天翼驚呼,滿臉不敢置信,都走到這了,讓他們回去,是不是真的有危險?這些禿驢是不是真想害他們?
只見景袖眸眼微眯,盯着眼前的雙耳圓環和尚一字一句道:“我們不去了,誰也不去了,有些東西不知道也罷,爛在肚子裡也挺好的不是。”
想讓她乖乖就範,做夢!一個異魂秘密罷了,她就不信這天還真能收了她!
那雙耳圓環一怔,精光矍鑠的眼唰的睜開,宛如有道佛力,要壓住景袖的戾氣。
“對對,走走,不去了,都不去了。”谷玉呼道,就要趕人,身後的血霄軍也開始往回走。
“唰!”一道光影突來,快的不過個眨眼。
“妖妖!”天翼驚呼,就見一道暗影衆人身後一閃,瞬間遁入鐵索橋上,消失無蹤。
“找死!”景袖滿臉戾氣,手腕凝聚風雲之力,就要衝出去,一道身影先她而出,銀光一閃,頓見北雲霄消失在霧色裡,急追那搶走妖妖的武僧而去。
下一個呼吸,就見橋的三根鐵索猛地搖晃起來,欲墜。
“雲霄!”慌呼,景袖身形如光,瞬間也閃身消失在鐵索橋上。
“主子,王妃!”驚呼,天翼等人臉色大變,也要追去。
就見定立在原處的雙環圓環和尚雙手聚力對着血霄衆人拍下:“今日接客已到,衆位施主請回。”同時,他身後的五十僧人猶如潮水般退去,他們不是踏上鐵索橋,而是隱入霧中,好像從山尖上跳下山谷了一般。
寬大的灰袍一舞,雙耳圓環和尚瞬入濃霧,不見蹤影。
一切快的不過電光火石間,最尾上反身往回走的血霄軍還未弄懂怎麼回事,便已成定局。
茫茫霧色,哪見景袖北雲霄兩人。
“他孃的!”粗口,煞氣洶洶,白峰一腳就要踏上鐵索,卻被天翼眼疾手快一撈,大呼:“小心!”
只聽遠處一聲脆響,搖晃的厲害的鐵索砰的一聲碎裂,就好像是被內力震碎,斷成了無數塊,索塊落在山谷間,帶起的嗚嗚風聲傳了好久,久的都辨不出下面是何地形。
“主子!王妃!”嘶喊,響透山谷,衆人神色呆怔,還是天翼反應最快,連聲念道:“沒事,一定沒事,他們就是想引王妃來,不會讓他們出事的,找,快找,斷了索他們也沒法過來,所以一定還有路,一定有!”
谷玉一怔,恢復些理智,對,不會出事的,有路,有路,找,找!
衆人忙活起來,在這片翻找,過了好久又響起白峰驚呼聲:“鳳凌呢!”
一血霄軍一怔,不確定的道:“我剛剛好像看見他去追那個搶妖妖的和尚了。”
驚色,瀰漫在心中,慌忙行動,容不得半點耽擱。
這方正手捏一禿驢脖頸的紅塵三仙滿臉兇色:“說!帶哪去了,老子可沒心情再繼續趕路了,你們讓他們上山來幹嘛,給老子說清楚。”
走走走,都走了七天了,胭脂都用完了。
和尚被掐的喘不過氣,卻是滿眼通紅,一臉硬色:“不不……知道。”
“呵呵,還是個硬骨頭呢,不知道是吧,老子讓你不知道。”桃花眼煞色,五指間忽地生出股白息,白息透過僧人皮膚,瞬間躥入身體,下一瞬,和尚滿臉青紫,整個心臟處一漲一縮着,好似被吹着氣,又抽着氣,那詭異的起伏,讓人忍不住懷疑似乎下一刻,這人的心臟會徹底爆開。
極致的疼痛,讓僧人瞬間瞳孔放大,繳械投降,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死前的折磨。
“說,我說……”
“呵呵。”紅塵三仙冷笑着,沒染
胭脂的薄脣一樣血紅,透過密林縫隙投下的陽光,顯得異常冰寒。
一把甩開,紅塵三仙背手而立,桃花眼暗沉着。
地上身體扭曲的僧人喘着微弱的氣息說道:“去去……鬼剎谷了,金俑大師帶他們去鬼谷了。”
“目的?”
“霄王妃手裡有鳳玉,所以所以……”
不等僧人說完,紅塵三仙瞳孔唰的放出寒光,纖腕一撩,僧人又落在他手中,他擒着對方衣襟,滿臉戾氣的道:“你們怎麼知道!”寒,寒的可以凍了人骨,麻了人靈魂。
“半半月前……一羣衣服繡着月亮的人上山,找了師傅,師傅……”
不等他說完,紅塵三仙指尖一收,白息刺入心臟,那僧人轟然倒下,眼珠之還大睜着,依舊是剛剛講話的神情。
沒見血色,卻已收了人命。
密林透下的暗影中,紅塵三仙一張臉陰沉的恐怖。
待風靜,雲止,陽光暗下,地面只留一具屍體,荒涼的躺在林間,似乎已聞到死人的味道,三兩隻屍鷲盤旋在上空,等待肉腐。
這方。
被斷了鐵索橋,景袖身子不斷下墜着,懷裡抱着鳳凌,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手裡的匕首不斷在山壁間劃出道道深壑。
媽的,能掉兩次崖估計也只有她了,更可惡的是這次比上次慘,完全看不見周圍的情形,就連她每次下刀的地方都要思量好久。
身形一點點減緩掉落的速度,下方依舊聽不見見底的石音。
就在這一當空,似有一道:“起。”穿谷而生。
景袖眸色一寒,居然是那雙耳圓環和尚的聲音。
下一瞬,便見她們身子一滯,似乎落在了什麼蠶絲網上,蠶絲網兜住了她們,忽地掀起,把她們如糉子般裹了起來,景袖強忍住揮匕斷網的衝動,她道要看看這些個鬼到底想做些什麼。
網抓住她們,在半空三百六十度翻轉了幾圈,拐了個方向,猛地一滯,回彈,順着某跟鐵索急劇滑動起來,景袖擡眼看去,是一個圓形環叩,她們猶如坐山車般被急速送到另一方,只是這山車滋味不太好受。
待景袖兩人停下,視線所及是一片黑暗,分不清是白日還是黑夜。
“姐姐,這哪呀?”懷裡鳳凌淺聲問道,聲音也不算害怕,只是好奇。
斷了身上的蠶絲網,景袖一點點站起,這些人應該是沒想用網困住她,否則也不會用這麼簡單的蠶絲網了:“不知道,我們走看看。”
拉起小身子,一點點摸着四周前進。
鳳凌是四小仙童的老大,平日也格外成熟穩重,跟着景袖一點點前行,也不喊累。
這方,北雲霄望着地上的和尚屍體,一臉冰寒。
“雲霄哥哥,我們怎麼辦,姐姐會不會有事?”懷裡妖妖問道。
輕擁,安慰道:“不會有事,哥哥不會讓她有事,我們去找姐姐,一會就能見到了。”轉身,步入山洞,那裡陰沉沉一片,洞口還擺放着乾枯的白骨,不知放了多少時日。
和尚,慈悲?呵呵,笑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