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必了吧，石聖？”
雷鳴嘴角抽搐了一下，提着封魔之刃，後退一步身軀化爲雲煙消失在了風中，頓時虛空之中一股亂流急速後退，似乎是生怕石沉會追殺一般。
……
而我的識感則悄然出竅遠遊，就這麼肆意探索異魔軍隊內部的情況，反正林海已經不在了，樊異又吃了石師的鐵錘重擊，蘇拉則是半個自己人，所以就算是我識感探索敵方區域也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這個永生境圓滿的境界可不是擺設。
就在一座山崗下，一名死亡騎士督促下，一羣食屍鬼推着戰鼓緩緩撤退，一旁則是一個提着石錐的血色巨人，血色巨人的肚子“咕嘟咕嘟”的叫個沒完，它將石錐扛在了肩膀之上，惱火道：“就知道下令打仗打仗，這打了好多天，一口血肉都沒有吃到，這算是怎麼回事？”
“別埋怨了！”
死亡騎士皺眉道：“你以爲我就吃到了一口鮮血了？”
“哼！”
血色巨人一臉不甘：“上面的大人物就知道賺戰功賺戰功，到頭來吃苦受累的還是我們這些下面的人，我們囤積在薌城舊址上的十萬具人族屍體不到一天就轉眼吃光了，接下來怎麼辦？上面的人是怎麼想的，我能攻佔大襄王朝的城池時居然不讓屠城了，什麼意思？不讓人吃飯不成？”
死亡騎士冷笑一聲：“不讓屠城的命令是林海大人下的，既然你這麼滿腹牢騷，乾脆去英靈海親自去跟林海大人發牢騷好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滿腹的腸子會不會被大人給拽出來當場掛了臘腸。”
血色巨人咬牙切齒：“不給一口吃的也就算是，一點牢騷還不讓人發了？再說了，大襄王朝那邊的廢物有什麼用，能幫襯我們什麼了？打了這麼多天，一座鹿角關死活就是打不下來，我們再這麼幹下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而且是餓死的，憋屈不？林海大人是怎麼想的！”
“滾蛋。”
死亡騎士冷冷道：“有牢騷別跟我發，當我的符文劍是擺設？”
“哼~~~”
血色巨人悻悻然：“說到底，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什麼時候能有口吃的，最好是鮮活的人類，我現在能一口氣吞三男三女，200斤的那種。”
“放心，會有的。”
死亡騎士提着長劍，神色冰冷的說道：“我們這支軍團得到的命令是向東邊大襄王朝的清露郡撤退，清露郡目前還在大襄王朝的手裡，所以我們的具體命令是撤退與進攻並重，你應該知道上面的這道命令的意思是什麼了吧？”
“啊！？”
血色巨人一愣，巨大的身軀彎腰看着小小的死亡騎士，禁不住笑了起來，道：“大人您早點說嘛，我就不必發這麼多牢騷了。”
“嘖嘖。”
死亡騎士擡頭看着他，笑道：“一口一個林海大人的埋怨，你可知道林海大人如今是飛昇境，傳說中的神經，在這一座天下，是能洞察一座天下的人心浮動的，你每說出一句他的名字他都能聽到的，我之所以不說，就是想看看大人他是否會真的生氣，直接從北域發動一道劍氣砍掉你這個蠢東西的腦袋。”
血色巨人急忙捂住嘴巴，呆立原地，再也不敢大口喘氣了。
……
更遠處，火魔女王坐在一座火紅寶輦之上，前方有數十頭渾身沐浴火焰的天馬拉動，就這麼在離地數丈的位置緩緩行進，似乎並不着急。
“蘇拉大人！”
一旁的雲海中出現了暮光劍刃塔林的身影，他已經受傷了，捱了石沉的一腳，差點被踢死，就這麼緩緩伴隨蘇拉向前飛行，皺眉道：“徹底的命令……是臨海大人親自下達的？”
“嗯。”
蘇拉一揚秀眉：“怎麼，你擔心本王假傳旨意？”
“不敢！”
塔林急忙抱拳，道：“只是屬下十分不解，人族的山河氣運已經消耗極多，只要我們一鼓作氣的攻下去，打他個十天半個月，並不是不能攻破鹿角關的，鹿角關一破我們就可以去砸沐天成的祠廟了，南嶽山君祠廟金身一破，還不是一馬平川？這時候撤退，屬下不解。”
“很簡單的事情。”
蘇拉淡淡道：“我們早就已經糧食耗盡了，就在兩天前，各大軍團的隊伍都已經停止進食，不是大家不想吃，而是吃不到了，而你也知道的，我們的軍隊大部分都是亡靈，這些死物的大部分能量都來自於吞噬屍體，沒有足夠的屍體可吃，他們的力量會慢慢的變得虛弱，在長時間沒有一口血肉進食的情況，可能以爲死亡騎士的戰鬥力未必能比得上人族的一個農夫，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屬下……不是很明白。”
“蠢。”
蘇拉皺了皺眉：“林海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繼續在鹿角關強攻，我們變弱的速度會比人族更慢，因爲我們早就已經糧草斷絕，而人族的守軍可是輪番上陣、休息、進食的，他們依舊保持着強盛的戰鬥力，一旦等到我們的軍隊陷入虛弱狀態之後，人族派出數十萬鐵騎出關追殺，甚至連龍域的龍騎士都可能會下場，到時候我們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絕境你能想象到嗎？”
塔林急忙抱拳拱手：“屬下知錯了，林海大人英明神武！”
蘇拉輕笑：“不錯嘛，塔林大人知錯能改的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難怪在北域能混得順風順水，活得也這麼久！”
塔林一臉尷尬：“女王大人說這個幹嘛……”
蘇拉單手放在寶輦的金色扶手上，只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敲打扶手，笑道：“當年，我們十位君王重新戰鬥排序之後，排名靠後的五個人，好像也就只有塔林大人和雷鳴大人還在，其餘的那些舊人呀，暗黑龍神被荊雲月一劍劈了，凜霜獵手屈辱的死在了人族冒險者的圍攻之下，拓荒者瓦倫那個廢物更是死在了七月流火的手下，甚至，就連排名第二位的不滅者斯圖雷姆也被荊雲月給一劍剁死了，不得不說，我們這些君王在激盪大潮之中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一件幸運事了。”
“此話正中要害！”
塔林沉聲道：“所以屬下也有一句貼心話要對女王大人說，下次再戰時，女王大人不要總是衝在前方，戰鬥勇猛是不假，但一旦遇到人族中荊雲月、石沉這種狠人，我們這些準神境哪裡夠打殺的？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嘛！”
蘇拉輕笑：“是這麼一個理兒，讓林海大人第一個衝就完事了。”
就在這時，虛空中傳來了一聲“咳”，頓時蘇拉臉色微變，笑道：“奴家開玩笑呢，大人不必在意。”
林海冷笑：“蘇拉、塔林，你們連自己的對話被旁人識感洞察都茫然不知？就憑這點能耐，以後還怎麼盤踞一座王座？”
蘇拉笑道：“一隻螻蟻罷了，屬下懶得搭理而已。”
“要謹慎。”
說着，林海的一道靈識遠遠的一巴掌拍出，頓時把我洞察戰場的識感給打散了，就在打散的瞬間，腦袋有些疼痛，就像是被一巴掌打中靈魂一般，甚至就連靈墟、氣海之中都已經波瀾起伏了，靈墟中的白鳥坐在雲海上，一臉無語的看着我：“就連君王的對話都敢偷聽了？膽子不小嘛，可能塔林那個蠢貨沒有發現你，但蘇拉的修爲必定能發現，手下留情罷了，要不早就動手了。”
“知錯了知錯了。”
我也擺出一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態度，道：“以後只偷聽一下小蝦米的對話就好了，這些君王的修爲……真的有點搞不過的。”
“廢話，你只是個永生境圓滿，把自己當準神境了？”
“~~~”
……
基本上，決戰鹿鳴山任務的局勢已定了，異魔軍團潮水般散去，而南嶽羣山雖然在這一戰中靈氣損失嚴重，但空中有一頭遺血真龍的一身靈氣都反哺在了羣山之中，在彌補之餘還大有裨益，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印服的大羣刑徒流民，事實上這一戰之後，南嶽羣山的戰力只會變得更強，沐天成等山君的金身也會更加穩固，下一次林海再出現，估計就沒有勇氣一人問劍羣山了，集中一國半壁江山的山水靈氣於沐天成一人之身，哪怕是飛昇境也要掂量一下。
石沉起身，提起錘子，衝着我一揚眉，道：“小子，既然大勢已定，我先走了，南海那邊還有一堆爛攤子等着我收拾。”
“石師。”
我飄然上前：“異魔軍團打不穿軒轅帝國的南嶽屏障，他們肯定就會一路南下了，到時候滅掉南方諸國之後，就是你的南海邊緣了。”
“放心。”
石沉微微一笑：“一位紙糊的飛昇境，坐鎮自己的領域，只要異魔軍團的人敢來，我完全可以像是錘殺火蛟一樣的錘殺了他們，也並不是很難。”
我不禁點頭笑道：“如此甚好！”
……
石沉走後，我和林夕並肩立於鹿角關城頭上，眺望遠方。
未來千難萬險，但只要她在，似乎我就有足夠的勇氣迎難而上，夕陽光照，落在林夕的一雙眼眸中，盡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