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臥室裡，夙躺在牀上翻閱畫冊，耳朵裡塞着耳機，夏莎靠近點幾乎還能聽到裡面歡快的童謠。
兵長真是……童趣啊！
她用手在夙的面前晃了晃，兵長也是變異種啊，能不能看到她呢？
夙毫無反應。
他優哉遊哉的哼着歌，慢慢地打了一個哈欠，“哎，搞什麼，才八點就困了。雖說今天輪到自己休息，但也不用這麼腐敗吧……”
嘴上是這麼說的沒錯，可是人已經趴在枕頭上，呼呼大睡。
夏莎無奈的坐在他身前，好難過啊，在這裡沒人能看到自己。可是總部又回不去……她要怎麼辦呢？大晚上的，難道她真的要像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飄蕩？
突然，夏莎的腦海裡又浮現出牧絕九的樣子，那個傢伙……現在在做什麼呢？
眼前的場景驀然轉換，夏莎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這間公寓。而牧絕九，正抱着電腦打遊戲。感覺到夏莎後，他眼皮也沒擡一下，“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她是回不去總部的，夏莎嘗試了很多次，確實是這樣。
“那如果試驗成功了，我能回去嗎？”
“能吧，那個時候你應該會覺得很困，你會睡覺，等你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是另外一個模樣。”
夏莎坐在牧絕九對面的沙發上，她看着少年的專注打遊戲的臉，好奇道：“你明天的時候還會是這樣嗎？”
這麼溫存無害，明天就不是母親的忌日了，他會不會就變成以前那副樣子？
“看心情。”
“……”
牧絕九的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突然，他將筆記本扔到一旁，“輸了！”
語氣多多少少有點懊惱。
夏莎驚奇的看着他，這個一向面如死灰的男孩子，私底下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牧絕九盤腿靠在沙發上，他看向夏莎，問道：“別這樣看我，你自己不也是麼。”
“我？”
“前面幾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實際上……”
“實際上我也是很聰明的！”
“哦。”牧絕九不與她爭辯，可誰都知道他心裡的真實想法啊。
笨蛋。
輕易就相信別人的笨蛋。
可是夏莎她現在怎麼也不會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在牧絕九的眼裡笨得那麼徹底。牧絕九卻是在心底裡輕笑，自從得知他碰不到鬼魂以後，夏莎對他就沒那麼防備，可她卻不知道，這次的實驗不管成功與否，她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
啊，他之前在漂移之島的時候，似乎有考慮過要不要把夏莎帶回來。而現在真的要把這女人留在身邊，沒想到竟然還是她的靈魂。
“如果我說，想把你留在我身邊做事，你覺得怎麼樣？”
“哈啊？我瘋了嗎！”夏莎想也不用想就直接拒絕道：“人類和變異種，沒辦法和平共處。我一定要把你們都攆出去，幫你們做事？就算死我也不會背叛人類！”
“民族自尊心？”
“沒有民族自尊心的話，那不可能吧？比如說你啊，如果讓你背叛天神，來爲人類做事，你願意嗎？”
“不願意。”
“對吧。”
“也說不定。”
“……”
說不定？這傢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以後有可能會站在人類的這邊？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這跟知不知道沒關係吧！什麼是同胞？同胞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絕對要一起渡過的人羣！你是變異種哎，如果你要跟變異種爲敵，你不會覺得心痛嗎？”
“會心痛？”
“嗯！”
“那我想想……”牧絕九靠在沙發上，他右手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細細的思考一番，緩聲道：“完全，不會心痛啊。”
“……”
他在說什麼？夏莎不解的看着他，他剛纔說，完全，不會心痛？怎麼會呢……變異種可是他的同胞啊，要和自己的同胞拼得你死我活，竟然不會覺得傷心難過嗎？夏莎又回想起，深海里他無情揮舞銀鞭的那一幕，果然，那個樣子的他纔是真正的他。不會因爲哀嚎而心軟，不會因爲殺戮而愧疚，那一刻，他是多麼享受那片被染紅的大海。
在深紅色的海底暢遊，周身全是血水，少年灰色的雙眸迸射出一道興奮的光芒——夏莎驀地打個冷顫，以上是她的想象，可是卻讓她覺得可怕。
以爲他如果對自己的同胞，會很仁慈，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站在變異種的立場上，而現在看來……
“難道，殘害除了變異種以外的其他生物，你只是覺得有快感？”
“嗯。”牧絕九淡淡的迴應道。
這是實話，在夏莎的面前，他也沒想裝好人。他本來就不是好人。
“所以，就算是變異種……就算是跟你一樣的變異種，如果你殺了他，也會有快感？”
“有。”牧絕九擡起眼，看着夏莎，聲音低沉，“我殺過很多了。”
“……”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心動？”
“心動？”夏莎驀地笑了一下，她無語的看着牧絕九，道：“連手刃同胞都不會覺得難過的你，誰會對你心動啊？”
“我的意思是，我的民族意識感不強，如果有好的理由我也許真的會站到人類的那邊也說不定，怎麼樣，這種設定你不心動嗎？……所以你的腦
子裡還是裝滿了齷齪的想法啊，你剛纔到底把‘心動’這個詞想成什麼了？臉紅心跳嗎？”
“……”夏莎一時語塞，好吧，她真的以爲是臉紅心跳……咳。
但是這也是他說的太讓人誤會了！
“那現在可算是明白了？我說的那些話，句句屬實……”少年低沉的聲音似是在誘惑，他灰色的眼眸儘管沒有任何感情，但微揚的嘴角似乎透露出他的心情很不錯，“夏莎，既然你想的齷齪，那不如，你就索性來勾引我吧？”
“……啊？”
“你知道我誰嗎？”
“九，九號？”夏莎說出了他的稱號，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是天神政府裡的……高官？我好像聽到他們喊你首長。”
首長應該是很高的職位吧，至少是跟紀尤在X戰會的職位同等。他們兩個如果碰面了，到底誰更厲害呢，夏莎還真的很難想象得出。
“我是天神最強戰力，只要有我在，人類就不可能翻身。”
“別太自信了！”
“在兩百零三年以前，天神與人類的大戰，天神僅僅用了三年就霸佔了整個地球。如果你對那時的事情還有所耳聞，那你應該聽說過僅僅一個人一夜之間就毀滅了地球上一半個國家的戰神吧？”
夏莎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個變異種，他後來就銷聲匿跡了。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那個人是……”
“是我。”
“……”
“所以說啊，如果你能把我勾引到手，那可是比什麼都有用。如果我能站到人類這邊，你們的復興大業，指日可待。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考慮，來勾引我啊？”
“……”
“你要是能讓我喜歡上你，那麼我爲了心愛的女人背叛種族又有何不可。”
……
夏莎還震驚在她剛纔聽到的消息裡，兩百年前，改變人類歷史的那個變異種，恐怕沒有一個人類會不知道他。可是這兩百年他一直都沒有消息，有傳言說他死了，有傳言說因爲罪惡感他瘋了，可沒想到他還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上……
她又想起紀尤之前在會議室裡對她說的那句話，紀尤說……
“他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絕對是噩夢。”
絕對是噩夢，這真的是噩夢。就在人類興致勃勃的舉起反抗大旗之時，驀然發現那個曾經一夜之間毀滅了一百多個國家的怪物還活在這個世上……並且他就是變異種作戰總區的首長。
而牧絕九，卻是盯着夏莎看了好一會兒，看來這個女人完全被他的身份給震住了……呵，他在心底裡冷笑一聲，他剛纔說了什麼？心愛的女人？他牧絕九，這輩子，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任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