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選用‘老司機’無人駕駛出租車，OLD-DRIVER自動駕駛系統竭誠爲您服務，請在座椅前方的電子地圖上，選擇您的目的地。”
坐進綠色外殼的跑車，林遲伸手點擊了地圖上銅山南路的路口，繫好安全帶之後，出租車猛然加速，車窗外的景物變得一片模糊。
此時，林遲的身上正穿着外骨骼，被科學怪人“附體”的小型無人機，靜靜的停在他的揹包中。
偷偷從監控系統中調出錄像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報警，否則第一個去警局喝茶的只會是自己。而此時，周天豪也正在乘車前往銅山南路的途中。
“你沒必要去的。”
科學怪人通過林遲的內置式耳機，與他進行隱秘的交流：“我認爲不應該參與。”
“我這種機智勇敢的好男人，怎能不去救人？”林遲厚顏無恥的說着，伸手拍了拍被外骨骼束縛的胸膛。
除了救人以外，他更感興趣的，是關於迷幻劑的事。
——虛擬遊戲中的角色開始進入現實，這種事在各種娛樂作品裡倒是很常見，但在現實世界中，似乎還從未出現過。
林遲現在想要弄清的問題，便是在現實世界中，究竟是哪個混球正在售賣“迷幻劑”。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令林遲十分在意：
周天豪的妹妹，究竟是如何得知迷幻劑商人所在位置的？
“喂……”
他再次撥通了周天豪的電話，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在調查迷幻劑的時候，是不是把資料帶回家了？”
“我加班太累了，是有幾次回家辦公了。”說到這裡，周天豪也立刻反應過來了：“你覺得她是從我這兒看到了調查資料，纔會去找迷幻劑商人？”
“有這個可能。”林遲認真的說。
“艹，那豈不是我害了她……”周天豪的懊悔之情，即使隔着電話也能感受得到：“媽的，我真是個……”
“先別自責了，究竟發生什麼還不清楚。”林遲打斷了老同學的話：“先彆着急，你妹妹是成年人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沒看到那些被迷幻劑搞瘋的可憐人，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周天豪幾乎是吼了起來：“我TM可是看着他們被捆在病牀上大聲喊個不停，注射鎮靜劑都需要四個人按住！要是我妹妹變成那樣……”
聽着對方聲嘶力竭的吼聲，林遲也一時沉默了。
他很清楚，在這種狀況下，自己就算安慰對方，也不過是白費功夫而已。
正因如此，林遲也省略了一些廢話，用更大的聲音蓋過了周天豪的咆哮：
“你妹妹也是《戰爭天堂》的玩家對吧？她的遊戲ID是什麼？”
“那和你沒關係……”周天豪的情緒低落下來。
跳過了林遲的問題，在遊戲管理局工作的那個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嘟囔着：“她明明那麼聽話，膽子又小，連個蟑螂都不忍心傷害，更別說家裡的老鼠了……”
“你家裡還有老鼠？”林遲詫異地問。
“我不相信她會冒險做出這種事，以她的性格，不會突然發瘋去找什麼迷幻劑的。”周天豪繼續道：“而且……管理局已經搜查過那地方了，那裡什麼都沒有啊？”
“或許現在有了。”林遲低聲說：“總而言之，到地方就知道了。”
無人駕駛出租車的速度極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便抵達了市郊的銅山南路，林遲拿起揹包走下車，在路口站定，打量着附近的狀況。
這是一條荒涼而腐朽的街道，腳下的石板路泛着腐爛般的黃色，道路左側的幾間破舊的平房，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倒塌。右邊則是一大片荒地，零零落落地長着幾顆柳樹。
時至今日，這種像是停留在三十年前的老舊住宅區，已經是十分稀有的存在了。
“這地方可真夠破的。”林遲感慨道。
話音未落，另一臺出租車停在街口，周天豪從車裡躥了出來，背後同樣揹着一個紅色的雙肩包。
“我在這兒。”林遲揮了揮手。
“又見面了，林子。”周天豪叫出林遲在學校時的外號。
他站到林遲身邊，從揹包裡掏出一柄鋒利的短刀，轉身走向三十三號的方位。
“你冷靜點。”林遲提醒道：“別把人捅死了。”
“我不會放過哄騙我妹的那些混賬東西。”周天豪咬牙切齒的說。
“都說了冷靜一些，先看看裡面的情況再說。”
說話間，林遲扭頭看向身邊破舊的院門，以及牆壁上掛着的綠色郵箱，上面用白漆刷着“中國郵政”四個字。
與城區內的鋼鐵森林比起來，這片住宅區簡直像是處於另一個世界。
不過，會出現這種狀況，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座城市的發展，一直都不怎麼平衡。在幾個城區中，北城區的發展速度是最慢的。
處於北城區郊外的銅山南路，幾乎落後了一個年代。從街邊的一片荒蕪來看，大部分居民已經搬離了這片住宅區，還留在這裡的住民，應該也沒剩幾個了。
雖說這裡的房屋都很破舊，但新安裝的蛛網監控系統依然在正常運作。爲了避免暴露身份，林遲和周天豪，也都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布製面具。
二人沿着人行道快步前行，很快便抵達了三十三號建築前。
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暗紅窗簾擋住了室內的景象。在黃昏的黯淡日光下，這棟二層建築就像是一座陰森的墓碑。
刷着深綠色塗料的鐵門緊鎖着，看起來很難打開。但對於林遲的外骨骼來說，要打開這種上世紀的門，也完全是輕而易舉。
“我們進去吧……”周天豪壓低聲音。
“等一下。”林遲說着站到門旁鏽蝕的郵箱前，伸出穿戴了外骨骼的右手，抓住鏽蝕的郵箱。
咔嚓一聲，一股鏽蝕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遲撬開了郵箱，一沓已經泛黃的報紙掉了出來。
周天豪眼疾手快地在報紙掉在地上之前接住它，然後飛快地打開：這是一份《北城晚報》，報紙標題下面寫的日期是2020年4月7日。
“直到2020年，這裡還有人在訂報紙。”林遲看着郵箱裡堆積的另外幾份報紙，上面的時間同樣是2020年。
“別管這些了。”周天豪站到門前：“我馬上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