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惜這麼一說，君姨娘頓時啞火了。
本來她還準備了一籮筐擠兌這對夫妻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原本計劃縝密，穆儼不死也會重傷，沒想到這個命硬的，又活着回來了，皮都沒傷到。
心中暗恨。
看向黔國公，嗔怪道：“你看看這一家團圓的，連儼兒和他媳婦也在，就望兒一人留在京城，若不是儼兒媳婦提起他，你怕是半點記不起他。”
黔國公正在逗弄孫子穆瓔，聽了君姨娘這話，眉頭皺了皺。
“他怎會一人？母親不是也在京城？他留在母親身邊替我們盡孝道，怎就委屈了？再者四弟一家也在，怎就他一人。”
瞧說的都什麼話。
“你要心疼他，把他召回來也成，讓展兒換他去。”
穆展正提起酒杯，準備和幾個堂弟推杯換盞，聽到黔國公這話條件反射回了句：“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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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夥都看他，下意識補救道：“六弟現在京城可是有官職在身的，換他回來也得看他自己樂不樂意。再說了，他在軍中當差，上官是能隨便放他走的？”
穆儼眼皮擡了擡，看他一眼，“我跟他上官挺熟的，召他回來不過一句話罷了。知道你要換他，他定是樂意的。”
穆展噎了噎。
誰願意去京城誰去，他纔不去。在雲南當土皇帝不好？要去京城看人臉色。
穆展沒說話，烏氏卻接口道：“母親，你就是瞎操心，六弟在京城好好的，他自己都不一定捨得回來。他現在身上有要職，幹得好好的，有父親幫着籌謀，以後的官路暢通的很。再說祖母也在替他相看京城名門望族家的姑娘了，何苦讓他回來雲南這小地方。”
母親要心疼穆望，那是她的事，可別讓自己一家去換他。穆望是兒子，難道穆展不是？
誰要去誰去。反正她一家不去。京城的小姐貴婦們，扭扭捏捏，這規矩那規矩，她可受不了。
黔國公一時氣堵，瞪了君姨娘和穆展一眼，這互相推搡的，可想過儼兒他們夫婦的感受？
對穆儼安撫道：“你留在京城不容易，這些年在京城處處小心，看人臉色。現在回到雲南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怎麼順心怎麼來。有二叔在。”
他少時也在京城留質過，活在別人眼皮底下，事事小心，那滋味不好受，這些他都懂。
見穆儼不說話，霍惜笑着說道：“二叔言重了，我們在京城挺好的，雖然不及在滇地順心隨意，但也沒有人敢歁上門來。”
“是啊是啊，”君姨娘連連點頭，“儼兒的岳父是英國公，簡在帝心，誰敢給他們氣受？再說京城繁華，非雲南這邊陲之地可比。”
“京城確實繁華，江南又處處美景。這等好事，不若換大哥一家在京城呆幾年？”見君姨娘兩三句話就把他們當成在京城享福的了，穆儼悠悠開口。
“正好我現在也得封世子了，正好留在雲南幫二叔協理軍中事務。”
這怎麼行！你留在雲南，那還有我什麼事！
穆展想張口，又不知如何說。覺得自己可能喝多了，嘴笨的都不知如何反駁。
反而是烏氏快嘴說道：“瞧二弟說的，我倒是想換你們一家回來，但也得皇上和二弟妹同意啊，是不是。二弟妹孃家就在京城，讓她陪你回雲南，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霍惜笑道：“大嫂還不知我嘛，我自從嫁給夫君，眼裡心裡便只有他了。瞧這一回，我不就撇下漁兒追他來雲南了嗎。以後他在哪我在哪，都出嫁了，自然是以夫婿爲重。”
所以你別爲我考慮，也別扮好人。不想去就不想去，別拿我當伐子，找冠冕堂皇的藉口。
方姨奶奶看了霍惜一眼，眸子垂了垂。
這個世子夫人入府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和她接觸不多，沒想到也是個牙尖嘴利的。烏氏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沒想到遇到對手了。
見穆俊的妻子車氏想開口打圓場，眼神制止。
二房和大房的官司，他們三房摻和什麼。沒見大房的餘氏也沒開口嗎。
餘氏也有些錯愕，這樣的場合，霍惜嘴上竟是半點沒饒了烏氏和君姨娘？在幾人身上掃了掃，不知她們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別的事情。
見霍惜和穆儼夫妻二人應付得來，也就不作聲。
黔國公一看，這雖沒吵起來，但言語中的爭峰相對，誰人瞧不出來？
“好了好了，儼兒是世子，他留質在京，也不是說換就換的。皇上那邊估計不會放他一家回來。”
穆展和烏氏剛鬆了口氣，就聽黔國公又說道：“但除了儼兒，其他人想進京領略一番京城和江南的風光，隨時都可以去。當年我們兄弟四個，可是都被你們祖父齊齊送到京城爲質的。”
穆昂附和着點頭：“是，年少時我們兄弟四個可全留在京城。”
京城雖然繁華似錦，香車寶馬來往不休，但他更喜歡呆在這天高地闊的邊陲之地，自在。
“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儼兒不是還要去城門那邊燃放煙花炮竹，與民共慶？莫遲了。”
穆昂說完，飯廳裡復又熱鬧起來。
穆儼也只當方纔的事沒發生，和穆俊等人推杯換盞。這還是他成年後，第一次在滇地過年，穆俊穆仲等人都上來與他斗酒，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一肚。
飯罷，天也黑盡。
見穆儼起身，穆展目光閃了閃，也站了起來，“我與二弟同去吧，也互相照應着些，二弟這頭一年做這事，怕是不熟悉。”
這樣與民同慶的時刻，穆展也不想風頭都讓穆儼一個人佔了。
穆僖一看，也搖晃着起身：“我也與你們同去。”
文姨娘一看，眉頭皺了起來：“你這都醉了，去什麼去！”扭頭就吩咐一旁的豐氏扶他回房醒酒。
豐氏剛起身，穆僖就大手一揮，大着舌頭：“我沒醉，到城門喝一喝夜風，什麼事都沒有了。”
文姨娘見說他不聽，看向穆昂，穆昂喝道：“你給我好好在家呆着，去什麼去！”讓豐氏和丫頭扶他回屋。
段氏一看，對穆俊吩咐道：“俊兒，你也陪你二哥同去吧，你二哥喝了不少，你就跟在你二哥身邊照應一二。”
穆俊應是。
文姨娘一看，有些後悔讓穆僖回屋醒酒了。忙找另一個兒子穆仲，讓他也跟着去。
這樣在百姓面前刷好感的時刻，他的兒子可不能錯過。
於是由穆儼夫妻領着，穆府一衆少爺少夫人，坐着馬車齊齊往城門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