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認爲，自己剛搞完大動作，怎麼也要消停一段時間，避一避風頭。
這算是對禁地內未知的大能，一個起碼的尊重。
哪怕不存在大能，禁地因果依舊還很複雜，人在江湖，多存一點敬畏之心總是沒錯的。
他這態度，讓屾淼執掌也沒什麼話說，對方確實痛恨天魔，他也不能強求人家不講章法。
至於說修復液，說實話，曲澗磊也有點頭大。
“數量實在有點太多了，貴方也知道，那是我們在阿修羅世界的戰利品，只有存貨。”
屾淼執掌輕咳一聲，“我偶爾心血來潮，佔算了一下，貴方的朵仙子似乎有此需求。”
這話說得……就有點苦海掌門人的味道了，敢作敢當還敢主動說出來。
曲澗磊聞言，心中有點惱怒：你把我紅葉嶺當什麼了？
然而，愣頭青總比老油條好打交道，他似笑非笑地問一句，“佔算我，效果不是更好？”
“那不合適，”屾淼執掌搖搖頭，“就連貴方景仙子的因果，我也不願意去沾染。”
人的名樹的影，以曲嶺主目前在中州的名頭，想找出一個敢佔算他的人……幾乎不可能。
別看屾淼是苦海的執掌，也不會冒這種風險，不但會有反噬，還會鐵鐵得罪對方。
鑑於景月馨“太上嶺主”的地位，以及跟曲嶺主的關係，他也選了避讓，只占算了朵甘。
談不上什麼欺軟怕硬，善於佔算者，優先會考慮保護自己，同時儘量避免得罪對方。
朵甘在紅葉嶺的地位差一點，冒犯的程度不算高，而且他還是旁敲側擊地算了算。
你還真是坦誠！曲澗磊被他整得有點無語，只能乾笑一聲，“道友有心了。”
“我其實不願意佔算！”屾淼執掌嘆一口氣，“可是山海舟事關重大，還請道友海涵。”
不海涵還能怎麼樣呢？曲澗磊也有點無奈，這傢伙雖然冒失，但也夠直接。
他沉吟一下發問，“苦海會自己提煉空間修復液嗎？”
屾淼執掌聞言一愣，“阿修羅巢穴，我只是聽說過，不太有把握……道友爲何有此一問？”
“因爲提煉很費工夫，”曲澗磊隨口回答，“而且我不確定，我們的提煉水平有多高。”
屾淼執掌沉吟一下發話，“曲嶺主這是謙虛了，貴方的各種精妙手段，中州誰人不知？”
奉承話說完，他也不能糟蹋了苦海的“瘋子”名頭，“可否拿點樣品出來，我看一看？”
曲澗磊手腕一翻，地上就多出了一塊門板大小的碎片。
屾淼執掌用神識掃了幾下，眉頭皺一皺，很自然地擡起右手掐算了起來。
看來這位也是一個習慣佔算的主兒！曲澗磊看得微微頷首，怪不得呢。
然而下一刻，人影一閃，客廳裡又多出個人來，正是金戈真仙。
屾淼執掌愕然地停手，擡眼看向來人，眉頭微微一皺，試探着發話，“是……術院那位？”
五大掌門人之一，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收了吧，”金戈真仙淡淡地表示，“苦海那點手段，跟術院相差彷彿，比不上紅葉嶺。”
曲澗磊纔要收起碎片，屾淼執掌忙不迭一拱手，“曲道友，此物只是殘片，可否……”
曲澗磊怔了一怔，然後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也罷，就送於執掌了！”
有些偏執真的是裝不出來的，堂堂的苦海老大，竟然爲了一塊殘片開口討要。
這讓他想起了當年一心搞研究的自己，於是輕喟一聲，“算了，一千份……就定了吧。”
“不過目前天魔肆虐，交貨時間可能要長一點。”
“沒問題，”屾淼執掌點點頭，取出一個古舊盒子來，上面有三層封印，“我先交貨了！”
曲澗磊見狀，都忍不住愣一愣，這位還真不是一般的耿直，直接把火之本源帶來了！
這種性格，他肯定要原諒對方佔算朵甘的行爲，人家不是有心冒犯，而是心口如一！
而且，他本來還在發愁，唯一的一道火之本源，該給景月馨還是朵甘。
現在又多了一道，起碼是好分配了，所以朵仙子就算得知情況，也不好再計較了。
然而緊接着，屾淼執掌又問了一句，“五年，夠嗎？”
真是一點都不見外！
“五年……”曲澗磊沉吟一下，卻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這是道友佔算的結果？”
“大致算了下，”屾淼真仙回答道，“天魔有出竅，沒敢算得太細，五年左右當有變數。”
曲澗磊豎起一個大拇指來，“執掌已經很有膽魄了，我都沒敢算！”
“旁敲側擊罷了，”屾淼真仙倒也不掩飾，“那這個交貨時間？”
“我先給你兩百份！”曲澗磊擡手放出兩個大箱子，“五年應該夠了……努力保證吧。”
屾淼執掌收起了箱子，然後看向金戈真仙，“術尊此來，可有要事？”
“你可以離開了，”術尊很耿直地表示，然後又看向曲澗磊，“上界快來人了。”
屾淼執掌得了個沒趣，正要告辭，聞言愣住了，“這是……我還走不了啦？”
他沒打算在這裡久待，一來是苦海的事情也多，二來是紅雲的事太丟人，他沒臉待着。
“就這幾天的事，”金戈真仙一擺手，“你去吧，我倆有話要說……苦海還有本源嗎？”
“沒了，”屾淼執掌很乾脆地搖頭，“我家弟子有多麼能折騰，前輩也應該知道。”
“那算了，”金戈真仙鬱悶地搖搖頭，“你走吧，這個消息記得保密！”
等到屾淼執掌離開，他才悻悻地嘆口氣，“我說曲嶺主，你到底需要多少本源？”
“越多越好，”曲澗磊沉聲回答，“本來還指着前輩你，現在……我還是自己努力吧。”
“你就沒句實話！”金戈真仙也越來越瞭解對方——起碼他親眼見到了一魚三吃！
“加上書閣兩道本源，你現在又多了三道，我給你七道，補足兩套，你看怎麼樣？”
補足的難度，其實也不小，要專挑空缺的本源，難度跟指定本源也不相上下了。
“不怎麼樣，”曲澗磊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搖搖頭，“我其實也想留下那靈寶。”
想不想留下先不說，反正絕對不可能便宜交易出去。
金戈真仙似乎料到了他這個答案，很乾脆地表示，“那我需要再驗一驗貨。”
“可以，”曲澗磊很乾脆地表示，“方便去陰嶺嗎？”
他願意相信對方，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提防，而陰嶺是位於東盛的。
“我倒是想說不方便呢，”金戈真仙輕聲嘟囔一句。
對方在提防什麼，他心裡一清二楚，這並不是膽小，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說白了就是不要輕易考驗人性，沒了漏洞，能杜絕某些鋌而走險的心思。
兩人在陰嶺待了整整一個晚上，術尊將星雲從上到下檢查了一個遍。
最終他還忍不住嘀咕一句，“真的好想搶你一把。”
曲澗磊聞言就笑，“這個好說，前輩先交易，等徹底出竅了再來搶，那不是把握更大？”
這話都不是綿裡藏針了，而是帶了隱約的挑釁：我就在這裡，哪怕你出竅了又怎麼樣？
“哼！”金戈真仙冷冷地看他一眼，“虛張聲勢而已，不過我愛好和平！”
金屬性應該是主殺伐的吧？曲澗磊感覺自己好像走錯片場了：上古金精愛好和平？
但是也無所謂了，他點點頭，“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金戈真仙無視了他的話，側頭想一想發話，“那我跟苦海那傢伙一樣，先給你小界？”
“不用！”曲澗磊很乾脆地搖搖頭，“我信得過前輩！”
你這是忽悠誰呢？上界負責調查的人馬上下來了，小界交給我，這不是沒病攬傷寒？
然而，金戈真仙還真不是那個意思。
他面色一整，“那等你收集到足夠多的本源，不願意交易了怎麼辦？”
此前他的消失有多個原因，不過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想晾一晾曲嶺主。
整套五行本源……還要兩份！你知道自己的開價有多離譜嗎？
術尊知道曲嶺主見過世面，眼光難免高一點，蒼梧界其他的修者都比不上。
不過這條件，厚德界的修者也沒誰開得出來，兩套五行本源，大尊也不可能一下拿出來！
然而，他留下的神識卻發現，自己離開沒多久，這傢伙就搞到了三份本源！
書閣的兩份本源，肯定是會給的！
那幫書蟲習慣了量入爲出，以濟世爲己任的傢伙，誰會空口承諾？
苦海……那就更不用說了，屾淼執掌用行動證明，他隨身帶着的！
金戈真仙忍不住了，這就像炸金花，他原本想偷個雞，不成想偷窺到了對方有一對A！
第三張是不是A……這玩意兒能賭嗎？
他一點都不懷疑，曲嶺主是個講究人，但是萬一人家提前收集全了兩份五行本源呢？
那可是殘破靈寶！但有三分奈何，誰捨得拿這東西出來賣？
金戈真仙搖搖頭，一本正經地發話，“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必須先交定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