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神做事相對平和，對面虛空生物傳來的意念，他也能明白其中的邏輯。
哪怕他並不是很贊同，可是不管怎麼說，他沒有故意殺過無關的人，這個毫無疑問。
正經是對方，“你我雙方都是相差彷彿的存在，難道一定要殺戮的嗎？”
相差彷彿，就是同等維度的生命體，咱們有那麼大的仇嗎？
“你老實放開神魂，未必會死！”寒黎不緊不慢地回答。
經過這一場大戰，這個世界被折騰得不輕，不過離崩毀看來還有一點距離。
說到底，是對方調集了界域力量，以至於在這片區域內，世界之力有所增強。
如果沒有這個加成，來抵消相關的影響，剛纔的戰鬥烈度，這世界起碼會被打塌一部分。
既然本方世界還能恢復，寒黎也未必要堅持殺死兩名法神。
畢竟是這個世界的寵兒，殺掉之後因果只會更大。
他稍微泄露出了一點口風，對面的老法神卻還在堅持，“尊下尚未回答我的問題。”
“爲何無緣無故，就要對我們進行刻意的殺戮和搶劫？”
寒黎可以不回答，但是毫無疑問，這個問題涉及到了本界域的因果。
對方提出問題的時候，應該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他卻不得不考慮。
就在這時，憫寧真尊冷哼一聲，“誰說無緣無故了？”
“你們放逐出去的亡靈法師，在虛空裡對我方造成了極大威脅……我們不該找過來？”
還真不算是強詞奪理，若不是那時曲澗磊有點手段，當場就被對方屠戮了！
憫寧習慣在細節上下功夫，自認拿出的理由，交代得了界域意識。
但是女法神聞言，臉色又是一變，“果然是虛空生物……休想得到本界的任何信息！”
“呵呵，螻蟻一般的存在，”金戈冷哼一聲，“摧毀這個界域算了，沒必要留手！”
“且慢，”老法神趕忙出聲，他從五人的站位中，依稀能判斷出，這位就是發出金芒的。
剛纔那一輪金色彎月的攻擊，不止是狂野和兇悍，而且是真的衝着界域而去的！
他相信對方不是虛言恫嚇，絕對說得到做得到。
而且虛空生物想要摧毀一個世界，也無需斟酌太多，直接下手就好，更別說還師出有名。
他看向了憫寧，“尊下說的可是實情？”
“我犯得着騙你？”憫寧真尊冷笑一聲，“真把虛空當垃圾場了，什麼垃圾都往外丟？”
“沒錯，”金戈冷哼一聲，“這特麼也太不環保，太沒有公德心了！”
可問題是，怪得了我們嗎？老法神心裡暗歎，實在是處理不了那個半步法神的亡靈法師！
他幽幽地嘆一口氣，“果然啊，亡靈法師必然引來災難……傳言還是應驗了！”
“這樣，如果我能放開神魂，你們是否可以放棄針對本方世界？”
“不要相信他們！”女法神目眥欲裂，“否則的話，我代表界域詛咒你！”
修仙者們並不知道，她是真有資格這麼說，她得到的界域眷顧，還要高於老法神。
女法神比對方年輕不少，但是戰力明顯高出一籌，這就是明證之一！
其次就是，老法神只是祈求對方，而她則是堅決站在本方世界一邊。
本界域的社會，確實不太看重因果，但是毫無疑問，維護界域的人會得到更大支持。
這一點因果，哪怕孩子都懂，何況這些活了多少年的法神？
“呵呵，”擎空真尊聞言冷笑一聲，擡手一擺，一股龐大的偉力放了出來。
剛纔所有被摧毀的物體，一點一點開始恢復。
就彷彿是影片倒放一般，不管是砂石草木，還是飛禽走獸，居然慢慢地都出現了。
連地面上被打出的大坑和波浪一般的裂紋，都在緩緩地消失。
這一手，剛纔憫寧就展示過，不過他只是恢復了頭頂的大片陰雲。
而大護法的實力遠高於憫寧，施展回溯和虛實轉化的能力也更強。
這跟境界和微操有關，也跟對時空規則的體悟有關，但最關鍵的是，戰鬥剛過去不久。
而本方世界的意志，也非常想恢復界域的狀態——這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擎空真尊的施爲，也只是順水推舟，不需要耗費太多的靈氣。
可就算是這樣，類似的操作，也會產生相當的消耗！這次他用掉了差不多三成的靈氣。
如果不是考慮到界域情緒，他壓根沒興趣這麼操作——這世界不算太小，但關我屁事？
也就是女法神的話，再次涉及到了界域因果，否則他才懶得多此一舉。
不過女法神看到這一幕，直接就震驚到了，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老法神才輕喟一聲，“這難道就是……法神之上的時光倒流？”
“一羣井底之蛙，”擎空真尊不屑地冷哼一聲。
“真要想摧毀這個界域，我們裡面最弱的都能做到……那女娃娃，有種你說一句不信！”
他也是有點失去耐心了，大棒打過了，甜棗也給了，真要不識擡舉，那就……毀滅吧！
女法神默然，只是悄悄地看曲澗磊兩眼：就他？
雖然修煉體系不同，她還被封禁了修爲，但是身爲類比出竅的存在，她的感知力不差。
很明顯，這一隻虛空生物的實力，要遜色於其他四隻，甚至還不如自己。
不過她心裡也很清楚，以對方的實力……真的沒必要騙自己！
別看她表現得很倔強，但不過是法神的自尊使然。
讓她說出“不信”倆字，還真沒那膽子——關鍵是承擔不起相關的後果。
“唉，”老法神無奈地嘆口氣，“貴方確定，對本方世界並無惡意對吧？”
憫寧聞言眉頭一皺，“我說，你這問題有點多啊……我有點好奇，這一戰到底誰贏了？”
女法神聞言忍不住表示，“是我們準備不充分，如果……”
“你給我閉嘴吧，”寒黎擡手虛虛一握，對方的身體頓時爆開，化作了漫天的血霧。
然後他冷冷地看向老法神，“你也想再打一場嗎？”
“沒有！”老法神嚇得直接搖頭，本世界最強法神塞碧絲，就這麼直接沒了？
但是這事兒，還不能怪這些外來的傢伙！
對方是虛空生物，這一點不假，然而人家氣勢洶洶而來，確實有相當的理由。
不管怎麼說，他不可能比女法神更強，更怕就此隕落。
最關鍵的是，他一直在努力維護自己所在的世界，總不能功虧一簣吧？
萬一被對方遷怒本方世界，那就罪莫大焉了！
他想得確實沒錯，但他沒想到的是，寒黎下殺手，是因爲女法神的話，背離了界域利益！
不管這一方世界有沒有真正的意識，毫無疑問的是，就算是矇昧狀態，也下意識不想死。
既然女法神背離了界域的本心，那她下殺手，不會有多大因果。
老法神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但是他果斷地放棄了掙扎，“我放開神魂！”
“不過希望諸位明白，真的想對付本世界……代價會很大的。”
“呵呵，”憫寧真尊冷冷一笑，“你覺得我們會怕？”
已經是這樣了，大不了把這個世界打爛，讓小曲換一個世界就好了。
當四位仙尊齊齊放下忌憚的時候，那真沒有誰能改變他們的意願！
事實上，當四人一致做出決定的時候，一種很難感知到的氣場就形成了。
這種微妙的氣場，別說法神了，就連出竅真尊也未必能察覺。
但是偏偏的，世界意識能感受到——那是對它濃濃的惡意！
界域意識或許很矇昧，但是對潛在危險的感知，就像嬰兒一般，是與生俱來的。
它感知到了這四名強者的威脅程度，以及隱隱的惡意。
莫名其妙的，老法神的心情竟然平靜了下來，對於對方尚存的戒備心，也消失不見。
他受到的世界眷顧，要比剛剛隕落的女法神少一些，但並不是沒有過。
而他這一大把年紀，也不是白活的，有些感知還是非常敏銳的。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平靜，但是緊接着，卻生出些微無奈：看來世界意識……也退讓了。
現在界域的眷顧，居然是讓他平復心情，這特麼算哪門子眷顧？
其實如果是在衝擊法神的當口，這也算得上真正的眷顧。
可他現在面對的，是從虛空入侵進來的高維生命，惡意還不小，讓他心平氣和接受？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一點錯都沒有，因爲在放開神魂的時候，他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適。
這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魔法師對神魂保護的重視程度，是深刻在骨子裡的！
別說法神，就算大魔導士甚至魔導師，想毫無阻礙地放開神魂，都很難一次性成功。
哪怕已經確定，要執行類似操作，身體和神智也會下意識出現排斥。
不是無法放開神魂，而是要多操作幾遍，克服各種不適，才能夠成功。
法神對身體和靈魂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做到如臂使指，唯一對於放棄神魂的自我保護，不太可能一次性成功。
而他竟然順順當當地一次性完成了，顯然也是受到了眷顧的影響。
此刻距離世界寵兒女法神隕落，纔過去多久？這樣的眷顧，真是讓人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