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音樂人小姐非常好騙

烏丸酒良不說話,他在仔細的觀察着這兩位客人的職業。

她們都揹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吉他包,像是職業的音樂人,但也有可能只是玩票性質的音樂愛好者。

所以烏丸酒良還需要趁着客人品酒的時候仔細觀察她們,兩個客人的年齡都在三十歲上下,出於一個男性的正常反應,他首先觀察的是那位女性的客人。

書架上的那本《職業對手形造成的影響》他已經看過了,所以率先觀察的就是對方的手。

首先看指尖,因爲對BOSS的敬畏,基安蒂握酒杯的手非常的低,只有拇指和食指捏住杯腳最下方,而中指、無名指和小指都在杯座下面支撐,因此烏丸蓮耶只能看到對方的食指指腹。

指腹正中央有一塊老繭。

那是基安蒂常年使用狙擊槍時,在等待時機的過程中,食指下意識摩擦扳機護圈的留下的繭子。

果然有繭子,而且塊老繭,看來是職業的。烏丸酒良很滿意自己的觀察力。

不對啊……烏丸酒良覺得不對勁,吉他手的繭子是按弦摩擦出來的,通常在左手指尖,她怎麼是右手?

懂了,她是個左撇子。烏丸酒良又想通了,有些左利手人彈吉他和右利手沒有區別,也有些人專門使用左手吉他,或者將普通吉他的琴絃反裝拿在左手彈。。

比如著名的重金屬樂隊‘黑色安息日’的託尼·艾奧米。

還有就是指根出有明顯的日曬和白皙皮膚的分界線,也許平時是帶着露指手套演奏的。

目光上移,烏丸酒良接着打量了客人的穿着打扮。

一身緊身黑衣,把上半身的輪廓完全勾勒了起來,不過尺寸比酒吧的第一位客人小很多。

短髮,左眼的有鳳尾蝶圖案的刺青,很有創意的沿着眼睛的輪廓延伸。

眼影畫的很重,將其整個面部氣質塑造的像白雪公主裡的邪惡皇后一樣,又像一個冷麪殺手。

脖子上戴着一個黑色的皮質頸圈,上面還有裝飾性金屬搭扣,再加上露指手套的痕跡,烏丸酒良已經確信她是個重金屬搖滾風吉他手,說不定還是託尼·艾奧米的粉絲。

再看另一位男客人。

他的打扮就讓人有些一言難盡了。

黑色的毛衣,外面套一件黑綠色的馬甲,戴着一個黑色的棒球帽,而且全部衣服都是純色沒有任何圖案。

與其說歌手倒更像是釣魚人。

再加上有些灰白的頭髮和缺少血色的面孔,烏丸酒良發現這兩位客人的造型完全是兩個極端:極端的引人注意和極端的普通。

這是她們的組合風格嗎?

烏丸酒良又看了一眼男客人的指尖,果不其然也在右手指尖發現了繭子。看來還是雙人左撇子組合。

接着看經濟水平,無論是平庸到極點的男客人和氣質如同瘋狂殺手一樣張揚的女客人,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件是名牌的,烏丸酒良推測她們的經濟水平不高。

音樂人想當就能當,但知名音樂人不能。

如同大浪淘沙,千帆競舟百舸爭流,千千萬萬懷揣音樂夢想的人,最後能名利雙收的只有一小撮人,更多人都在階層的低端沉淪,最後在現實的壓迫下做一個其他行業的普通人。

在烏丸酒良的眼裡已經完全搞清楚了眼前這兩位客人的身份:她們是辛苦沉淪了青春歲月,人到中年卻依然鬱郁不得志的兩個追夢人!

也就是撲街歌手,而搖滾樂不適合街頭賣唱,所以餬口的工作應該類似於在酒吧裡做駐唱歌手一類。當然不是貝克街這種休閒酒吧,而是那種客人伴隨着搖滾樂一起蹦迪的音樂酒吧。

職業明白了,接着是她們的狀態。

假設她們就在音樂酒吧工作,想喝酒了只需要在工作的酒吧點酒喝酒可以了,爲什麼會來烏丸酒良這裡呢?

有可能是心情不好,不想呆在音樂酒吧裡,出來走走。

還有一種比較極端的可能性,就是她們剛剛被原來的酒吧開了,被比她們更年輕更受歡迎的歌手頂掉了。這種可能性下心情更不好了。

說不定她們來自己的酒吧,是爲了看看這間酒吧招不招歌手。烏丸酒良越想越離譜。

很遺憾這間酒吧連烏丸酒良自己都快要養不活了,更不可能再招兩個歌手。

弄清楚了她們的狀況,調酒師的話療就可以開始了。

而與此同時,基安蒂和科恩經過小隊頻道討論了一番,覺得BOSS真的只是把她們叫來看看臉的,沒什麼要交代給她們的,她們該滾蛋了。

基安蒂將杯中倒了的四分之一紅酒飲盡,準備離開了。科恩也是同樣。

她們起身之前,烏丸酒良卻突然說話了:“你們的工作,這些年很辛苦吧?”

基安蒂的瞳孔跳動了一下,科恩隱藏在圓形護目鏡後面的雙眼也是如此。

BOSS很簡單的一個問題,瞬間把她們送到了回憶之中。

在組織的訓練場裡,發射出一枚子彈又一枚子彈,空彈殼在自己的腳下堆成山,就爲了將狙擊成績從300碼突破到400碼。習慣了子彈發射後充斥在訓練場裡的高溫,走出訓練場的時候竟然在夏天打了個寒顫。

基安蒂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做到600碼十槍上靶的時候,激動的把手裡的槍拋了起來,被琴酒訓斥了一頓。

科恩的天賦不如基安蒂,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科恩一個人站在訓練場中加練,只爲了追上基安蒂和卡爾瓦多斯這兩個人進步的步伐,然後超過她們,激勵她們。

“無論工作地點是在室內(酒吧駐唱)還是室外(街頭賣唱),都需要堅持很長的時間。尤其在室外,風吹日曬的感覺很難受吧,對皮膚也有影響。”

烏丸酒良與她們對視的雙眼中,關切的目光非常的誠懇。

每一個夢想中奮鬥的人,都值得對她們致以敬意。

基安蒂的眼角開始溼潤了,BOSS是真的!他真的在關心我們!

狙擊手是一個對耐心有着極高要求的職業,有時候爲了等待一個一擊必殺的時機,狙擊手往往需要趴在太陽底下、草叢中、衛生間裡等等惡劣的條件下,忍飢挨餓幾個小時甚至一兩天,這對雖然在射擊上有天賦,但性格急躁的基安蒂來說是一種非常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上司琴酒還有一堆臭毛病,動不動叫她埋伏着監視什麼任務目標、交易對象之類的,結果她盯了目標幾個小時都快盯戀愛了,又告訴她任務取消撤退吧,甚至基安蒂連續配合琴酒三次任務卻一槍沒開也是常有的事情。

“雖然沒有和你們一樣的經歷,但你們所有的辛苦我也感同身受。在這個時代,我們每個人都不容易,爲了生存下去,無論多麼艱苦的道路都要堅持走下去。”

烏丸酒良自己也是爲了生存而努力的人,如果經營狀況再不能好轉,他就只能把酒吧賣了另尋營生了,所以纔敢說出感同身受這樣的話。

如果烏丸酒良是一個隨手就是一億日元的大老闆,手底下什麼樣的小弟都有,他還哪裡會和這兩位音樂追夢人感同身受?

“也許我不能幫到你們什麼,但感到痛苦和迷茫的時候,也可以來到這裡喝杯酒,和我說說心裡話發發牢騷。”

看到女顧客的眼角溼潤了,烏丸酒良感到話療的功力差不多了,準備收個尾,把她們變成這間酒吧的常客。

基安蒂的淚腺終於失控了。

之前聽了伏特加的話,還以爲對於BOSS來說,她們都是微不足道的走狗。現在才知道,BOSS是真正的把她們當做人、當做同伴來關心的!

“BOSS!請您吩咐吧!”基安蒂立刻請纓道:“我們能爲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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