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就給我弄這麼幾件？我說你這老小子不會是跟我偷懶呢吧？”
包明包老頭家裡，楚恆蹙着眉望着擺在地上的那些種類各異的青銅器，神情非常不滿。
他還指望着這些東西賺一筆的，不成想就只有十八件，這點東西夠幹什麼的？
“哎呦，您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就是再懶，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啊。”包老頭苦着臉叫屈道：“這玩意兒又不是大白菜，找塊地兒撒泡尿就能出來，它得需要時間養啊！再說您要的也忒急了點，現在不少都還在地底下埋着沒養好呢，如果您能再容我倆月，興許能給您湊出五十件來。”
“說的都是廢話，你瞅我像有那倆月時間的人嗎？”楚恆惱火的睨了他一眼，卻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隨即一臉無奈的蹲下身子，拿起一隻獸形青銅匜仔細端詳着。
該說不說，這包老頭活慢是慢了點，但做出的東西卻真不錯，至少楚恆是沒看出來這個青銅匜是仿品。
“不錯。”
他滿意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裡的青銅匜，生怕磕壞了。
畢竟都是錢啊！
而見道楚恆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邊上的包老頭跟萬小田等人則在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笑了，那就雨過天晴了！
否則的話，他們仨今兒必然有一個要給大佬撒氣。
萬小田瞅瞅左右，這老莫咔飭眼的，一個比一個歲數大，那估計這個人大概率得是他了。
“行了，裝車吧。”
楚恆又看了幾個後，見都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沒再去看其他的，打算直接帶回去讓張一眼給掌掌眼，讓他去把關。
“得嘞。”
萬小田幾人連忙上前，不一會的功夫就把這十八件東西塞進了伏爾加，將車子的後座跟背箱裝的滿滿登登。
隨後楚恆又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確認沒什麼不牢靠的地方後，便拒絕了萬小田一起吃午飯的提議，開車離去了。
經過城中心時，他還下車給媳婦買了點醬驢肉，然後就徑直開車出了大城縣。
等車子行駛到城外沒人的地方時，楚恆在路邊找了個僻靜的地兒把車停下，將車裡的那些青銅器都轉移進倉庫後，又繼續趕路。
晚上六點多，車子回到板廠衚衕。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火紅的日頭緩緩沉入了地平線，一朵朵的火燒雲爬滿了半邊天，與這萬紫千紅的深秋交相呼應着。
“突突突！”
熟練將車貼着牆根停好，整整開了一天車，身上風塵僕僕的楚恆一臉疲憊的從車裡下來，手上還拎着兩大塊醬驢肉。
正在附近想溜達的牛馬哥倆見他回來了，趕忙小跑上前來：“您回來了，楚爺。”
“嗯。”
感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的楚恆實在不想說話，輕輕地點了下頭應了聲，想了想把手上其中一塊醬驢肉丟給倆人，就轉頭進了院子。
經過影壁時，他又迅速從倉庫裡取出一包驢肉來，才拎着東西一路進了後院。
現在正好是電視演節目的時候，家裡還挺熱鬧，挪到堂屋裡的小黑白電視咿咿呀呀的唱着樣板戲，跟前圍坐了一大幫人，除了家裡的老老少少外，還有不少街坊四鄰，一個個看的勁兒勁兒的。
別看聾老太太耳朵不怎麼靈，可這些人裡就數她看的最認真，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一刻都不願挪開。
“汪汪！”
楚恆剛一進後院，兩隻狗子就發現了他，搖着尾巴竄了上去，不停地圍着他打轉，顯得頗爲興奮。
屋裡的人聽見動靜後，下意識的回頭瞧了眼，敷衍的打了個招呼後，就趕緊繼續看電視。
小倪更是鳥都沒鳥他，瞅瞅沒缺胳膊也沒少腿的，就拉倒了。
呵，女人！
楚恆衝着媳婦迷人的背影狠狠翻了下眼皮，轉頭把醬驢肉交給迎過來的楊桂芝，又讓她給煮碗醬油麪，隨即抹身去屋裡拿了身衣裳，就進了衛生間。
上了個廁所，又接了幾盆涼水衝了個澡，出來後他也沒去堂屋湊熱鬧，轉頭就扎進了書房。
楊桂芝在楚家也有段日子了，可依舊還是不敢碰煤氣竈，寧願費點事生火，也要堅持用大竈。
是以這碗麪煮的也就慢了些。
楚恆都在書房裡看了好一會書了，她才端着一碗熱氣騰騰麪條走進來。
紅亮的湯底，剛好沒過雪白的麪條，其上還飄着翠綠的蔥花跟蝦皮，且點了幾滴香油，不管是看還是聞，都讓人很有食慾。
楚恆也真是餓極了，接過麪條就掄起筷子開吃，一兩分鐘的功夫一大碗麪條就進了肚子，連湯都沒剩下一滴。
以至於等虎妞聞着味蹣跚跑進來的時候，捧着一隻白刺刺的空碗看了幾眼，氣的當場就掉了眼淚兒。
乾爹又在吃獨食！
“誒誒，別哭，別哭，乾爹這就跟你煮去。”
楚恆趕忙把孩子抱起來去了廚房，用煤氣竈給她住了兩根麪條，蘸着醬油餵給了她，這才把孩子哄好。
其實這小丫頭片子也不是真餓，純屬就是饞而已，她自打能吃點東西后，看見誰吃什麼都想來一口嚐嚐鮮。
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哄好了孩子後，楚恆又陪着虎妞在院子裡玩了會，差不多八點多的時候，小傢伙開始打哈欠了，他才把虎妞交給秦京茹，讓她帶回自己屋哄孩子睡覺。
正巧這時候楚哲成也困了，被楊桂芝抱回了她那屋……
楚恆見此，面容瞬間一肅，趕忙跑回自己屋養精蓄銳去了，不然他怕自己應付不過來接下來的那場大戰。
小倪可是說了，他走之前這段日子，公糧必須翻倍交！
……
日子匆匆，轉眼已是十月中旬，楚恆即將赴港。
早上不到六點，他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先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回來後找出幾天前讓高靈做的衣裳，在倪映紅的幫助下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一套量身打造灰色方格西裝，完美的凸顯出了他修長健壯的身形，裡面搭配了一件白襯衫，腳下則是一雙棕色小牛皮的鞋子，讓他的氣質顯得成熟又穩重。
“什麼時候回來？”小倪仰頭望着人模狗樣的丈夫，眼神中除了一抹驚豔外，剩下的全是不捨。
“這個不一定，順利的話一兩個月，不順利的話說不定得半年。”楚恆輕輕擁住媳婦，與她在屋裡溫存了一會，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才拎着個大行李箱跟小倪一塊從臥室裡出來。
不多時，倆人來到門口。
楚恆把行李裝上車後，又依依不捨的跟媳婦道了一番別，便驅車離開了。
倪映紅站在目前駐足了良久，出神的望着車子消失的方向，直到車子尾氣味兒都散光了，她才紅着眼眶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