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很早就知道午木家裡情況肯定不會好,之前她也問過一次。
但當時感受到午木的抗拒之後,就又放棄追問下去的打算了,準備等哪天午木能毫無保留的自己告訴她。
但從春晚導演那傳來的消息,卻讓她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能被春晚導演稱之爲可能會影響節目的事感覺好像和她想的家庭不幸有點出入。
午木聽着林清月的聲音,有點意外了,“參加春晚還查家世的?”
“好像是計劃弄點各種嘉賓父母送祝福的節目策劃,所以去查你的了。”林清月知道一些。
她又猶豫一下,“能說嗎?可能除了我這,其他地方也會有風聲走露出去,我早點了解能先做好準備。”
午木多少有點無語,“錄個節目還弄這些,怪不得春晚一年比一年差了。”
他樂,“能說啊,之前不就是和你說過,你想知道的話當然能告訴你,只要別往外傳就行。”
他沉吟一下,道:“應該是擔心我爸在坐牢的事影響節目吧,畢竟大明星午木父親是殺人犯,傳出去確實風波會很大。”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連對面的呼吸聲好像也停住了。
午木只隱隱聽得到,“怎麼還有慶祝的聲音,你那邊在幹嘛?”
電話那重新傳來林清月的聲音,隔着電話也能聽到一種凝重,“殺人犯?”
“嗯,總體算是誤殺,不過有加重情節,所以定的故意殺人罪,判了十七年,還沒出來。”午木點頭。
他聽到電話那頭林清月有點亂的呼吸,想想後道,“對不起,之前沒告訴你這些,因爲我自己也對這種事沒多大實感,也不想有人提起這事,所以一直不想說有點忘記這事對女朋友來說有點不好了,如果你接受不了.”
電話那頭的林清月打斷他,語氣嚴厲,“不要說胡話,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電話裡又沉默了幾秒。
林清月語氣緩和了一點,“我這邊在開慶功會,我外公和舅舅他們給我慶祝拿到了戛納的評審團大獎和最佳長片處女作是有點麻煩。”
她笑,“突然知道自己男朋友爸爸是個殺人犯,還在坐牢,有點想不到。不過我倒是還好,畢竟午木老師那麼優秀,有點小缺點也正常,就是我.”
她的話停住,電話那頭隱隱傳來一個女聲叫林清月的聲音。
林清月那邊應了一聲。
“我媽在叫我,等晚上我再打.可能要被我小舅灌酒,明天上午我去找你。”
午木樂,“別喝太多。”
“嗯。”
林清月輕嗯一聲後,語氣認真,“那不是你的錯。”
午木哼哼,“放心吧,我自己就從來沒爲這事擔心過。”
電話掛斷。
午木搖搖頭,倒是沒想到自己家裡的事會因爲這種事暴露。
不過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從來沒把這事當回事。
他心裡也一直只把這世的父親當死了一樣。
他收起手機,打算繼續去忙自己的事。
但手機都還沒放到兜裡,他電話突然又響了。
一看,還是林清月。
林清月的呼吸有點急促,“你爸殺的人是誰?”
午木都有點小感慨了,“領導你這思路也轉的太快了吧。”
他目光看着窗外,聲音平緩,“我媽。”
林清月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心臟也感覺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下的一陣抽痛。
雖然電話那頭的男朋友很平靜,這句話聽着更是平淡,但再平淡的話和態度,也掩蓋不了其中藏着的巨大悲劇。
我爸殺了我媽.
單是讓她自己代入進去想一下,都會有種巨大的恐懼感。
一切突然都有了解釋,爲什麼他那麼抗拒把這些事說出去,爲什麼他的歌裡面那麼的悲傷。
又爲什麼他以前曝光的照片裡也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林清月轉頭,看了看院子裡,她那些正在開懷大笑,爲她慶祝新成就的家人們。
“來了。”
午木聽着門外的鈴聲,去門口開門。
但讓他茫然的是,門外站着的竟然是林清月。
“你不是在慶唔”
午木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堵住。
林清月緊緊的抱住他,墊着腳堵住他的嘴,整個人更是像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死死的抵着他。
午木都不得不伸出手抱住她,以防她摔倒,同時還要防禦林導越來越激勵的動作。
兩人親的氣喘吁吁後才終於分開。
午木摟着她,“不是在慶功嗎,怎麼突然跑過來了。”
“想來看看你。”
午木摸着她頭髮,笑,“沒那麼大影響,都已經過去的事了。”
“嗯。”林清月點頭。
但又突然開口,“你是不是zisha過?”
午木一愣,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他要怎麼回答?
但林清月已經從他的表情裡知道答案了,面色暮的沉下來。
午木摸她臉頰,“放心吧,以後不會再有了。”
“嗯。”
午木看看窗外,“快回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外公他們要着急了。”
但誰想到,林清月卻是搖搖頭,“不回去了,今晚在你這裡住,我已經和我外公說急事要處理,今晚不回去了。”
午木一愣。
雖然之前在戛納的時候天天住一起,但在家裡還是不太一樣的。而且今天這氣氛.
跑過來之後,林清月反而不提之前電話裡的事了,完全就像是平時正常相處一樣,靠在一起聊着天,說着今天的各種安排。
偶爾互相親一下,手上也不老實一下。
然後到了晚上,也和在戛納一樣,只是睡在一張牀上,有些小動作,但還沒有突破最後一步。
但今天.
午木一鑽進被子,就觸碰到了林導光滑的身體。
他整個人一愣,然後無語好笑,“都說了沒事了。”
林清月看着他不說話,有些發燙的身體貼上去,手也在往下摸。
午木嘶的一聲,無奈的按住她,“別。”
林清月臉色很紅,但此時也經不住有些好笑,“午木老師不是從來不在這種事上猶豫的嘛,怎麼現在這麼正人君子了。”
午木哼哼,“那是平時,我不想你後悔。”
林清月搖頭,“沒什麼後悔的,早晚的事,之前只不過是不想讓你覺得我廉價。”
她說着,和午木的目光對視着,輕輕開口,“我想要。”
“有點疼。”
林清月和午木緊貼着,嘶的說道。
午木低頭看看,“要等適應一下,我去給你打盆水洗一下,不要蹭進去了。”
“不要去,我想抱着你,進去就進去吧,剛好我們直接結婚。”
這下是真的什麼都幹了,互相之間最害羞,最私密的一面也都見到了,再也沒有距離了。
林清月長緩着氣,“和你前女友比感覺怎麼樣?”
嗯?
午木毫不猶豫,“早就已經忘記了。”
林清月笑,“午木老師別這麼敏感,就是隨口一說。不過.確實有點遺憾,你忘記了,我估計一輩子都能記得。”
她帶着點新奇的道,“蠻疼的,但有種很特別的滿足感和成就感,就像是終於完全擁有了你,自己也完全屬於你了一樣。”
她說着,提到白天的一件事,“其實白天剛開始的時候我蠻生氣的,不是你因爲你爸的事,是你說接受不了就算了的時候。”
她正色一些的認真看着午木,“我問你那些事,只是想着怎麼去解決,從來沒想過說分開,你這樣有的時候我總是感覺自己在你心裡並沒有那麼重要,可以都不挽留或者解釋,隨便分開也沒什麼關係的人。”
午木一愣,看着她,想了想,道歉,“嗯,對不起,當時想的是確實我沒提前就說明,你如果不接受也正常,是我的錯誤。”
其實主要還是前世經歷太多了。
自然是愛的,但真的已經很難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進去了,不接受,互相容忍不了,雖然傷心,但很難幹出苦苦哀求挽留對方的事情了。
林清月嗯的一聲,接回白天的話題,“這事有點麻煩,我這裡能知道消息,其他人肯定難保也會知道消息,這事早晚還是會傳開。”
“傳開就傳開吧,只要不要曝光出去就行。”
午木有心理準備,同時也早就想過:
“只要限定在一個足夠高層次的小範圍就行,沒有什麼媒體知道,爲了熱度爆出去,一般就不會曝光,像我的對家那些公司的人,估計就算是知道這事,都不會出去曝光,反而會幫我藏着。”
嗯,就是這麼奇葩,對家知道他的這個黑料知道,估計反而要幫他保守秘密。
林清月輕輕的蹭着他的臉,“誰能想到外表一向這麼強大的午木老師的過去原來是這樣的呢。”
如果只是父親是個殺人犯,那沒說的,絕對的大黑點,再好的形象也會被殺人犯的兒子這個標籤給先入爲主的影響到。
這事會直接成爲污點,對家公司知道只會拼命的宣揚出去。
但被殺的人如果是自己的母親的話
看看今天忍不住主動跑上門的林導就知道了。
這事爆出去,哪還能有什麼黑粉,一下子得讓那些一直黑午木的黑粉們內疚的說不出話。
原來午木的過去是那樣的,從小被家暴,母親爲了保護自己被父親失手殺死.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只是狗一點,顯眼包一點反而都會讓人感覺心裡安慰了,說明他是真的走出了過去。
到時候估計所有黑粉得一夜脫黑,直接心疼死了。
林清月就有些心疼的摸着他的手,“是這隻手嗎?”
午木看看自己的左手腕,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屬性點加了那麼多,他手腕上早就已經沒疤了。
就非常淡,不是仔細盯着看,都完全看不出,像是條淡紋的印子而已。
“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你以前從來都不喜歡帶任何配飾,手錶手鍊都從來沒戴過,然後在風波復出後的那個《唱作人組合》上,卻突然帶了個護腕,而且那個護腕帶了一段時間後,也又突然不帶了。”林清月說道。
午木不得不說,他認識的人裡面,除了陸瑤是笨蛋外,其他的真是一個個都心細如髮。
各種小細節都早就看在眼裡,只是藏着不說而已。
林清月接回之前的事情,“我說的麻煩不是輿論的麻煩,是.”
她猶豫一下,“是我家裡的麻煩。”
她注視着午木,“有犯罪記錄,會影響親屬從政的政審。”
午木一愣,猛地轉頭看她。
因爲腦子裡從來沒有過從政的選項,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這方面去。
配偶的父親有犯罪記錄,是會影響自身政審的,甚至說以後的孩子,也會因爲這個受到影響。
普通公務員崗位的影響小點,公檢法影響大,軍隊影響更是特別大,可能會直接因爲這事就被涮掉。
並且這事都不是職位高關係深就能解決的,職位越高,可能影響反而越大,因爲盯着的人越多,對手越多。
同樣一個機會,無疑是更乾淨的人勝出的概率更大。
別人進步可能需要三年,你進步都需要五年,到了一定的層次,這點反而就越容易被人攻訐。
等於是在帶着一個包袱負重前行,對於那些有機會走到最高那層位置的人來說,這個包袱會重若千鈞。
而林清月,很早就說過,她父親包括她家裡,都希望她從政。
午木面色有些複雜,“那你今天還過來?”
林清月笑,“不然咱們的午木老師怎麼能知道我多喜歡他呢。”
“沒事,反正我本來也不怎麼想從政。”林清月笑着道。
但話是這麼說,林清月的父親和家裡的想法顯然終究是個無法忽視的問題。
林學明本來就不喜歡他,之前明擺着是因爲自己的女兒而勉強忍受。
現在自己的這個問題,直接影響到了他女兒以後的發展,他還能忍受嗎?
午木心中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