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爲什麼不說話……請問這種時候我該說什麼話？
看着威廉手中兩眼翻白老態龍鍾，不僅滿臉腫脹淤青，甚至連牙都被打碎了不少的老吸血鬼，瑪琳的嘴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只覺得自己的舌頭好像被毒蛇咬了一樣，僵得連半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踏馬……拿着我的令牌去辦事，居然還能在路上被人順手給抓了？你怎麼能這麼廢物的啊？！
在心裡將這隻該死的吸血鬼罵得狗血淋頭後，老婦人先是微微定了定神，隨即面上便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抹驚歎之色。
“我不說話是因爲有些驚到了……不愧是教皇大人看好的青年才俊，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有了能夠抓捕九階吸血鬼的實力。”
“……”
哦呵呵呵，過獎過獎，能夠抓到這頭九階的吸血鬼，我那強勁的實力其實只是一方面而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本身比較菜~
……
雖然威廉一直都認爲，自己是個謙虛又矜持的人，從來不會被糖衣炮彈迷惑，但面對盟友發自內心的誇讚，依舊還是免不了稍微有那麼一丟丟開心。
在和老婦人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捎帶着商業互吹了一波後，威廉將處於【暈厥】【衰老】【尿頻】【麻痹】等狀態中的年輕……老吸血鬼拖了進來，丟到了老婦人面前的地毯上。
“瑪琳樞機，我在抓他的時候下手稍微有點兒重，導致這傢伙無論怎麼抽都醒不過來，所以……您看您能不能幫個忙，給他放兩個解除異常狀態的神術？”
“……”
比起解除異常狀態的神術……我能先給他來一發九階毀滅聖光嗎？
“當然可以，而且這怎麼能叫幫忙呢，反倒是我該感謝您對聖光做出的貢獻纔對。”
強自壓下了將豬隊友人間蒸發的衝動後，瑪琳樞機神態溫和地輕輕頷首，一邊選了個體感最痛苦的解控神術，一邊意有所指地開口試探道：
“威廉閣下，您之前不是和安德魯去異端裁判所了嗎？爲什麼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別提了。”
聽到她的問題後，剛剛還眼帶笑意的威廉不由得面色一僵，隨即略帶煩悶地道：
“教皇使者的身份在異端裁判所根本沒用，那個老……咳咳……老所長大人連門都沒讓我進，只在門口訓了我幾句就直接開口攆人，更別提讓我去地牢裡看玫蘭妮了……”
“哦對了，說到這裡的話，我也有個問題想跟您再確認一下。”
蹙眉回憶了一下後，威廉抱着審視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老婦人。
“瑪琳樞機，關於玫蘭妮的事……您覺得最後怎麼解決比較好？”
“……”
最後怎麼解決？當然是讓她被現任教皇親手殺死最好！而且現在的情形，已經不止我這麼想了，是光明教廷的所有人都在這麼想！她已經死定了！
只不過，雖然心中已經給那頭小吸血鬼判了死刑，但考慮到自己“教皇一系”的身份，老婦人目光微微閃動後，開口嘆息道：
“那孩子……從小就很苦，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她能有個好結局……唉！”
意思是……你雖然知道玫蘭妮多半死定了，但心裡還是希望她能得救對吧？
回想了一下對方之前去異端裁判所探監，不惜失血過多也要幫玫蘭妮治傷的事，威廉的面色頓時和緩了不少。
可以的，終究還是有個可以相信的“隊友”在。
雖然不知道其它樞機的態度，但瑪琳樞機這個鐵桿教皇黨，估摸着曾經和玫蘭妮相處過一段時間，稍微培養了一點感情，內心深處還是不希望玫蘭妮死掉。
那麼……等自己混進地牢劫獄成功後，如果不幸引來了光明教廷的包圍，到時候就扛着玫蘭妮往她這邊衝，沒準她會因爲心軟而放個水什麼的……
……
“啊！！！”
而就在威廉給瑪琳樞機打上了可以利用的標記，準備真遇見麻煩就找她當突破口時，被扔在地毯上的吸血鬼突然慘叫一聲，渾身痙攣地甦醒了過來。
不得不提的是，老婦選擇的解控神術不僅效果拔羣，在讓人遭罪方面也同樣不可小覷，即便是身爲九階歃血君王的吸血鬼，仍舊被疼得雙目暴突額生冷汗，嘴巴更是不受控制地張得老大，大小寬窄正好適合塞點兒什麼進去。
哎呦？還挺有自覺啊？
見到這頭吸血鬼主動張嘴，等待已久的威廉不由得神情一凝，反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半塊兒黑麪包，眼疾手快地一把就塞了進去。
“唔？！”
感受到口腔中堅若金石的異物後，被神術的力量燒灼得五內如焚的老吸血鬼渾身劇震，感覺體內的疼痛突然得到了緩解，連正在體內翻江倒海的聖光之力都顯得平和了不少。
無它，因爲有一種完全凌駕於肉體之上的驚慌，直接代替疼痛支配了他的知覺。彷彿一坨熱騰騰的東西，正在緩慢而堅定地靠近自己的臉一樣，使他產生了源自本能的厭惡和驚恐，甚至連肉體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而等被某人擡着下巴用力一託，被迫將嘴裡的東西咬碎後，一股直衝靈魂的恐怖味道，瞬間便在他的口腔中擴散開來。
老吸血鬼只覺得，彷彿有人在自己的天靈蓋上鋸了個口子，往裡面倒了一堆充滿奇思妙想的可怕材料，大致包括並不限於混着黴變漿糊的鏽水，從豬玀屁股上搓下的摻屎黃泥，以及多年老汗腳上精心刮下來的大塊死皮等等等等。
而這些別出心裁的東西，在自己的腦殼裡經過攪拌後，又被加了一鐵盆臭掉的滷汁進行催化，繼而密封發酵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硬生生靠着那不可名狀的味道，將自己的靈魂瞬間薰出了身體。
老吸血鬼甚至隱約覺得，在自己的靈魂離開肉體之後，他彷彿跟着某條湍流不息的河水，一路遊向了冥土最深處，直至撞在了一座小木橋上。
而小木橋上正釣魚的奇怪男人，在見到自己的靈魂後似乎嚇了一跳，居然連手裡的釣竿都不要了，直接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扭頭就跑……
……
“說！是誰指使你刺殺的盧卡斯樞機？到底誰纔是幕後黑手？”
靠着威廉的質問聲做爲錨點，艱難地將靈魂一點點擠回了肉體後，神情恍惚的老吸血鬼不由得潸然淚下。
恍若重生了一次的他，直接將什麼偉大計劃，什麼血族榮耀統統拋到腦後，心中再無任何抵抗的意願，而是擡手默默地指向了威廉身邊的老婦人，滿眼憎恨地咆哮道：
“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
“……”
順着吸血鬼的手指看向身邊的瑪琳樞機，並和神色微變的她對視了一眼後，威廉回頭瞥了老吸血鬼一眼，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欽佩的神色。
好傢伙，恰了拷問限定版的黑麪包後，不僅沒有開口招供，甚至還敢開口繼續拉仇恨……了不起！我敬你是條漢子！
在發自內心地給這頭有骨氣的吸血鬼鼓了兩下掌後，威廉默默地伸手過去，直接獰笑着卸掉了他的下巴。
呵呵，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還是我家小黛西的黑麪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