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李飛的話讓蕭修永大腦有些宕機，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羞辱他。
從來沒有！
連太子都對他和顏悅色，視他爲友。
啪——
蕭修永身上勁力炸開，將手邊的木桌打碎！
他的臉色陰沉，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李飛：
“我不配？好好好！我差點以爲是哪個武聖在和我說話！”
他被李飛的話徹底激怒了。
你李飛就算是青史第一天驕，潛力再大，那也只是潛力而已。
誰知道你會不會未來哪天突然就被人打死了？又或者法武雙修遇到什麼阻礙，從此境界停滯不前？
林天一徹底成長起來之前，有誰敢保證他未來一定能成爲天下第一？
你李飛再牛逼，現在也只是個武道大師而已。
你權力再大，等太子登基，一樣得聽太子的。
所以你憑什麼敢這樣羞辱我？
蕭修永越想越氣，怒火中燒！
面對暴怒的蕭修永，李飛平靜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緩緩道：
“這裡不是蕭家，打壞了東西是要賠的。”
“賠？”
蕭修永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了：
“給他邊鏡如十個膽子，他敢讓我賠嗎？！”
李飛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似乎再和他多說一句都顯得跌份。
恰是這樣的態度，更加刺痛了蕭修永的自尊心。
他這些年積累起來的驕傲和風度，被李飛用兩句話和一個眼神就徹底打破了。
其實如果換個人這樣對待蕭修永，他不會這麼破防。
恰恰因爲李飛實在太年輕，也太耀眼，才讓蕭修永格外的受刺激！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正因爲李飛如此耀眼，所以他才格外想讓對方給自己這個面子，從而滿足自己的某些心理欲求。
“少爺。”
眼看蕭修永打算再說點什麼，一直站在他身旁沉默不語，形如老僕的灰衣男子突然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動作讓蕭修永頓時冷靜了許多。
灰衣男子並非真的僕人，而是蕭家家主派到蕭修永身邊的保鏢，同時也是在關鍵時候負責提醒他不要走錯路的人。
暫時安撫住蕭修永，灰衣男子上前一步，主動對李飛抱拳行禮：
“在下蕭家家僕蕭濤，久仰靖安侯大名，同爲武者，不知能否和侯爺切磋一場，交流武學？”
堂堂武道大師卻自稱家僕，足可見蕭家的底蘊！
蕭濤站出來主動挑戰李飛，是爲了給今天這件事收個尾。
無論如何，如今李飛都是太子這邊的重要助力，蕭家不能，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與之結仇。
今天李飛如果願意給蕭修永一個面子，當然是最完美的。
不給面子，那也不至於就要因此結仇。
蕭修永雖然和李飛起了衝突，但他畢竟還代表不了蕭家。
這場衝突也僅限於言語上，不算什麼大事。
所以蕭濤及時站了出來，不能讓蕭修永繼續把事情鬧大。
否則到時候太子會很難做，家主也會責罰蕭修永。
但如果就這麼拉着蕭修永離開，不僅蕭修永接受不了，蕭家也會被李飛輕視。
所以蕭濤站出來以武者的身份挑戰李飛。
我是蕭家的家僕，你如果連蕭家一個家僕都打不過，又憑什麼輕視我蕭家的大少爺？
蕭修永一下就明白了蕭濤的用意，於是強壓怒火，等着看李飛的迴應。
李飛平靜地看着蕭濤：
“你有什麼資格和本侯交手？”
“李飛！你豈敢如此辱我蕭家？！”
蕭修永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怒氣又上來了。
蕭濤倒是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哪怕聽到李飛的話也沒有動怒：
“侯爺戰功赫赫，威震天下，我一個無名小卒確實沒資格挑戰你。”
“濤叔？！”
蕭修永頓時急了。
蕭濤心中嘆息一聲，大少爺平日裡不是這麼沒城府的人，今日不知爲何在這位靖安侯面前，竟如此進退失據？
他先回頭給了蕭修永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轉身看向李飛：
“我知道侯爺在效仿林天一，走法武合一之路，我蕭家有一本林天一當年在大宗師和頂級真人階段寫下的筆記，內容是關於如何將武道之域和術道陣式相結合的，不知侯爺是否感興趣？”
李飛聞言，眼神一亮。
雖然他走的法武合一之路和林天一已經不是一個體系，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更何況是那位天下第一人豎起的‘山’？
而且將武道之域和陣式相結合，這個核心問題，李飛早晚也會碰上，也是他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所以蕭濤說的這本筆記對李飛來說，還真的是非常有價值！
他並不懷疑筆記的真實性，因爲之前太子特意爲他要來了一本天一樓的不傳之秘——《法武雙修實考》。（詳見第三卷第86章）
結合蕭家和太子的關係，蕭家又有林天一的重要筆記。
看起來，這個蕭家和那位天下第一人恐怕是有些淵源的。
“你想用這本筆記，換一個和我交手的機會？”
李飛問道。
蕭濤點頭：“不錯。但若是我僥倖贏了侯爺，我希望侯爺能向我家少爺道個歉。”
一本價值連城的筆記換一個道歉，怎麼看，這個賭約都非常不公平！
但以如今李飛的地位，蕭濤想獲得和他交手的資格，就只能用這樣不平等的賭約。
說完之後，蕭濤轉身看向蕭修永，請示道：“少爺，這個賭約可以嗎？”
蕭修永狠狠點頭：“可以！”
他對蕭濤非常有信心！
他看向李飛：“怎麼樣，就這個賭約，敢賭嗎？”
李飛淡然問道：“我贏之後，筆記什麼時候能到我手上？”
“你若是贏了，三天之內，我讓人把筆記親自送到你手裡！”
蕭修永瞪眼道。
“好。”
李飛點頭，答應下這個賭約。
蕭濤垂下眼角，心如止水：
“那就請侯爺換個地方吧，在這裡打，恐怕施展不開。”
李飛：“出城便是。”
很快，靖安侯要和長流蕭家的武道大師交手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同府城的上層。
所有達到一定地位的人都得知了這個消息，不過敢派人去旁觀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無論是靖安侯還是蕭家，他們一個都得罪不起！
不過這一戰，最終還是來了一個看客。
身姿筆挺，每一步都猶如尺子量過的秦鎮來到了大同府城外的一處平原上。
面對蕭修永不善的目光，這位武安大學的副校長平靜地說道：
“我來看看他們交手。”
當初在全國武道交流大賽上，秦鎮當着李飛的面，當場破境成爲武道大師。
如今只過去了不到三年，秦鎮還在爲凝練第二種神通苦修，李飛這個曾經的學生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面。
所以在聽說李飛今天要和人交手後，他就忍不住想要來看看。
但他的這個舉動，被蕭修永視爲是武安大學在派人替李飛站場，助威！
這讓蕭修永連帶着對武安大學也多了幾分憤恨。
秦鎮明顯察覺到了蕭修永目光中的敵意，但他完全不在乎。
如果他知道蕭修永心裡想的，只會平靜地告訴對方：
“師校長得知此事後，絲毫不擔心李飛會贏不了，所以根本沒打算派人過來。如果真的擔心李飛，老人家會自己過來的。”
平原上，李飛和蕭濤相對而立，相距不到一百米。
這個距離在李飛【無矩】可移動的距離之內。
以蕭家收集情報的能力，蕭濤不可能不知道李飛擁有什麼神通，但依然平靜地站在原地，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表現出了強大的自信。
這名自稱蕭家家僕的男子，身軀突然開始膨脹，原本看起來有些乾枯的肌肉，一下就充血，鼓脹，全身筋骨不斷炸響——
啪啪啪啪啪！
眨眼間，蕭濤的身材就從一米七長到了超過四米！
他穿的那件灰色外袍被膨脹的身軀撐裂，碎成一片片破布，露出了下面鱗光閃閃的烏黑色甲冑。
下一秒，烏黑色的甲冑開始發生變化，不斷向外蔓延，包裹住蕭濤裸露在外的雙手雙腳還有頭部，並且長出許多倒刺。
蕭濤好似從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一下變成了身高超過四米，全身長滿鱗片和倒刺的怪物！
他身上這件烏黑麟甲，和李飛的金縷玉麟甲一樣，也是一件七級神衣！
所以在裝備上，蕭濤絲毫不輸給李飛。
李飛沒有急着動手，任憑蕭濤施爲。
一股白色的蒸汽猶如狼煙般從對方體內涌出，直衝天際。
這是蕭濤的氣血過於浩蕩，結合他的心神力量和勁力，透體而出所形成的氣象。
這道白色氣柱帶給人一種蛟龍在天，氣勢崢嶸的感覺，氣柱攪動了天雲，好似真的有一條蛟龍在雲海中翻涌！
僅僅只是氣勢外放，蕭濤就展現出了接近玄景層次道勁的力量。
也就是說，他必然練成了玄景層次的道勁，而且造詣極高！
大宗師因爲擁有武道之域，可以自然練成玄景層次的道勁。
但武道大師就很難了。
十個武道大師裡，也很難找出一個人能練出玄景層次的道勁。
所以世間公認，練成玄景層次道勁的武道大師，可以視作多出了大半個神通！
而蕭濤是六神通武道大師。
加上玄景巔峰的道勁，他在武道大師中，罕有敵手！
即便放眼全天下，敢說能穩贏蕭濤的武道大師或者真人，不會超過三個人！
這就是蕭濤的底氣，也是蕭修永答應這場賭約的原因。
蕭濤年輕時候也曾心高氣傲，根本不屑於用最低的三神通去破境成爲大宗師。
一心想要挑戰傳說中七神通，然後以最強武道大師的姿態破境。
結果練出六種神通後，他發現自己可能得耗費七，八十年才能練出第七種神通，而他的壽命已經只剩下八十多年了。
於是他只能放棄七神通的目標，開始嘗試破境。
結果，他發現自己又高估了自己。
神通數量越多，破境難度越大。
以六神通破境的難度，遠超蕭濤的想象！
最終的結果就是用了二十多年時間，蕭濤也沒能成功破境，就這樣被困在了武道大師之境。
曾經他‘看不起’的那些三神通大宗師，成了他永遠觸及不到，可以輕鬆碾壓他的存在！
這樣的經歷讓他備受打擊，心氣被徹底打掉。
如今他看着對面的李飛，好似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侯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曾看過一本書叫《天驕之殤》？”
李飛聞言，不由得笑了。
當初他剛破境成爲道基期武者，打破青史記錄後，就有人給他送來一本《天驕之殤》。（詳見第二卷第83章）
這本書詳細記載了歷史上許多絕世天驕是如何半途隕落或是最終泯然於衆人的。
未來太多變數，沒有兌現的潛力，終究只是潛力。（注1）
這就是蕭濤想要告訴李飛的。
李飛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有生命類的神通嗎？”
蕭濤一怔：“侯爺問這個做什麼？”
轟！
李飛沒有開口，只有一道金色的氣柱從他體內涌出。
這道氣柱好似一把金色的利劍，同樣直衝天際，刺穿了空中的雲海！
蕭濤的白色氣柱是他氣血，心神和勁力的三合一，是他精湛道勁的體現。
而李飛此時爆發出的這道猶如利劍一般的金色氣柱，就純粹是因爲他的生命力太強大，氣血雄渾到誇張，再結合飛劍之體的特性，量變引起質變，從而產生的氣象！
平原之上，一金一白兩道通天氣柱隔空對峙。
蕭濤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露出驚詫之色。
就在此時，李飛纔回答了他剛纔的問題：
“你如果沒有生命類神通，我會有點怕。”
“怕？”
蕭濤皺眉。
李飛看着他，認真地點點頭：
“我怕不小心打死你！”
轟——
話音落下，他邁步朝蕭濤走去。
金色氣柱撕裂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