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好處？
杜衡熱烈的眼神稍微有點冰冷下來。
艾敬寬的這個想法有錯嗎？
沒錯。
不光沒錯，杜衡甚至覺得是應該的，因爲這事情如果是自己在衛生院、市婦幼工作的那段時間，自己也一定會做出艾淨寬同樣的反應。
因爲答應杜衡的要求，就意味他們是要一起承當風險的，那憑什麼自己不能要點好處。
可問題在於，這個要好處話在答應自己之前說，就有點脅迫的意思了，而且顯得非常小家子氣。
這事情要是放到自己治療好了姚有石父親之後說，難不成自己就不會答應了?
就憑着和他艾淨寬的這層同學關係，自己也得答應吧。
算了，這可能是艾淨寬老丈人的想法吧，畢竟自己和他可沒有任何的信任基礎，人家現在讓艾淨寬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是正常的。
杜衡微微晃神後，立馬接上艾淨寬的話笑道，“嗨，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麼大事呢，看上哪個科室了，你說，我來給你想辦法。”
“嘿嘿，兄弟，別介意，小地方的人好不容易撿來的機會，要是不抓住了，天打五雷轟啊。”
杜衡細微的神情變化，艾敬寬是看在眼裡的。
但是和杜衡所想的一樣，這就是他老丈人提出來的要求，他也是身不由己啊，所以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都是老同學，你們又幫我這麼大個忙，幫你們點小忙這不是應該的嘛。”
杜衡看到艾敬寬的表情，知道不是他的主意，心裡也是舒坦了不少，“行了，你就趕緊說吧，老人那邊可拖不得了。”
“那。。。。”艾敬寬猶豫了一下，“要不還是等你忙完再說吧。”
杜衡擺擺手，“趕緊說，我這邊還着急出國呢。萬一這忙起來昏了頭，到時候把這事情給忘了那可就鬧了笑話了，不得讓你老同學看了笑話啊。
還是現在說，我正好一邊盯着病人，一邊就能把這事情給你搞定。”
事情既然已經攤到桌面上了，那就別讓人心裡存疙瘩，直接給人家搞定算了。
“行，那我就說了。”艾敬寬一看杜衡的神情，也就不再扭捏，直接說出了他們的想法，“你自己在首都搞的那個‘杜氏八針’，還有你那個‘中風康復治療’，我們想派人過去學習一下，你看方便不。”
“可以，這兩個地方我都可以做主。”
“那你看去幾個人合適？”
杜衡笑道，“這兩個項目上，其實是不在乎人數多少的，尤其是‘中風康復治療’小組，那更是多多益善。
但是呢我也要考慮一下辦公環境，所以‘中風小組’你們可以派十個人過去，‘杜氏八針’那邊就五個吧。”
杜衡剛一說完，艾敬寬立馬就看向了自己老丈人，而同樣的，他也看到看到了老丈人使勁咽口水的動作。
兩個項目一加就是十五個人，這個面子給的太足了。
但問題就是，這家醫院的中醫大夫，甚至是把中醫藥師也算上，全部加起來都不夠十五個。
而他們本來的想法，是每個項目去一個人學習，最好能是個兩個。
本來以爲兩個人去就已經是奢望了，沒想到杜衡直接兜頭拋下十五個名額。
現在倒好，面子給的太大，接不住了。
艾敬寬的老丈人使勁的給艾敬寬使眼色，讓他趕緊的說說話，別讓氣氛整的這個尷尬。
而艾敬寬此時就有點無語了。
自己這老丈人吧，什麼都好，但就是太小家子氣。
即便是當了這個醫院的一把手，他那小氣巴拉的毛病，還是改不掉。
有點無語的艾敬寬悄悄嘆口氣，他知道今天這面子前前後後的算是在杜衡面前折乾淨了。
“老杜，你別這麼豪氣行不行，你考慮一下我們這小家小戶的感覺。”艾敬寬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當的說到，“我們往這兩個中醫項目各派兩個人，費用我們自理，但是你得讓你的人認認真真的教他們。”
杜衡眉梢輕輕上挑，笑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安排了。
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清楚，‘中風康復項目組’不在首都，你們真要派人，就得去金州。”
“行，這個我們知道。”
“好，那還有什麼想法嗎？我看着能幫的我一併想想辦法。”
艾敬寬猶豫一下，還是看着杜衡說道，“老杜，這醫院的條件你看到了，我們想在西醫這個方向，也就是內科、外科、骨科也派人去首都學習一下，提高一下我們醫院的水平，這樣也能更好的服務當地羣衆。”
而這一次杜衡聽艾敬寬說完之後，臉上沒有了之前的輕鬆，“老艾，你能不能說的再具體一點。
首都現在各家綜合性大醫院對科室的分類非常的細緻，已經沒有什麼內科、外科的叫法了，現在都已經劃分到具體的病區位置。
比如內科，現在就根據五臟六腑全部細分開了，每一個細分類別都有相對應的治療方法，還有手術要求，所以你得明確的告訴我，你們想要去學習哪一個類別。”
稍微緩一口氣之後，杜衡繼續說道，“另外就是骨科，他們現在分的也特別細，甚至有些細分科室我也搞不清他們到底是怎麼劃分的。
比如脊柱方面，他們就有脊柱神經科、脊柱整形科、骨傷科、中醫骨傷科等等，這方面我實在不太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同，或者是差距，所以你同樣得告訴我具體的類別。”
杜衡這一說，又把艾敬寬和他老丈人給說猶豫了。但還不等他們問出問題，杜衡好像又想到了什麼。
“對了，還有就是外科，這個也是一樣的問題，外傷、皮膚病、燙傷燒傷等等，這也都是被細分開的。”
說完，杜衡就沒有再補充的東西，只是靜靜的等待艾敬寬也翁婿兩人的答案。
而杜衡的這番話，讓艾敬寬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但杜衡說的問題，也恰巧是所有國內地縣醫院所出現的問題，那就是最好的醫院發展的速度太快，而底層醫院卻因爲資金、病源等問題，發展已經遠遠滯後，完全跟不上國內最好醫院的發展。
就像現在，他們找到機會可以去好醫院學習，但是因爲兩家醫院的差距和理念實在太大，反而不知道學什麼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心臟手術掙錢，但問題就是，你好不容易去首都學會兩三個簡單的心臟手術，但是這裡的病人他們敢讓你做嗎？
都沒人找你做，那你說你去學習的意義在哪？
就算有人找你做，但是這種手術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嗎？
不是啊，它是需要團隊協作的。
那問題又來了，就你一個人學會有什麼用？
所以，要去學習沒問題，但是一定要想清楚學什麼，學完之後對醫院、對自己、對當地的百姓有什麼好處。
要不然真的既浪費了醫院的錢財，浪費了學習者的時間，還會讓學習者陷入迷茫和不甘中。
學的一身本事，下，無人問津；上，又看不上他的這身本事；時間久了啊，遲早得的個抑鬱症。
這事情現在艾敬寬說不上話了，畢竟他對這家醫院的具體情況，是沒有他老丈人瞭解的。
所以直接對他老丈人甩個眼神：接下來你自己談吧。
艾敬寬老丈人剛開始還有點拉不下臉，但是在艾敬寬又不耐煩的使了兩個眼色之後，終於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杜。。。”
“您是長輩，直接叫我杜衡就可以。”看着不知道怎麼稱呼自己的艾敬寬老丈人，杜衡及時的出聲的解圍。
不過人家也沒真的就直呼其名，畢竟現在有求於人，要是直呼其名會顯得託大。
而且以己度人，要是有人求自己辦事，還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自己心裡肯定不高興。
艾敬寬老丈人用自己的小心眼，匹配了一下杜衡後的心理後，果斷的稱呼杜衡爲，“杜專家，我們派人去學一下急救方面的東西，你看可以嗎？”
杜專家？
杜衡頓時就有了一絲小尷尬，忍不住的瞄了一眼旁邊的艾敬寬，心說你這老丈人是不是太有點那啥了。
而艾敬寬也是很無奈，直接就躲開了杜衡瞟過來的眼神。
杜衡小吸一口冷氣，“叔叔，你還是選個其他的方向我覺得會比較好。
首都各醫院的急診科也是有好有壞。
人少的急診科，去與不去都一樣，因爲他們水平不行才人少的。
但是人多的急診科，雖然表明了他們的水平很高，但是他們同樣是很忙的，每天接診量少的時候，可能三四百，多的時候可能七八百。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去帶外人的。
他們要的都是那種來了就能用，用起來還得比驢好使的人。”
哎，去急診學技術，對於一般的病症而言，尤其是外傷，確實是個好地方，但是對於太複雜的病情，那裡卻完全不值得去。
艾敬寬老丈人的想法，估計是想弄一個比較全面的人才回來，但是地方選的真不行。
“那。。。杜專家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最後，艾敬寬老丈人也不自己費腦筋了，直接問起了杜衡的意見。
而杜衡被這一問，還真的有了點想法，那就是全面提高醫院整體實力的同時，拿出特色、優勢項目。
而這樣做的成功案例，第一個當然是杜衡自己的中湖衛生院了。
但是中湖衛生院能發展成現在的模樣，它也是有參照物的，那就是金州第二醫院，其代表人物就是吳不畏的老爹，金州第二醫院肝膽外科的主任。
金州第二醫院，能在金州這個大型三甲綜合醫院扎堆的地方站穩腳跟，且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是因爲吳不畏老爹年輕的時候出走外地，學了一手肝膽方面的手術能力，然後金州第二醫院便以此爲根基，然後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那艾敬寬老丈人的這醫院，能不能複製這個過程呢？
杜衡想了想，雖然金州第二醫院的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萬變不離其宗，應該是能行的。
首先在當地，和縣醫院能競爭的，也就是對面的中醫院了，壓力其實不大，問題在於他們的底子都很薄。
因此只要有一項突出的技術，就能在這個縣城出盡風頭。
第二，那就是肝膽手術，相對比其他方面的手術來說，要相對的簡單一點、風險小一點，而這也就更容易成功一點。
腦中詳細的過了一遍之後，杜衡便把自己的想法和艾敬寬兩人說了一遍。
而對於去哪裡學習的問題，這個杜衡就容易解決了，好朋友醫院的肝膽科，實力就非常的不錯。
雖然黃老年中的時候突然離世了，對於國內肝膽界是個非常的損失，但是他的衣鉢，卻也完整留了下來，可以說是遺憾稍微的減少了一點。
等到艾敬寬的老丈人都答應了，杜衡直接就當着他們的面打起了電話，很快就把這三件事情給他們辦的妥妥當當的，並把每個負責人的聯繫方式留給了他們。
至此，艾敬寬的老丈人也就不拖了，直接叫來了自己醫院中醫科的負責人，還有姚有石父親的主治謝醫生，四方在辦公室簽好了文件協議之後，便囑咐他們聽從杜衡的安排。
中醫科的負責人還好，他之前聽了杜衡在會議室的講解，所以很輕鬆的接受了任務。
但是對於謝醫生來說，這事情就稍微有點難受了。
早上的時候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這個男人，可轉眼之間，人家就把院長搬出來了。
早知如此，那自己爲什麼不去找院長說這事呢？
哎！
有了醫院從上到下的配合，那剩下的工作，對於杜衡來說就不是難事，只需要隨時注意觀察姚有石父親的病情變化，調整後續的用藥即可。
徹底解決老人的病症，這個時間可能會很長，但是解決呼吸衰竭的危象，杜衡估摸着第二天就能見到效果。
但是就在到了晚上六點的時候，外面跑了一天的周律師回來了，而且臉色很不好看，“杜院長，事情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