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了宴賓樓，酒席的事情最重要，飯店需要提前備菜的。
找到經理，把改菜的事情說了一下。
飯店這邊肯定是特別歡迎客人往好了改菜的，別說提前幾天，提前一天都行，那都是錢哪。
從飯店出來，幾個人又開車來到站前，蠍子溝地方小了，什麼都集中在站前這裡，以前政府都是擠在這邊的一箇舊院子裡。
“人住在這，車就停這廣場上，行吧？用不用和車站打招呼？”張彥明打量着四周問張彥輝。
“不用，這些車一天到晚都在這邊晃，還向誰申請啦？就停一天晚上，沒事兒。”
九十年代各個行業說句實話，有點亂，沒什麼秩序，各種管理政策制度什麼的都在摸索期，不過好處也有，就是收費的東西少。
放到以後廣場停車這妥妥的一個營收項目，一晚上幾十塊肯定跑不了。
兩個人一人抱着一個小傢伙進了國營旅社。
“住店哪？”一個大姐正在織毛衣，擡頭問了一聲。
“你這一共有多少房間？”張彥明問了一句，打量了一下里面的環境，說實話，挺慘的，這都97年了，裡面還是七八十年代的樣子。
“二十一間，你還要包啊？”大姐奇怪的看了張彥明一眼。
蠍子溝這裡是礦山經濟，廠礦都有自己的內部招待所，外來人特別稀少，這旅店要不是國營的估計都破產十幾二十年了。
“包一晚多少錢？”
“我得問問領導。現在裡面還有人住呢，有三個房間。”
“他們哪天退房？我二十九號用幾個房間，然後三十號全包下來，能行不？”
“我幫你問問。”大姐站起來去一邊打電話。
就這麼個小旅店，營業員加服務員三個人，領導有六七個，還養着臺車配的司機，這就是七八十年代國營單位的普遍情況。
四層樓帶個後院，只有二十一間客房，辦公室會議室活動室接待室什麼的佔去了兩層。
“行，能包，兩天一千二。”
張彥明也沒想着講什麼價，能包就行。
“那熱水什麼的供應都沒問題吧？來的都是市裡領導家的孩子電視臺職工什麼的，一定弄乾淨點，行吧？”
“行。”大姐點點頭，有點懷疑的看了看張彥明：“人家能往咱這破地方跑？”
“我弟弟結婚，他們來參加婚禮，還有司機什麼的，家裡也住不下，十幾二十個人呢。”
“哦，你們家這關係，真硬。你在政府上班啊？”
“我在衛生局，我結婚。”張彥輝掏工作證給大姐看了一下。話說衛生局對服務行業這會兒也有管理權限的。
九十年代政府單位的管理權限交叉的能讓你瘋掉，簡直就沒有管不到的部門。不過國營單位不怕這個，你愛交叉就交叉，愛管誰管誰，都是在紅旗下混的誰在乎誰呀？
但面子還是要給的，做人留一線以後好見面，都是系統內的什麼都好說。誰能知道以後會求到誰頭上？
大姐馬上過去拿起電話又彙報了一下，沒幾分鐘，經理就從樓上下來了，熱情的和哥倆握手，連聲的恭喜什麼的，租金也馬上降到了八百。
沒人在意那幾百塊錢，關鍵是態度。這是個涉及到面子的事兒。面子的事都是大事兒。
很多時候，因爲工作上的事情發生爭吵或者衝突並不會真得罪人，但面子上的事兒那絕對能把人得罪死，記恨一輩子那種。
都說做人要圓滑，這個圓滑並不是說讓你丟掉原則或者不去正常做事，而是在做事的同時要照顧到別人的面子，即把事做的漂亮，又兼顧了大家的面子，這才叫圓滑。
你那頂多叫浮滑，是不會得罪人了，可是你也沒了出成績的機會。
“爸爸，事兒是不是，都辦完了？”
“嗯，辦完了。還用不用幹什麼了？”張彥明問張彥輝。
“沒了，該咱們弄的也就是這些，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我爸和我丈人那邊，不用咱們管。”
“行，那咱們溜達溜達，這邊有花店或者禮品店吧？”
“有，邊上就有。”
告別一直送到門口的經理，哥倆抱着孩子閒逛，順着馬路往集貿市場那邊走。
“那個風車好漂亮，豆豆都想要了。”張小悅在張彥明懷裡扭動着，小手指着路邊。
張彥明笑了：“現在要東西知道栽贓了都，還拉個墊背的。”
小丫頭嘿嘿了幾聲，也不見她不好意思。買了兩個小几車給兩個孩子拿在手裡，一塊錢一個，用廢舊一拉罐的鋁片做的，張彥明仔細檢查了一下，邊緣都打磨過，不會刮傷。
“放心，這都是給孩子玩的，絕對弄紮實了，我天天在這，要是傷了來找我，我包賠。”擺攤的是個老爺子，一把白慘慘的鬍子，中氣十足。
不過東西弄的確實紮實，連尖角都是磨圓了的，比後世一些兒童玩具安全多了。
好吃的，買，好玩的，買，兩個小寶貝開心壞了，其實總共也沒花上二十塊錢。這是物價最踏實的最後幾年。
終於看到一家禮品店。
“哥。”還沒等進門，那個要到他店裡當服務員的小丫頭從店裡走出來。
“你怎麼在這？”
“哼，還說呢，店是開了，結果我這服務員也沒戲了，你不說開飯店嗎？”
“哦，後來我媽開了個服裝店，現在是我弟妹在開，還烤點麪包什麼的，你在這上班？”
“不是，這是我同學的店我來玩，我去市裡幹了幾天沒意思就回來了，吃不好住不好的，我媽又心疼我了。”
“那你現在找着工作沒？”
“沒，哪有那麼好找，小飯店工資都給不起我纔不去呢。”
張彥明看了看張彥輝：“要不讓她去試試吧？賣衣服賣蛋糕麪包能幹不？”他又扭頭問丫頭。
“去你家那店啊？給多少錢？”丫頭一點也不客氣，性格到是挺好，咔嚓。
“四百，中午管頓飯，年底看情況給獎金。”張彥輝接過話頭。
“周芳。”一個女孩從店裡走出來，長的瓜子臉，挺漂亮的，就是稍有點黑。
“她是老闆，周麗麗，要買什麼叫她給你便宜。”周芳抱住周麗麗的胳膊：“這是我哥。”
“有鮮花沒？”
“有，賣花，不過得提前訂，我得去市裡拿貨，那個回來放不長。”
“扎過婚車沒？”
“扎過，也學過。”
“頭車公仔有吧？還有喜字綵綢什麼的。”
“都有，那公仔挺貴的，兩百多呢。”
“十二輛車，後面十一輛像你以前學的那麼扎，頭車按我畫的扎，要公仔，能行不？”
“行。”周麗麗笑起來，露出一個小虎牙。這可是大生意上門了。
張彥明發現這小丫頭一笑像極了王主賢，由其是那一雙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