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爭卷 336 風華宮變

揚羽抱着步青主,忽然低低地問:“爹爹,你要是離開的話,娘娘就會跟國師在一起了……”

一聲“爹爹”叫的步青主心頭一暖,聽了揚羽的話,又輕輕顫,壓抑着心底的莫名情緒,低低問:“怎麼……你……不喜歡?可是你母親孃,她喜歡……”

揚羽眸光一沉,說道:“我當然不喜歡……正是因爲娘娘喜歡他,所以我纔不喜歡。”聲音之中,亦帶着一抹陰沉。

步青主看着揚羽,心頭愕然:這個孩子……那麼看不慣金紫耀麼?難道說……

揚羽收回視線,望着步青主,忽然警惕地問:“爹爹,你不會要把娘娘讓給別人吧?”

步青主垂下眸子:“我……揚羽,你不明白。”

揚羽的大眼睛看了步青主.一會兒,眉頭一皺,使勁自他的懷中掙脫開來,嚷道:“我怎麼不明白?你剛回來,莫非就要走?你說你是我爹爹,我爹爹怎會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我以前曾聽說過大秦的神威王爺步青主,英明驍勇,是個舉世無雙的英雄豪傑,我一直以爲我的爹爹也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我真的是太失望了,你讓我……”

“揚羽……”望着小孩子閃爍着淚光的.眼睛,步青主上前一步,想要抱住他。

揚羽後退一步,向風華之殿內.跑去,邊跑邊叫:“別叫我!我是個沒有爹的孩子,我只有娘娘,你走吧,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娘娘也是!”

步青主上前一步,然而望着風華之殿的門檻,竟然.無法邁上一步去,似乎有萬種阻力橫在跟前,讓他無法上前。而身後,金紫耀同梅南蘇夜雙雙來到,蘇夜看他一眼,皺眉說道:“別急,我去看看。”閃身入內。

步青主站在原地,伶仃獨立,心底茫然而淒涼。金紫.耀靜靜站在他的身邊,一陣風吹來,兩人身上的衣裳輕輕地動,除此之外,竟無一言一語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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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金紫耀終於開口:“你……爲何不進去?”

步青主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我進去……又有什麼用?”

金紫耀眉頭淡鎖:“可是,我以爲你……”

步青主望着遠方長天,深藍一片,皇宮的屋頂上,.還蓋着厚厚的雪層,他輕輕一笑:“她的心頭,始終有你,從未磨滅或者忘記,就算在秦天的時候,她心底埋着記着的,也始終是你,我明知如此,……雖然,假如那一切的波折不曾發生,我會給她最好的生活,她或許心底仍記得你,可是她仍舊會在我的身邊,活的很幸福,只是……陰差陽錯,我親手推她到你的身邊,我知道,她已經是離不開你了,金紫耀,算是我拜託你……好好地,照顧她。”

金紫耀肩頭一抖,變了臉色:“你……你的意思是?”

步青主嘴角一.扯,似是想笑,可是眼中卻全無笑意,說出這番話,就好像字字如刀,凌遲着他的心,起初他不信,他不信註定的一切,他一路至此,完全是作繭自縛,又如何?這結果他全數擔下:“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說道:“是的!我會退出,金紫耀,她能好好地活到現在,全是因爲,我託付對了人,是有你跟蘇夜在,纔會讓她好端端地,讓我有再見她一面的機會。我已經滿足了……呵呵……以後,我不會再見她,只是,我希望,你會做的更好,不要讓她想念我,更加不要讓她爲我流一滴淚,不然的話,我……”

他忽然哈哈大笑,彷彿癲狂,轉頭看向金紫耀,說道:“若要帶她走,倒也是容易,若我開口,她或許會答應我跟我離開,但是你知道了嗎?我竟然不忍心這麼做……幸好,我知道你是愛着她的,我知道……我的心底,其實也對你存着一份敬意,今日索性都跟你說了吧,當初一意孤行,將她從你的身邊搶走,是我自作自受做錯一切……我承認,可是我不後悔,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後悔,如果時光倒流可再來一次,我還會毫不猶豫將她搶走,但是我會做的更好,可是,哈哈哈……可是時光不能夠倒回是不是?我累了怕了,我決定退出我不再爭不再搶了,我沒有你的心胸,也沒有你的耐性,金紫耀,你是個君子,雖然不想這麼說,然而……你的確是最堪配她的人,我只希望,她真的能夠在你身邊,好好的活下去,金紫耀,答應我,好好地……對她……讓她幸福!不要再爲了其他男人落淚。”

金紫耀震驚地望着步青主,半晌不語。

步青主上前一步:“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金紫耀咬着脣,只是看着步青主,卻不回答。

步青主雙眉斜飛,望着那雙金色的眸子,似想看出此刻他心底想什麼。金紫耀對上面前這雙清冷的過分卻跳躍着透明水汽的男性的眼睛,看不出這眼睛裡藏着的是什麼。

步青主得不到回答,閉了閉眼轉過身去,說道:“好吧,隨便你如何……我……走了!”

說罷,一聲長嘯,激越迴盪,而那身影如大鶴一般振臂而起,飛快地掠過金紫耀身邊,即將掠過風華之殿面前的寬闊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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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青主!”金紫耀低聲喝道,那人卻彷彿未曾聽到。

與此同時,“啊……”小孩子的尖叫,從內殿傳來。

金紫耀微微一怔之下,有些略微色變:他聽出這是揚羽的聲音,可是他從來未曾聽到揚羽如此驚慌失措的聲音。

金紫耀回頭去看,卻見步青主的身影一刻不停,已經掠過廣場,消失在渺渺天際,他跺了跺腳,來不及取捨,便邁步進了風華之殿,便在此刻,他看到揚羽那小小的身影,從風華之殿內向着這邊跌跌撞撞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叫着:“來人,快點來人!”

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亂。金紫耀一驚,也顧不上回頭看身後的步青主是否離開,急忙閃身入內,問道:“怎麼了?殿下?”半低下身子,伸手將揚羽抱住。

揚羽面色大變,眼睛瞪得圓圓的,全是淚水,他一把拉住金紫耀,叫道:“國師,國師,快去救娘娘,快去!”

金紫耀大驚:“她怎麼……”來不及多問,閃身急忙向着內殿掠去。

揚羽身邊一陣風過,金紫耀已經消失,揚羽周圍空空如也,小孩子落單,小嘴一撇,似乎想哭,然而想了想,仍舊忍住,匆匆忙忙地向着殿門口跑去:“來人,來人啊……”一邊跑一邊叫着。

風華之殿外的侍衛這才匆匆地趕了過來,跪在揚羽面前,揚羽喝道:“立刻封鎖整個皇宮,有人行刺。”

侍衛們大驚,揚羽又叫道:“有可疑人等出沒,即刻攔下!”

小小的孩子,居然威嚴十足,當下侍衛們紛紛傳令而去。

揚羽發完命令,身邊的人匆匆而來匆匆又離去,他畢竟是個小孩兒而已,心神慌亂之際勉強下了令之後,纔有無所適從無人倚靠的感覺,踉蹌猶豫,才又反身回到風華之殿內,跌跌撞撞跑回了內殿,眼前,牀上空空蕩蕩,整個殿內,無論是小樓,蘇夜,還是金紫耀,都不見蹤影,揚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跑到牀邊,拍着牀面哭嚷:“娘娘,娘娘你快回來……”

他哭叫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步青主,淚眼汪汪又叫:“爹爹,爹爹你在哪裡?”忽然想起先前自己對步青主說的那些話,心頭一顫之下又想,爹爹怕是也已經離開了,他自己說……不想要再見到他,不想要認他那個爹爹的啊。

眼淚洶涌流出。

他自小有異於別的兒童,懂事也早,加上皇家的教育,別有不同,他一出生就是太子之尊,心機深沉非同年孩童可比。就算經歷了大變,還能鎮定下來,發號施令。然而此刻沒有了別人,小樓又不見了,他心底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卻再也忍不住,露出了脆弱小孩子的本來面貌。驚魂未定之下,頓時哭個不休,一邊哭一邊胡亂嚷着爹爹孃娘,想到爹爹離自己而去了,娘娘生死不知,頓時哭的更加悲慼,風華之殿外的宮女內侍們聞聲紛紛趕來,揚羽顧不上扮冷靜,低着頭哭的身子發顫,讓宮人們看了也是心酸,卻又不敢上前安慰。

正在哭的淚眼朦朧,殿外,有一道冷冽人影閃身而入,見揚羽伏在牀邊上哭的死去活來,急忙衝過去,將那小小的身子擁入懷中:“揚羽!”

揚羽淚眼朦朧中,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心底升起一絲希望:“你……你……”顫聲說着,擡起頭來,一見到此人,眼中的淚更急,忍不住的滾滾落下,張嘴只是哭,也說不出話了。

那人見他小臉嚎的通紅,眼淚汪汪的樣子,心痛無比,伸手緊緊地將小人兒抱住,問道:“羽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別哭!爹爹在這裡,不要怕,不要怕!”

正是去而復返的步青主,他對金紫耀扔下那些狠話之後,離開之時曾聽到了揚羽的叫聲,他心頭扔不下牽掛,只是話已經說下,尤其是在金紫耀的跟前,再回頭未免被人瞧不起,他狠了狠心只管加快了速度,人到了皇宮半途,心頭卻始終記掛揚羽的尖叫,左思右想,心底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知不覺,放慢了身形,正在此時,揚羽傳下了命令,警戒鐘聲傳出,皇宮之中的戒備陡然森嚴起來,有幾個侍衛發現了步青主的影子,便立刻圍了上來。

步青主輕而易舉地將人制住,問他們發生了何事,天風衛們說不清楚,只說是皇太子的命令。

步青主放了人之後,又獨自前行,走了一會兒,想來想去,終究是忍不住還是反身而回。他心底打定主意,只看一眼,若是無事,便再悄悄離去就是了,不讓任何人察覺自己返回就是了,沒想到,卻見到揚羽獨自在哭的驚天動地。

畢竟是他的親生孩兒,聽到揚羽的哭聲,一剎那心都生疼了起來。

揚羽獨自一人在冷冷的宮殿內,正在悽惶,想到小樓下落不知怎樣,委屈之極,見了步青主去而復返,彷彿黑暗中見了光明,寒冷裡靠近溫暖,立刻投身步青主懷抱,緊緊地抱着他,斷斷續續哭着說道:“爹爹……爹爹怎麼辦?那個臭鬍子將娘娘帶走了……嗚嗚,蘇夜已經追去了,爹爹……我好怕,我要娘娘……我要娘娘啊,嗚嗚……”

“什麼?”步青主大驚。他只聽到“小樓被人帶走”,腦中嗡嗡亂響,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揚羽哭着,將臉靠在他的胸前,叫道:“爹爹,爹爹,那個臭鬍子還說要我當他的兒子,還威脅要帶我走,……娘娘也沒說話,好像被他打昏了……爹爹,怎麼辦,他會不會傷害娘娘?”說到這裡,小孩子驚得眼睛瞪得圓圓地,竟忘了哭。

“臭鬍子?”步青主身子發冷,腦中使勁地轉了轉,纔想通了揚羽口中的臭鬍子是誰,當日他記憶未曾恢復的時候在神風街頭遊蕩,可不就遇到了冒認是揚羽爹爹的拓跋山海,揚羽便是喚他臭鬍子的,竟是他做的好事!步青主眼中厲色一閃:拓跋山海,你夠膽!

察覺懷中揚羽兀自顫抖……急忙伸手將揚羽抱入懷中,說道:“羽兒不怕,那個臭鬍子他絕對不敢傷害你母親孃的……他向哪個方向去了?”

揚羽聽他如此說,心稍微安定了一下,抹了一把淚,啞聲說道:“爹爹,我……我不知道……只是,他說要娘娘去他那什麼地方,蘇夜打不過他,還受傷了,蘇夜讓我叫人來……自己追了過去,嗚嗚,爹爹,娘娘一聲不吭,一定是被那臭鬍子打昏了,我還看到娘娘衣裳破了,脖子跟手臂上都有傷,一定是臭鬍子對娘娘下手害得……嗚嗚……”想到娘娘的慘狀,忍不住再度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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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憐的小傢伙啊,小傢伙太懂事也不是好事,不過畢竟是小孩,呵呵……大家快點伸出友愛之手摸摸小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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