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宇露出恐怖表情,李天霸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哈哈一笑,“小子,你該不會以爲我是那種人吧。”
朱宇沒說話。
李天霸恢復平常神色,說道:“朱宇,我看上你,是想讓你當我女婿,和我唯一的女兒結婚,給我患病的妻子沖喜。”
聞聽此言,朱宇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我妻子最近身體有恙,久治不愈,找了算命先生,他說得沖喜,我只有一個女兒,那就只能找女婿了,這方圓百里的成年男子生辰八字,只有你符合,我女兒正好比你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小子,你走大運了。”
朱宇聽完恨不得一口痰吐在李天霸臉上。
誰要給你這個土匪頭子當女婿啊?
沖喜?衝個屁喜!老子纔不願意娶你那個女兒呢!
你那個病懨懨媳婦死了得了。
你長這麼醜,女兒能好看到哪兒去?
說不定滿臉麻子還帶一個痦子,痦子上還長毛!
朱宇在心裡把李天霸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然後又有些怪自己。
怪自己的拖延症。
本來去年就應該進京趕考,可因爲想多休息一年,就沒去。
如果去了,考上功名分配外地當官,就攤不上這檔子破事了,現在可倒好,被土匪頭子逼着叫岳父。
看朱宇臉色有些不好,李天霸問道:“你臉色怎麼一會兒變一個顏色?像變色龍似的。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因爲過於高興、過於激動導致的吧,哈哈哈,是啊,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是天大的喜事,能做我李天霸的女婿,你就偷着樂吧。”
李天霸爽朗一笑,他正要繼續說什麼,朱宇開口了。
“大當家,我有話講。”
“哦?”李天霸有些狐疑的看着朱宇,心裡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有話你就說。”
朱宇平心靜氣了一下,讓自己心跳不那麼快,然後拱了拱手。
“大當家,生辰八字能符合您的要求,是我的福分,我對此感激萬分,但是,我覺得此事不妥,因爲,我只是一個普通讀書人,家境貧寒又手無縛雞之力,而且,說不定我早亡的父母是我剋死的,我這樣一個人,哪能配得上大當家的愛女呢?所以,請容許我……”
“你的意思是要拒絕嘍?”
未等朱宇把話說完,李天霸冷冷聲音傳來,此時他臉色已經黑下來。
朱宇擡頭,正對李天霸目光,毫無懼色,重重點頭。
他是要讀書做官的人,要是讓朝廷得知他和土匪有淵源,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再者說,他可不想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爲妻。
李天霸沒想到,面前這個十五歲的瘦弱小子不但敢和他對視,還敢拒絕他?
有膽識!
他心裡對朱宇添了幾分欣賞,呵呵一笑:“世人都說讀書人有骨氣,脊樑硬,不彎腰,可我佔山爲王這麼多年,抓過不少讀書人,他們一個個的不是屁滾尿流,就是跪地求饒,像你這樣的硬骨頭,還是第一次見,有意思,很有意思。”
然後,他臉冷下來,大手一揮,語氣不容辯駁:“把他給老子帶下去,好生看管,兩日後成婚,這婚是結定了!”
旋即走出兩人,不顧朱宇反抗,強行將他架走。
朱宇心中火氣極盛,本來美滋滋進京趕考,誰承想碰上了這檔子倒黴事。
火氣根本壓不住,於是大喊:“李天霸你個土匪惡霸!我朱宇死也不結這婚!死都不結!如果你強行讓我結婚,我天天家暴你女兒!一天打她八遍,不,是十遍!把她打的遍體鱗傷嗷嗷哭!!”
喊聲落下,整個山寨都靜了,彷彿朱宇按下了時間暫停鍵。
五秒後。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震天。
朱宇的威脅在他們看來那麼好笑。
李天霸都快要笑出眼淚來了,“朱宇,你小子要是能打得過清寒一根手指頭,我李天霸跟你姓,每天早上給你磕十個頭。”
朱宇隨後被帶到山上一間房間,關了起來。
被推搡到屋中,朱宇思考一下,喃喃道:“那個李清寒該不會是個猛張飛吧。”
他腦海中浮現如花那五大三粗挖鼻孔的樣子來,打了個寒顫,差一點吐了。
坐在牀上,朱宇對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還是不敢相信。
一切就像一場夢,但又那麼真實。
唉~~
一聲長嘆。
“早知道,就該習武的,讀個屁書啊,關鍵時刻還可以反抗一下,現在可倒好,任人拿捏。”
朱宇捏捏自己軟趴趴的肱二頭肌,後悔不迭。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一道老婦聲音傳入。
“朱公子,大當家讓我給您送晚飯。”
朱宇本想拒絕,隨即一想,憑啥拒絕,不吃白不吃。
“進來。”
“是。”
進來一名老婦,將一隻燒雞一壺酒放在桌上。
“朱公子慢用。”
等老婦退出,朱宇聞着燒雞和酒的香氣,肚子不爭氣的咕嚕響起來。
折騰一天水米未進。
“算了,先吃飽再說。”
朱宇大快朵頤起來,太餓的時候也顧不上斯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酒度數很低,喝一壺也只是微醺。
吃飽喝足,朱宇躺在牀上考慮怎麼逃出去。
他現在還沒有放棄逃跑念頭。
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朱宇都永不放棄。
人自助則天助,自己如果都放棄了,那就根本沒有任何希望可言。
快速開動腦筋,朱宇雙眼突然一亮,想到一個辦法。
進洞房後,趁着蒙蓋頭的李清寒沒防備,把她當做人質,挾持她騎馬逃跑。
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在腦海中演練幾遍後,安心睡下了。
與此同時,山寨後山,樹林中一塊空地。
一個秀麗身影正手持兩柄短刀,舞出獵獵破風聲,整個人散發濃烈殺氣。
銀月光華照耀下,映照出一個完美曲線。
一套招式練完,女子停住身形,擡頭看看天上一輪皎月,美貌讓月光都暗淡許多。
啪啪!
掌聲從一旁林中響起,隨後一人緩步走出。
“清兒,你的武藝又進步了。”
李天霸一臉柔情。
“爹。”
李清寒聲音平靜,面色沒有任何變化。
對於女兒一貫的清冷,李天霸早已習慣。
李清寒從小到大,性子都是這樣冷冷的,但是十分孝順。
李天霸不止一次後悔給女兒起了這麼個冷冰冰的名字,如果不起這個聽上去就很冷的名字,說不定女兒性格不會這樣。
他沒有文化,所以在李清寒出生後,一連“請”了二十個秀才到山寨來,讓他們起名,然後讓女兒自己抓,最後抓了個“清寒”二字。
也算是命運使然。
“清兒,爹找到那個人了,叫朱宇,方圓百里三個縣,只有他一人生辰八字對得上,比你小三歲,無父無母,是個舉人,模樣很不錯,典型的文弱書生。”
李清寒微微點頭,聲音清冷:“一切但憑爹做主。”
“清兒,爹知道你孝順,事事都聽我和你孃的,現在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只要你說一個‘不’字,我立刻取消婚禮,讓他哪來的回哪去,現在取消還來得及。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一旦開弓,可就沒有回頭箭了。”
李清寒搖頭,“爹,剛纔我去看娘了,孃的病又加重了,不僅胡言亂語,還又哭又笑的,這段時間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都無濟於事,現在結婚沖喜是最後一招了,要是還不行的話……”
她說不下去了。
父女二人沉默良久。
半年前,李清寒母親張秀莉心情突然開始低落,隨着時間推移,心情越來越差。
李天霸沒放在心上,以爲只是普通的心情不好。
可等他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時候,事情已然大條。
張秀莉每天躺在牀上,一動也不想動,十分焦慮,還出現了幻聽,總說有人和她說話,發展到後來,還認爲有人想害她,神情每天高度緊繃。
期間找了十多個名醫,開了許多方子,都無濟於事。
最後,李天霸找了一個算命先生,說是邪氣入體,要衝喜才能將邪氣趕出體外。
按照算命先生給的生辰八字,就找上了朱宇。
李清寒打破沉默,聲音不大但是無比堅定:“只要能治好孃的病,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這個婚,我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