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他回去，其實不是準備饒了他，只是想讓他忐忑。
他做了那麼多壞事，紙包不住火。
這樣做，會讓他父親更痛苦，你是在替我不平。”
邢蕎聲音溫柔，將自己的想法全數說了出來，顧明燁看着她，不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因爲，他真的不確定，自己這樣做，邢蕎是否能夠理解。
“蕎蕎，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了？”
“顧明燁，其實報仇並不能能夠讓我多快樂。
可是，如果這是你對我的真心，我會接受。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不是麼？”
邢蕎一步一步走近他，擡頭，看着他，微微扯起嘴角。
“我以爲……”
“以爲什麼？以爲我會求情，還是以爲我會怪你？”
顧明燁被她說中了心思，不由的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別把我想的那麼不識好歹。
我知道，最能依靠的人是你，所以啊，沒什麼不能說的。”
“想吃什麼？”
“這種天氣，當然是火鍋了。”
已經開始數九了，越來越冷，吃九宮格簡直不要太爽！
“麻辣的？”
“鴛鴦鍋。”
知道他胃不好，當然不會傻的要九宮格，不然這男人絕對奉陪到底的。
“好。”
不安，絲毫沒有任何依靠的感覺。
雖然，是其樂融融的氣氛，可是聶楠覺得，回到家裡的感覺，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尤其……是父親欲言又止的那種眼神。
顯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揣着明白裝糊塗，才讓他想要更加保密。
畢竟，那些事，距離他們都太遠了。
“兒子，咱們以後就在這好好生活吧，你當初給爸那麼多的錢，都存着呢，沒用多少。”
擡頭，看着眼前的聶山，聶楠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爸，我還有些積蓄，那是我給你養老的。
就算我的腿變成了這樣，也不證明我以後不能養活自己。”
看着年邁的父親還在擔心自己的生計問題，這一刻，聶楠覺得自己特別不孝。
“你這說的什麼話，咱們是一家人啊。
爸怎麼會對你沒有信心呢？
只是不想讓你太累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聶山着急的解釋着，生怕他會誤會了什麼一樣。
畢竟經過了這麼多事，就算他不瞭解詳細的事情，可是也大概明白這些年聶楠做的都是不能曝光的事情。
邢蕎會遭受到那種待遇，也和他這些年的賺錢方式有關。
他的兒子，是個毒販。
可就算是這樣，他依然是自己的兒子啊。
身上流淌着的都是自己的血液，不管發生任何事，他成了一個多麼十惡不赦的人。
這種血緣親情是磨滅不了，無法代替的。
“爸，咱們爺倆還說這些話幹嘛？
我都知道，都明白。
倒是小北，我是擔心他，畢竟他還有一年的時間才畢業，面臨很多選擇。”
聶楠的話讓聶山有些難受。
都怪自己沒有本事纔會拖累到兩個孩子。
要不然的話，現在也不用讓聶楠這麼費心了。
“小北也長大了，他也能照顧自己了。
你現在不要想太多了，知道麼？
我們都不用你這麼操心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強。”
聶山說多了話，口齒不由得有些不清晰。
可是在聶楠看來，瞧着父親這樣，心裡除了愧疚還有更深的感受，那就是難過。
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疼讓他不能忽視。
“爸！”
“哥，我剛剛去買了一些水果，你嚐嚐。”
聶北臉上帶着喜悅，顯然，對於他來說，這一次，聶楠能活着回來時間天大的喜事兒。
所以，他也顧不得那些細節之類的。
邢蕎已經和聶楠徹底脫離關係，如果這四個人再不能這麼一直好好的走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能不成承受
“小北，哥在瑞士銀行有個賬戶，等你回英國的時候，我就會把賬戶上的錢都轉到你名下。”
“哥！”
“這些錢也夠咱們過些小日子了。
你在倫敦的事，可能哥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所以……”
聶楠眼眶有些難受。
聶北卻是已經哭了出來。
“哥，你就別招我哭了，你這麼說，我心裡難受。”
說着說着，就忍不住哭了出來，聶山看着兩個兒子如此，心裡五味陳雜。
有欣慰，有高興，也有難過。
欣慰的是兄弟倆知道互相體諒。
高興的是這個家還沒有散！
難過的是聶楠都已經如此地步還要惦念着家裡的人。
“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
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淚。”
“嗯，我不哭，我不哭了。”
連忙擦乾了眼淚，想要努力讓自己笑出來。
可是聶北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是的，比哭還要難看。
因爲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邢蕎。
不管聶楠如何，都還有家人的包容和接納。
可是她呢？不但什麼都沒有，反而家裡人成了她沉重的負擔。
甚至，是傷害她的元兇。
他多懷念以前的那些時光，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誰也不是哆啦a夢有任意門，能過穿梭時光，回到當初。
“飯做好了，快準備準備吃飯吧。”
張芳從廚房裡走出來，身上還穿着圍裙。
剛剛他們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只是有些事，她不便開口罷了。
聶楠這次做了這樣的事，就算是邢蕎選擇能夠原諒，顧明燁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這鬧心的日子一定都在後頭。
只不過，此刻，父子三人都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之中，他也無法說出不是事宜的話來。
“媽，我幫您。”
聶北趕緊抹了眼淚，起身去幫着拾掇。
聶楠瞧着那一桌子的飯菜，心裡就更難過起來。
這些日子他擔驚受怕，哪裡有一天是好過的？
和白笑風賣笑裝傻，和顧明燁周旋。
幸好他穿的衣服夠厚，要是家裡人看到他的那些傷，該是什麼樣的反應？
無法遏制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顧明燁逼迫自己不要去多想。
然而這頓飯剛開始，意料不到的事，就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