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江十分認真的聽着林曉楓的敘述，雖然不時皺皺眉頭或者挑挑眉梢，臉色變化也十分有趣，但是整個過程他都一言不發安靜的聽着，直到林曉楓結束了所有的講述。
林曉楓講完之後，充滿期待的看着楊萬江，對於楊萬江臉色中隱藏的那一絲怪異之處，林曉楓無視了，因爲她很理解師父爲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自己也曾經對許行空的特異之處妒忌不已，想必師父也沒能免俗。
楊萬江則沉思不語，好一會才擡頭看着林曉楓道：
“兩個問題，你說你以類似靈犀之術的五行波紋術與許行空心意相通，所以當時他的一些做法和想法你也隱約知道，爲什麼是‘隱約’，難道是受術法不成熟的限制？”
林曉楓不明白師父爲何關注的方向有些跑偏，但還是很認真的回道：
“不是的師父，是因爲當時我的狀態並不好，加上行空已經投身於解離術暴走形成的火焰之中，所以我們之間的聯繫有些不穩定，因此我只是大概知道他解決解離術暴走的思路是分割自己的元神進行壓縮，然後填補解離術缺失的結構。”
“恩，那麼第二個問題，這個問題恐怕你也沒法回答，讓外面的那個丫頭進來吧，希望她能如實的告訴我們這個問題的答案。”
楊萬江說着話臉上露出一個很有趣的笑意，林曉楓愣了一下，雖然她十分熟悉師父，但是也僅僅隱約的猜到師父想做什麼。
“師父，無香應該會配合的。無香，你在外面麼？進來一下好麼？”
正在院子裡無聊以及有些焦慮的鹿無香一聽到林曉楓的召喚，立刻就像是小鹿一樣跳了起來，迅速的跑向許行空的房間，嘴裡還一邊飛快的回道：
“在呢，我馬上就來。”
楊萬江揮手解除了自己佈置的結界，鹿無香一推門就開了，鹿無香的雙眸有些膽怯的在楊萬江故作嚴肅的臉上掃過，然後趕緊看向林曉楓。
“小楓姐，前輩，找我有事麼？”
林曉楓略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衝着鹿無香招了招手道：
“來，到我這兒來，是有點事想要請教一下你。”
鹿無香小步溜到林曉楓身邊坐了，又看了楊萬江一眼才仰頭看着林曉楓道：
“姐說什麼呢？你想知道什麼無香一定不會隱瞞的。”
林曉楓笑着點了點頭，視線轉向楊萬江，鹿無香也跟着看了過去，楊萬江清了一下嗓子，端起架子捋了捋鬍鬚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無香姑娘，我對鹿家的秘術也略有了解，聽聞鹿家秘術之中存在着壓縮元神這個過程，是麼？”
鹿無香一怔，隨即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許行空道：
“是的，確實有這個過程。”
“那麼，許行空知道這個過程麼？或者說，你是不是告訴過他這個過程的一些細節？”
鹿無香臉上露出一絲回憶之色，嘴角輕輕勾了起來無聲的笑了笑，片刻才點頭道：
“恩，許大哥知道整個過程，因爲當時他就在一旁看着呢，後來我也向他解說過操作的方法。”
“這麼說他是知道該如何壓縮元神的？”
鹿無香點了點頭好奇的看向楊萬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問題。
楊萬江滿意的點頭道：
“那麼，無香姑娘能不能告訴老夫，壓縮之後的元神能不能恢復？恢復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影響？比如失去記憶、降低元神等級等等情況出現？當然，如果這個問題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回答，我再換一個問題。”
鹿無香聞言立刻嚴肅的搖頭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只要是爲了許大哥，無香什麼都可以做的。前輩的問題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壓縮和還原的是屬於自己的元神，在這種情況下，元神是可以恢復的，理論上沒什麼影響，既不會失去記憶，也不會影響元神的實力。”
楊萬江想了想又說道：
“根據小楓的描述，許行空當時爲了控制失控的解離術，分割並壓縮了自己的元神，而且我懷疑他並不僅僅壓縮了一部分，而是更多。”
林曉楓驚訝的問道：
“師父您是說...我這裡？”
“是你們那裡，估計小路姑娘那裡也有，許行空明知道當時是必死之局，爲了留下一個後手，他不但分割了部分元神以控制解離術，同時也分割了另一部分用來強化你們行將崩潰的元神，也給自己恢復留下了一線希望。”
鹿無香聽到這裡忽地站了起來，滿面喜色的拉着林曉楓的手道：
“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許大哥就有救了，我可以恢復那些被壓縮的元神！”
林曉楓也面露喜色，但是楊萬江卻搖了搖頭道：
“沒那麼簡單，你先坐下。”
鹿無香俏臉一紅，趕緊重新坐好雙眸看向楊萬江道：
“前輩，您是說其中還有困難？那是什麼困難呢？”
楊萬江緩緩的點了點頭道：
“是有些難處，不過在這之前老夫還有個問題，爲什麼壓縮的元神恢復之後不會有不良影響呢？”
“這個很簡單啊，因爲大腦中有記憶，所以只要重新從大腦中獲取記憶不就行了，至於爲什麼不會降低元神實力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不會減低的，事實上我的元神還變強了一些呢。”
楊萬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點頭道：
“原來如此，老夫竟忽略了這點。”
“那前輩剛纔說的困難到底是什麼呀？”
鹿無香有些焦急的催促道，雖然有些無禮，但是楊萬江卻微微一笑道：
“這個困難就是要如何將許行空壓縮的那一部分元神分離出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部分元神恐怕已經跟小楓和小路的元神結合在一起了。”
林曉楓一聽這話一對細眉就皺了起來，鹿無香也苦惱的撅起了小嘴。
這個問題的確是個難題，而且楊萬江的猜測應該沒錯，如果許行空的元神碎片並沒有融合進林曉楓的元神，恐怕林曉楓自己早就發現了，也不用等楊萬江來提醒和猜測了。
而元神碎片一旦融合，就像是鹿無香建立的虛擬魂一樣，那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了，不再是原主人的元神碎片，想要再將這一部分分裂還原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萬江看着愁眉不展的兩個姑娘，嘴角卻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他嘆了口氣道：
“這方面老夫思來想去也沒有辦法，無香姑娘，你們鹿家擅長魂魄作業，要不你去向長輩請教一番，也許會有什麼好辦法也說不定呢？”
鹿無香聞言頓時露出喜色，但是腦袋剛剛點下去卻又撥浪鼓一樣的搖了起來：
“不行，不行，如果讓家裡知道了這個情況，她們一定會讓許大哥去鹿家治療的，到時候許大哥就變成小白鼠了。”
林曉楓錯愕的看向鹿無香，想不到她竟會這麼說，這丫頭如今是徹底的胳膊肘向外拐了，也不知道是丫頭天性如此，還是因爲跟許行空的關係讓她優先考慮許行空的利益，不過林曉楓寧願相信是前者。
楊萬江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個丫頭確實有些呆，不過她的意思楊萬江很清楚，鹿家的做法楊萬江也理解，雖然這麼一來對玉山雨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只要能治好這小子，去鹿家也無妨。”
林曉楓感激的看了師父一眼，鹿無香卻依然不停的搖頭道：
“還是不行的，前輩您沒見過那些婆婆們，她們對研究的興趣明顯比救人的興趣要大得多，我怕...我怕...反正只要還有別的辦法，就絕不能將許大哥送去鹿家。”
楊萬江讚賞的看了鹿無香一眼，輕輕頷首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想想辦法，無香姑娘，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辦法將已經融合的碎片重新分離出來？或者類似或變通的其他辦法達到同樣的目的？”
鹿無香皺眉苦思了好一會，擡頭紅着眼睛委屈的搖頭道：
“無香想不出來。”
林曉楓安慰的拍了拍快要哭出來的鹿無香，輕聲道：
“也許本來就沒有，彆着急，我們再一起想別的辦法，行空既然留下這個後手，我想他肯定是有了想法或者辦法的，只要他能想到的，我們也一定也能想到。”
鹿無香聞言雙眸一亮，用力點了點頭道：
“恩，無香一定會想到的。”
說完，鹿無香又皺起眉頭使勁的思索起來，楊萬江見狀不由得莞爾一笑，然後轉向林曉楓道：
“小楓莫非有什麼想法？”
林曉楓眼珠轉了轉，最後停在楊萬江佈置的天地靈犀陣之上，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師父，您見多識廣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或許，我們還可以向擅長魂魄作業的道友請教一下...”
楊萬江見狀不由得苦笑道：
“能找的人爲師都找過了，只是有蘇前輩不見了蹤影，不過有蘇前輩對這方面也不擅長，我看這事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啊。”
“那師父有什麼想法呢？”
楊萬江瞥了林曉楓一眼，對自己有個太聰明的徒弟感到一絲無奈，嘆了口氣道：
“好吧，爲師確實有些想法，只是由於對割裂壓縮靈魂和還原過程的細節並不瞭解，如果無香姑娘可以詳細解說一下的話，或許能有所發現也說不定。”
林曉楓聞言翻了個白眼，師父心裡那小算盤林曉楓一眼就看穿了，不就是謀算人家鹿家的秘法麼，其實只要將許行空救過來，秘法許行空不是已經掌握了麼，難道許行空還會不給玉山雨齋麼？
不過楊萬江這麼做顯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林曉楓也不說破，只是用清澈的雙眸看向鹿無香，鹿無香眨了眨眼睛顯得十分慚愧的回道：
“這個...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說清楚的，而且裡面很多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當時我告訴許大哥時是在五行元靈波紋術起作用的狀態下，所以很多東西不用說他都明白，前輩現在讓我用語言來描述，我好像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