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聖（下）
——一步踏出，頓覺天地之寬。
當楊雲邁出這一步後，他面前的景象當即又是一變。只見虛空之中無窮高處，多元宇宙胎膜在自己眼前更加清晰可見，似已與自己幾近平齊之態！
朝着更高處踏出一步，這句話說來輕巧，但做起來卻是難比登天。
因爲，光是在這個不存上下左右，極其貼近多元宇宙本質的地方保持意識，便是起碼要熟練掌握四大元素奧秘其中之一；而若是要保持思考，聚集精神，並且贏過那些虎視眈眈的對手，將自己的意識擠入空出來的痕跡之中，便非得要熟悉時間，空間，物質，能量不可……
那麼，將這四大元素的奧秘皆盡洞悉，融匯之後一氣通貫呢？
那便是高級聖人，遠遠凌駕於初級聖人之上！
在此時楊雲的視野當中，自己面前的並非一個又一個擠入多元宇宙胎膜上的聖道痕跡，而是一顆又一顆的璀璨星辰。
這些星辰並不是像處於擁擠地鐵上的上班族那樣，對空出來的每一個座位都虎視眈眈，而是將目光放得更高更遠；他們不是將自身的聖道急急忙忙地刻印在多元宇宙的胎膜之上，而是把那刻印放在了虛空之中，既依託多元宇宙本身，又保持了自身的獨立自主……
在楊雲的眼中，這不到百顆的星辰懸浮於虛空之中，雖說看似空曠無比，卻同樣給他一種“滿滿當當”的感覺。
——天地之間，聖位終究有限。
雖說高級聖人已然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獨立自主，但依舊受到多元宇宙聖位所限，除非再上一層達到先天聖人之境，將自身聖道化作一方獨立的基盤，乃至於影響整個多元宇宙的法則；否則的話，終究要被多元宇宙本身所束縛。即便楊雲已然可以來到此處，但聖位無空缺的他，依然沒辦法成就高級聖人……
……嗎？
“不。”他說：“存在‘空缺’的聖位。”
彷彿是對楊雲話語的迴應，在他的內心宇宙之中的寂靜嶺世界內，開始有一抹血色的光輝緩緩顯現。
起初，這光輝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亮點，幾乎不被注意。然而隨着這處環繞高級聖人聖道的特殊空間與之產生了些許共鳴，它開始變得越發明顯和耀眼……
那是，聖道。
屬於一名高級聖人的聖道，屬於楊雲見識過一次的“鬥爭”聖道，同時也是多元宇宙重啓之前，屬於上個紀元的高級聖人，蚩尤的聖道。
下一瞬，伴隨着猩紅血光席捲而出，象徵着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天地爲洪爐，鬥爭爲烈火的聖道便再度現世。這聖道竟是自楊雲的內心宇宙中自發迸射而出，凝聚成了一團光球，與眼前這些高級聖人的聖道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卻缺少了那份用以統帥“聖道”的意志。
——蚩尤已死，爲了與楊雲一戰，他早就將自己的一切都留在了舊紀元，新紀元沒有他的名字，沒有他的傳說，沒有他的存在。而他所殘留下的唯一痕跡，便是這缺乏了意志統御的聖道，以及承載着這份聖道的“聖位”。
……屬於舊紀元的，一個空白的高聖之位。
那麼，前朝的劍，是否可斬本朝的官？
答案是可以。既然先天聖人能保留自身記憶渡過紀元重啓；‘皇’更是可在紀元更替中維持皇位不墮力量不失，那麼前一紀元的聖位，又爲何不可在新一紀元成聖？
“這就是你的用意，以及屬於勝者的獎勵。”
注視着手中的那個空白聖位，楊雲低聲自語：“我確實接收到了。”
「聖位，是責任，也是義務；一旦踏出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恍惚之間，似有一個聲音在叩問心靈，那可能是蚩尤聖道的迴響，也可能是屬於楊雲自身的，內心最底層的想法。
霎時間，楊雲的眼前閃過一幕幕過往的經歷。
曾被黑暗蓋亞經過的餘波掃過，又經歷蘆屋道滿荼毒之後，最終從負能量的污染之中脫離，重新煥發生機，迎來光明和希望的咒怨世界。
遭受自外位面而來的先驅者族羣入侵，飽受多災多難的環太平洋世界。面對強大的外敵，他們團結一致，展開了艱苦卓絕的抗爭。而在中洲隊的幫助下，他們最終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而由於時間機器的發明，導致歷史與時間線都變得亂七八糟的紅色警戒世界，則是一個充滿了變數和可能性的奇異之地。但在那場團戰之後，時間機器被徹底銷燬，時光長河也被主神的威能重新穩定，最終導致未來收束到了唯一的點上……
天有缺損，同時成爲天庭與萬族目標的仙劍奇俠傳世界，則是同時被萬族與天庭視作了目標。但到了最後，天之痕被徹底彌補，再也不存相應的缺憾。
紀元最後的殘渣，本已隨着舊的多元宇宙徹底消失不見，卻被楊雲硬生生保留下來的寂靜嶺世界。便是舊的紀元最終毀滅，但終究有着某些東西留存了下來。
無數的畫面，無數的經歷，屬於“輪迴者”的前世與今生互相交錯，無法遺忘的過去回憶，和現如今的記憶交纏混雜在了一起。
「所以說，如果踏出這一步，你會後悔麼？」
那個聲音仍在繼續。
“……不。”
楊雲閉上眼睛，輕聲回答：“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做的，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亦是如此。而我只要做出了屬於自己的決定，那就定然不會後悔。”
“……現在我所要做的事情，只不過是把曾經完成的任務再做一遍，然後將範圍再擴大一些罷了。”
「即便是承擔起本不應該屬於你的責任，揹負起這所有的一切？即便是放棄了本應屬於你的，一種更爲輕鬆，更爲自由的人生，反而踏上了將自己化作橋樑與紐帶，連接起兩個紀元一切，並且今後揹負更多的苦難之路？」
“沒錯。”楊雲回答道：“這是我的選擇。”
“而且，我爲此甘之若飴。”
當楊雲做出最後的回答後，那個聲音不再有半分言語，而與之相對的是，屬於蚩尤那“鬥爭”的聖道氣息逐漸散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全新全異，屬於“生命”與“輪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