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有關於基地外層的調查,已經基本完成。”
地下五千米的秘密基地之中,穿着厚重防護服的特別行動小隊隊員科爾-詹金斯拿着一份分析報告自前方回返,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另一名穿着同樣防護服的青年手中,而後者則是微微點頭,回答了一句:“辛苦了。”
令人驚訝的是,回答的聲音居然相當年輕,聽起來不過二十多歲,只不過這聲音裡卻透着抹不開的疲憊,彷彿加班了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一般……而這個青年接過了科爾遞過來的報告後,便一言不發地看了起來,一時間這處空間中,便只剩下了翻閱文件的沙沙之聲。
見首領一個字一個字看得認真無比,恨不得將這篇報告嚼碎了嚥進肚子裡去,科爾便將視線挪開,開始仔細戒備起了四周的異常狀況來。但不知爲何,越是觀察,科爾的思維就越是難以集中,以至於數分鐘後,他便聯想到了近日裡組織的某個傳言……
“你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我只是在想,這裡該不會就是……啊!”
話說到一半時,科爾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而當他看向首領的頭盔時,卻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即便隔着一層厚重的防護服,但那雙眼睛依然如鷹隼般銳利,而頭盔後的眼神更是冷峻無比。直至此時,科爾纔回想起來眼前之人的身份……要知道,身爲組織內的最冷酷無情的紀律官,這位作爲三大O6之一的首領被組織中的絕大部分人所懼怕,是號稱組織內最冷酷無情的人!
“首,首領……”
“……算了,這也不怪你們。”
見得科爾雙腿發抖,彷彿在害怕自己下一瞬便會被不由分說地拉出去就地處決一般,冷峻青年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之意。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安慰道:“收斂心神,不要被這裡的環境所影響……報告中指出,基地內部雖然沒有異常輻射,但卻能夠檢測到高濃度的信息素,可能會影響你的判斷。”
“最近內部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畢竟之前組織每天都需要消耗那麼多萬靈藥,突然一下子進入了限制階段,定然惹得人心浮動,有些流言飛語倒也……”
“首領,前方發現異常!”
還沒等他解釋完畢,防護服內的通訊器忽然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聞言這冷峻青年當即眼神一凝,飛步跑了出去。即便揹負着這起碼也有三四十斤的重量,那速度也完全超越什麼奧運冠軍之類的存在……而很快,冷峻青年就繞過了幾條走廊,趕到了目標地點。
那是一處約莫數百平方米的空間,而在這片空間的正中央處,矗立着一棵巨大的蘋果樹。這蘋果樹的樹幹粗得需要三人合抱,樹幹挺拔,樹枝粗壯,樹葉蔥綠,在枝頭則掛滿了碩大的蘋果,每一個都閃耀着誘人的光澤……
——金色的,光澤。
但在這與周遭鋼鐵牆壁格格不入的蘋果樹不遠處,叛逆者組織那精銳至極的特別行動小隊隊員已經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唯有先前發出示警的一人那也是搖搖欲墜……
“首領,小心那棵樹,它有問題……呃!”
話音未落,那名唯一沒有昏迷過去的特別行動小隊隊員似乎不受控制地向着蘋果樹前進了一步,而這位身經百戰的戰士則是咬了咬牙,按動了手邊的一個按鈕,頓時一劑針劑便推入了他的體內,高濃度的化學藥劑頓時使得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時間,這處空間就只剩下了冷峻青年還能站立在原地,而他望着不遠處的那顆蘋果樹,則是深深皺起了眉頭,遲遲沒有動作。 “首領,這裡發生了什——”
直至此時,穿着防護服的科爾纔跟隨着冷峻青年的腳步趕到現場,但還未等這名姍姍來遲的特別行動小隊隊員站穩,那棵蘋果樹便映入了他的眼簾。
——而下一刻,科爾眼中的世界,坍縮成樹幹上蜿蜒的紋路。
“它在呼吸……”
在這句下意識的話語脫口的瞬間,粗糙的樹皮便在科爾眼中化作流動的琥珀,連同亦呼吸與樹木的脈動逐漸同步。明明位於地下五千米的秘密基地,根本不存在任何可能產生的氣流,但那樹冠忽然無風自動,千萬片樹葉同時震顫,發出絲綢摩擦般的沙沙聲,連帶聲音化作旋律。
在科爾的眼中,整片空間內部瀰漫着一種溫暖的、母親懷抱般的氛圍,形成某種原始的、令人戰慄的誘惑,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迴歸:“只要嘗一口……”
“啪!”
忽然間,一隻拳頭重重地轟擊在科爾的腹部。明明隔着厚厚的防護服,但這一擊卻彷彿直接作用在他的內臟部位,令得他差點把自己的隔夜飯給嘔出來……但也多虧了這一拳的福,才讓科爾清醒了過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
感受着腹部的劇痛,恢復了幾分清明的科爾望着那顆鬱鬱蔥蔥的蘋果樹,額頭滿是冷汗。
要知道,身爲叛逆者組織O4的科爾,怎麼說也是一名身經百戰的特別行動小隊成員,曾經數次進入模因引發的災難現場出生入死,不畏艱險;也曾經獨自一人帶隊,與同伴們解決過數次收容物引發的模因效應,自認爲意志堅定,悍不畏死……但,爲何會在這蘋果樹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堪?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只不過是如神話傳說中的凡人一般,無法抵擋屬於那伊甸園中‘蘋果’的誘惑。”
一拳將科爾從異常狀態中打醒的冷峻男子搖了搖頭,他擡頭看向那棵蘋果樹,眼中多了三分驚歎,以及七分凝重之意:“畢竟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之樹’,以及‘長生之果’了。”
傳說在希臘神話之中,有着一棵金蘋果樹,那以神明之名命名的“赫斯珀裡得斯的蘋果”代表着永生,是神永葆青春活力的食物。
雖說眼前的蘋果樹不及神話中那般輝煌奪目,卻同樣散發着令人戰慄的生機。那些垂掛在枝頭的果實表面流轉着熔金般的光暈,果皮下金色的脈絡如同呼吸般明滅。防護服的過濾系統本應隔絕一切氣味與影響,可某種介於琥珀與乳香之間的芬芳依然滲透進來,每次吸氣都讓細胞在歡欣中戰慄……
“……這已經不是你們能夠處理的場面了,如果讓這裡的模因效應擴散出去,定然會引起絕對的混亂。”
“全體聽我命令,帶上在這裡昏迷的同伴,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基地入口。”
饒是面對如此之大的誘惑,這個冷峻青年仍是保持了絕對的清醒。只見他先是以與平時別無二致的語氣指揮着自己的隊員們:“如若六個小時之後我還沒有出現,那就由八位O5共同接手我的工作,同時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另外兩名O6。”
這麼說着的冷峻青年,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而再睜開時,他的眼中已是一片茫然:“而接下來的收容任務,由身爲O6的我——”
“李岡雷一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