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蒼一怔。
對於這個預言，他印象深刻。
正是這個預言，導致了奧法議會被創造出來，也導致了聖喬治與奧恩的敵對，更導致了現在聖喬治的一系列謀劃。
整個羅蘭空界的文明走向，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這個預言的影響。
現在，拉卻說，這並非預言……而是歷史？
是了，好像確實如此。
最初的那一批原始天體，正是因爲慾望，而相繼隕落。
而後，每一個紀元，都可以看做第一紀元的重演。
只不過，變成了凡人因爲前進的慾望超越神話，畸變成了天體，而後當整片星空的慾望都拔高到極限時，相繼熄滅。
或者說，只有這種可能，才更符合那句滅世預言的描述。
不然，單隻一個羅蘭空界的存亡，用不着“羣星”一詞。
極有可能，是沃恩大法師在施展預言術的時候，冥冥之中與沉睡的原初產生了共鳴，進而得到了第一紀元的須臾真相。
然後，被其當成了預言。
不過，事到如今，糾結是預言還是歷史，已經沒有意義了。
羅蘭空界已經毀滅，大抵上，和這則“預言”也大差不差。
這句話，既是星界的歷史，更是星界的現在與將來……假如於蒼最後仍然什麼都沒有做到的話。
於蒼，必須要改變這種循環的歷史。
只有這樣，才能爲藍星開闢出一線生機。
想到這，於蒼擡起頭，看向天空。
“羣星墳場的話……這裡是不是能看到藍星？”
“這個位置看不到。”王女道，“羣星墳場很大的，而且……藍星比較特殊，因爲朝辭的影響，尋常探測手段是無法觀測到的，肉眼也是一樣。只有在一些十分刁鑽的角度，纔有可能見到片刻。”
“這樣啊。”
於蒼一笑。
他都忘記了，朝辭還有這個設定。
只要刻意去找朝辭，就一定不會找到朝辭。
當初他們猜測，是因爲朝辭位格太高，受到了星界某種特殊規則的保護，令其在幼年期免受傷害。
現在看來，這猜測沒準是真的。
冥冥之中，沉睡的原初有可能已經認可了這位主之母，並且給予了她一些庇護。
當然，也有可能……是當初的星主教會佈下的後手，以防止朝辭孵化之前被別人摘了桃子。
這種高等文明，已經擁有了一定程度上修改星界規則的力量。
就像神兮他們，當初指向原初的那串座標數字，顯然就是他們修改了星界法則，給這串普通數字賦予了力量。
誰知道呢。
說起來……現在，藍星的時間應該已經到晚上了。
於蒼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既然拉這麼關心自己……那便先休息一會，在附近轉轉吧。
這麼安靜的羣星墳場，可不常能遇見。
當即，於蒼便起身，開始在幽光晶海之上漫步。
夜來燼煌龍張開雙翼，飛上天空，金色的光芒彷彿液體一般流淌而下，爲於蒼照亮眼前的黑暗。
在星天視域，光芒是很難傳播的，不過夜來燼煌龍現在的星界已經達到了30階，所以在黑暗之中撐起一片光明的領域，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在夜來的龍翼之下，羣星墳場亮如白晝，於蒼向前望去，一眼望不到頭。
視界範圍內的一切，都已經被夜來照亮了。
這讓於蒼嘖了一聲。
這，應當是他第一次真正踏足羣星墳場。
之前軍備大改，他也只是在外面看的轉播，而沒有親身進入。
那個時候，這裡被稱作夜魘邊界，給於蒼留下了很可怕的印象。
光芒無法傳播、荒獸擠荒獸……協會用來考覈的區域，已經提前清理過那些高等級荒獸了，但是仍然如此恐怖，可見這裡的常態是什麼樣的。
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這裡，竟然能做到這麼輕鬆……雖然，主要是因爲神兮。
於蒼深吸一口氣。
在對抗荒這條路上，他的對手不只有荒，還有神族這樣的……與他目標相同的文明。
畢竟，荒就是原初的詛咒，而星界之下，能夠與原初相抗衡、位格不遜色的，就那麼幾樣。
只要是以此爲目標的文明，都會來搶奪的……他們與藍星，是敵非友。
想到這，於蒼不由得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在當初見到神兮的時候，自己竟然還仔細思考過神兮遞過來的橄欖枝……他還在想，讓藍星選擇加入神兮的文明，會不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畢竟，現在的藍星體量太小了，若是論及底蘊，藍星沒有任何與無名帝國或者神族這樣強大的文明相抗衡的機會。
他們，都是曾經支配星界的文明，而且動輒上億年，這期間，能夠積攢多少資源，擁有多少底蘊，簡直想都不敢想。
在這種情況下，藍星只有一個自己……還是太過單薄了。
就像現在頭頂的星械庫，這東西對於無名帝國來說，製作起來都相當麻煩。
單個星械庫，光是製作工期，就要上萬年，其需要的資源，將一個剛剛踏入星界的文明完全榨乾都不夠。
藍星可以在王女的幫助下，發展出基礎的靈子科技，但是要想製作星械庫這樣的頂級戰爭兵器？想都不要想。
而，無名帝國擁有着成隊列的星械庫，最後，還是敗在了荒的手裡。
在這種巨大落差之下，於蒼雖然表面上相當自信，但是心中肯定還是相當心虛的。
雖然自從他獲得詞條記錄儀以來，大刀闊斧地對魂卡體系進行全方位的改革，創造了無數種召喚方式，讓魂卡文明在短短一年之內就前進了幾百甚至上千年……
但，就算於蒼將這個進步的時間數字盡力誇大，在無名帝國上百億年的歷史之前，也稚嫩得像個孩子。
光靠他一個人，能夠彌補這令人絕望的代差嗎？
在這種情況下，他站在神兮的面前，真的有資格代表所有的藍星人，拒絕神兮的邀請，令藍星只能選擇跟在自己身後嗎？
其實就算神族以智慧爲食，但有的時候，作爲食糧活下去，也比粉身碎骨要強……於蒼敢肯定，要是他將今天的事情連同原委一起在藍星公佈出去，一定有人罵他自私，擅自替藍星做決定。
在神兮這樣的高等文明之前，絕對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着去做其食糧！
對於這種人，於蒼倒也不會感到不適……這都是人之常情罷了，爲了生存，於蒼不會苛責自己的同胞。
所以，在神兮剛剛登場，表露出那樣的態度時，於蒼纔會動搖。
但現在，於蒼已經想明白了。
這星界之下，文明之間的鬥爭，只有你死我活。
朝辭只有這一個，帝星也只此一家，若是還有其他的什麼能夠在位格上撼動原初的存在，那肯定也獨一無二。
原初可是創造了星界的存在，要想與之對抗，便只有假借外物這一條路可以走。
沒有什麼人可以在星界之中強過原初，就算強如帝星，星空之下第一個超越神話、與天體並列的凡靈，其謀奪原初權限的目的，也是藉此突破……要是他能靠自己就超越原初，幹嘛多此一舉。
個體是這樣，文明也是這樣。
資源就這麼多，沒有共享的可能。
硬要蹭上神族的戰車，那麼假如有朝一日“神王”出了問題，他們一定會被無情拋棄。
藍星，終究只能靠自己。
於蒼深吸一口氣，內心更加堅定了起來。
以後，再遇到神兮這樣的文明，他已經知道了該如何去做……包括王女所在的無名帝國！
之前還幻想過，假如無名帝國抹除自己名字是爲了躲藏起來，那麼有朝一日他找到藏起來的他們，還可以合作一下……現在，他已經不再幻想。
假如藍星最後真正強大了起來，能夠無視荒並且建立自己的秩序，那麼他會庇護無名帝國，但，決不能是無名帝國庇護他。
這樣想着，他的心態似乎陡然開朗，像是心中有一把枷鎖忽然破碎。
在生死存亡的道路上，他已經沒有了退路……爲此，將整個藍星都綁在自己身上，與自己共存亡，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容不得他人置喙。
他與藍星，只此一條可以通向最後的道路，若是最後仍然粉身碎骨……那便粉身碎骨了。
於蒼的眼神稍稍波動。
他回過神來，視線向着四周掃視。
在這處戰場之上，無數識蟲匍匐在地上，向着自己表示臣服。
沒有神兮的控制，識蟲面對學者，只有這一條路。
剛纔，拉制作法杖消耗了許多的識蟲，但是沒有一隻識蟲敢於反抗，到了現在，他們甚至依舊跑都不敢跑。
這裡，是他與神兮戰鬥的戰場……也是藍星，第一次與其他文明之間進行戰鬥。
第一次就贏，顯然是個好兆頭。
於蒼在羣星墳場、白塔之巔，迎戰舊日神族，戰而勝之，這是足以寫進歷史的傳奇故事。
傳奇……
這一刻，於蒼心有所感，他看向掌心。
一張魂卡在掌心之上逐漸凝聚、成型。
正是“諸王聽封”。
這是一張儀式法術卡，也是於蒼自己昇華之後的命星之意。
其【賜汝王名】，發動完全沒有任何能量上的消耗，而只會損傷一段記憶。
其實，也就是在用你過去的經歷，去衡量你是否能收服其素材。
而，毫無疑問，他剛剛經歷的這一場戰鬥，足以支撐他多次發動諸王聽封，而絲毫不會褪色半分！
這就是傳奇經歷帶來的好處。
那麼……
於蒼輕輕閉上眼。
他伸出手，直接用這段記憶，發動了諸王聽封！
而目標……則是自己的命星之形，蒼眼君臨龍！
蒼眼君臨龍擁有【君臨】其實力將會永遠處於於蒼當前境界的虛階最高階。
七級，已經踏入了傳世領域，也就是說……
現在的蒼眼君臨龍，是20階頂級超位傳世！
這賦予了蒼眼君臨龍強橫至極的面板力量，再加上其簡單至極的召喚條件，使其即便對於現在的於蒼來說，也是極其強大的手段。
起手就能連拍三個20階白板大怪，這哪怕是放在鎮國裡面，都是相當重量級的手段。
而現在，於蒼正是以剛纔戰鬥的記憶進行【煉心】，以蒼眼君臨龍爲素材，【賜汝王名】！
儀式召喚……
昂！
儀式法陣在幽光晶海之上張開，無數光芒從中涌出，彷彿急速上升的海流一般衝向天空，從中，響起了一道嘹亮的龍吟！
“蒼眼帝識龍！”
騰！
遼闊的龍翼從光芒之中張開，頓時無數光芒被其震散，一隻昂揚的巨龍從中現出身形。
這是一隻通體深藍，身周纏繞着蒼藍火焰的巨龍！
蒼眼帝識龍緩緩從天空之中降下，於蒼看着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伸出手，一張魂卡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
魂卡名稱：蒼眼帝識龍
品質：無
屬性：無
能力：
【通命】：該魂卡不佔用精神壓力，必須以諸王聽封進行召喚。該魂卡不可被破壞。
【破滅帝識】：該魂卡對某個目標所造成的一切傷害若有溢出，則將溢出的傷害，以精神傷害的形式，雙倍給予目標的操縱者。
……
簡單、粗暴！
於蒼一笑。
這張卡的效果，他可太熟悉了。
不正和前世人稱雜魚粉碎機的極龍大哥同出一轍嗎？
顯而易見，這蒼眼帝識龍的【破滅帝識】能力，就是來自於識蟲那可以造成絕對真實傷害的【噬識】，但……稍有變異。
極龍大哥爲什麼有雜魚粉碎機的稱號？正是因爲其雙倍穿防的力量……若是面前躺着一個守備力爲零的雜魚，那麼這4000攻的一擊下去，對面8000血將直接歸零。
蒼眼帝識龍的力量也是同樣的原理，甚至更狠。
假如在剛纔的戰場上，蒼眼帝識龍一口龍息噴進識蟲堆……毫無疑問，20階專精面板數據的蒼眼帝識龍，一口龍息絕對能將一隻識蟲秒殺無數次。
那，溢出的傷害，就將以與【噬識】同樣的形式，雙倍給予神兮！
雖然，20階的力量，就算雙倍也未必能傷到神兮。
但，以後等於蒼晉升了神話……那就不一樣了。
在這張卡面前，將不會有人敢明晃晃召喚一隻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