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翻看了四次影集之後,盤旋在她心裡的疑惑越發的明顯,當她發看第五次的時候,爲何疑惑終於呼之欲出。
羽霓端着像薄,疑惑的看着駱傲桀。“駱逸的照片都在這裡嗎?是不是應該還有?”
“都在這裡!”他很肯定地告訴她。
“可是爲什麼沒有駱逸百歲照,爲什麼從十二天以後到一週歲都沒有照片?爲什麼?”羽霓眯起了眼睛,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孩子百天是很重要、很值得紀念的日子,可是駱逸竟然一張照片都沒有。而且怎麼可能從出生到一歲之後幾張的照片呢?
她的話一出口,坐在辦公椅中的駱傲桀沉默了。
捧着照片的羽霓,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你爲什麼不說話?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你快點告訴我啊!”
駱傲桀還是沒有出聲,而這……也是默認了羽霓的問題、他有難言之隱,他是有話憋在心裡,一直不知道該怎樣同她說!
看着她追問的眼神,駱傲桀閃躲的看向一邊。
羽霓捧着相冊衝到了他的身邊,近距離的盯着他。“駱傲桀,你告訴我,駱逸爲什麼會沒有一週歲以前的照片,爲什麼他沒有照相啊?”她的雙腿慢慢的曲起,緩緩的蹲了下來,她的雙手連同照片都放在了他的雙膝上。" 駱傲桀微微低下頭,凝視着她揚起的臉頰,露出一記微笑,避重就輕的先說道。“羽霓,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很仔細,又敏感的女人!”
“告訴我啊,駱逸在小時候怎麼了?你告訴我啊?”羽霓急得眼淚直流,心更是說不出來的恐懼慌張。
駱傲桀從椅子上站起身,將羽霓拉起,然後將她抱在了懷裡。撫摸着她的髮絲,吸汲着她淡淡的清香。
“你說啊……”心急如焚的她,急了!
“駱逸,他……”下巴陷入她髮絲之中的他,痛苦的閉了下眼睛,吞吞吐吐的說道:“駱逸,他在出生十二天後,被發現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七上八下,慌亂的心,像一下子跳到了她的嗓子眼。推開他,看着他的羽霓,哽咽的半天講不出話來,只是睜大眼睛看着他……想從他的表情中得知更多的事情。
駱逸有先天性心臟病?是他在她的身體裡沒有長好,是她沒有照顧好她的寶寶!一切都是她,一切都怪她這個當媽媽的啊!
無聲中的她,眼淚簌簌流下。
上畫面畫花尚下河。而神情激動的駱傲桀,依然沉默不語。
只是捧住她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的用指尖輕撫她臉上的淚水。
足有一分鐘之後,駱傲桀微微張開了薄脣,聲音有些低壓哽咽。“別哭了,過去六年了,駱逸他……”
明明已經過去了六年,他該傷的心已經傷夠了,他該傷的火也上夠了,不該看開的一切也都看開了!爲什麼一提到這一段,他還是會受不了,心揪得根本不像個男人!
該死,他該怎麼對她說明一切。有些話,他是真的說不出口啊!
而事實,她怎麼能承受得了?
半晌後,張口結舌的羽霓終於慢慢發出了顫抖的聲音。“駱逸,他在一週歲之前,做過手術了?對嗎?”
心裡想翻江倒海的駱傲桀,努力維持平靜的點點頭。“是的,在他一個月的時候接受了手術!”
“他……他患上的是什麼類型的心臟病啊?”她屏住呼吸的,一點點的問道。她不敢問孩子現在好沒好,她要知道孩子心臟病嚴重不嚴重……
“是先天性房間隔缺損,是一種心臟畸形的病症!”他臉色深沉的,一字一句解釋給她聽!
陌生的名字,她不懂得什麼叫房間隔,不懂得。
羽霓的全身都在顫抖,思考好久好久之後,才緊緊皺着秀眉問道:“可是,現在駱逸很健康啊,他口才很優秀,很愛笑,很健康……他甚至可以打同學,把比他高許多的男孩子打得直哭,見到他會害怕,他怎麼會有心臟病呢?”
此時羽霓的腦海中都是寶貝兒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不願意相信樂觀愛鬧,淘氣機靈的孩子會有心臟病。
駱傲桀緊緊握着她的肩頭,薄脣微微張開又合上,再次張開後,才輕聲的說道:“駱逸的心臟手術很成功,是一位美籍華僑醫生爲駱逸親自動的手術!”
“……好了,那就是說駱逸現在沒有事情?”羽霓的聲音已經變的調,從大悲一下子進入到大喜,讓她的頭更暈,一時半刻無法接受這種轉變。
駱傲桀擠出一個笑容,朝她點點頭。“是呀,駱逸現在心臟沒有事情了,心臟比正常小孩子的還要好!”
“唔……”羽霓雙手捂住自己的脣瓣,悲喜交加的大哭起來。因爲過於激動,羽霓並沒有聽出來駱傲桀的回答有一些問題。他只說孩子心臟沒事情了,卻沒有說他的人沒有事情了!
駱傲桀將悲痛萬分又喜極而泣的她,緊緊的擁在了懷裡,輕撫着她的背脊。“別哭了,都是我不好,讓你在懷孕的時候受苦了……“
從她懷孕到現在已經七年了,七年來,他首次主動提出懷孕時的事情,甚至向她道歉,承認錯誤——
這句‘都是我不好,讓你在懷孕的時候受苦了’重重撞擊了羽霓的心。溫熱的眼淚止不住的,不斷地往外涌出。“駱傲桀,你現在知道與我道歉了?可是我不用你的歉意,我只要一個健康的孩子就好,就夠了……“
羽霓緊握的拳頭,一記又一記的擊打着他的肩膀,似乎在發泄出她多年前的痛苦……
“抱歉,抱歉,那個時候我真是被那件事情衝昏了頭腦,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我怕見到你又會虐待你,甚至是殺了你。所以,從你懷孕到後來,我都沒有去看過你……”時隔多年,他終於首次承認那件事情對她的傷害。也承認自己受不了那件事情,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這件事情!
那個時候能做到不再傷害她,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又一次面對‘那件’事情,讓羽霓只想躲避,她也不想提到那件事情。她推開了他的懷抱,繼續問着他。“那孩子心臟病,你爲什麼也不告訴我啊?就算是我再有錯,你也應該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