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爛透了。
——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團滅有什麼不對了。
——正常人都待不下去，留下的不是蠢就是壞，那個女孩兒說的不錯。
——咦？123和黃老師的場景怎麼變了？用瞬移道具了嗎？
“沒有用，我們是直接出現在了這裡。”林西輕聲說。
雖然屋子裡還沒有人，即便有人，也不會聽到她們的聲音。
她們現在，是在舒惜墨的臥室裡。
林西說完這句話不超過五分鐘，就聽到馬金河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也少說兩句吧！她剛生了孩子，如果氣出病來，你還想不想再要孩子了。那兩個妮子也是，不知道表嫂坐月子呢，就這麼給帶出去。”
平心而論，馬金河那兩個表妹，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給舒惜墨穿的很嚴實，還給戴了帽子。
可是，帽子被馬金河給打掉了。
——兩個侄女的事她嘟嘟囔囔的，你兒子打坐月子的女人，怎麼不說？
——這老太太從決定留下來那一刻，就沒救了。
——可是再怎麼樣，那也是她的孩子。你們沒生過孩子的，不會明白當媽媽的心情。
——幸虧舒惜墨的孩子都沒活下來，最後才走掉了。
——可是，六個孩子都死了，她得多傷心啊！
舒惜墨神情有些麻木地走回房間，也不說話，也不脫衣服，直接躺在牀上。
馬金河的母親把孩子放在舒惜墨身邊，嘆了口氣。
“多看看孩子，你就會覺得有家了，就不想走了。”馬金河的母親說。“想當初，你姥爺姥姥和兩個舅舅找過來，我就是因爲有了金河，決定不回去了。我走了，他爸爸肯定不會讓我帶着他，我怕他沒了我，生活的不好。你沒見過金河他爸爸，整天喝大酒，喝醉了就打人，我這不是……也過來了嗎？”
舒惜墨一直閉着眼睛，也不看馬金河的母親，也不說話。
馬金河的母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馬金河的媽媽也是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是可憐，是可悲。一個人帶着孩子，也許馬金河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馬金河應該是他爹的翻版，好吃懶做，打女人，連他媽媽也不尊重，
——就爲了這樣一個兒子，把自己一輩子都毀了。
——現在還要毀別的女人。
林西聽到“咔噠”一聲響。
“壞了，馬金河的媽媽把門鎖上了。”黃晶晶說。
“等下會打開的。”林西說。“實在不行，我們就等天亮了再走。”
——眼睜睜看着大家在你眼前消失，不害怕嗎？
——沒有大家，只有舒惜墨和孩子。
——只不過是消失而已，沒什麼可怕的。而且，已經知道是情景再現了。
——對啊，有什麼可怕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閉着眼睛的舒惜墨，忽然睜開了眼睛，對着天花板盯了好久，扭頭去看躺在她身邊的孩子。
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經歷的事，睡的十分香甜，小嘴兒還不時砸吧兩下。
白白嫩嫩的，雖然很小，但能看出舒惜墨的影子。
舒惜墨看着看着，眼圈就紅了，她低下頭，在孩子腦門上親了親。
——完了完了，母性復甦了。
——如果孩子沒死，舒惜墨是不是會步她婆婆的後塵？
——孩子死了，對她的打擊一定也很大。
——臥槽？
——沃艹！！！
—我的天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人間慘劇！
林西和黃晶晶的眼睛瞬間睜大。
只見舒惜墨親完孩子，忽然拽過自己的被子，一下子蓋在孩子頭上，死死地捂住。
可能是不敢看孩子的掙扎，她緊閉着眼睛，但孩子因爲喘不過氣來，還是哭了起來，但，那哭聲越來越弱，最後沒了聲音。
舒惜墨拽回自己的被子，迅速把孩子翻了一下，讓孩子的臉朝下。
林西和黃晶晶都用手捂着嘴，哪怕明知道舒惜墨聽不到，也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所以，舒惜墨的孩子，是被她自己殺死的！
——她一定是不想孩子把她絆在這愚昧吃人的地方！
——六個孩子都是她殺的？
——難怪她最後精神時好時壞，都不正常了。
——就不能想辦法避孕嗎？
——怎麼避？只能吃藥。她估計被看得很緊了，連村子都出不去，否則，也不會大晚上的跑。
——估計中間也有吃藥的時候。
——123她們這是自動瞬移了呀！
——挺好，道具都省了。
林西和黃晶晶發現，她們已經坐回了車裡。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
還沉浸在剛剛看到的畫面中，既不可置信，又有一種絕望感。
這絕望是共情了舒惜墨的絕望。
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姑娘，本該在學校和同學們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來，就這麼被毀了。
哪怕十年後，她被家人接回去了，可這十年的經歷，又怎麼可能忘掉。
十年，舒惜墨也不過二十六歲，跟黃晶晶差不多。
可她們昨晚看到的舒惜墨，消瘦、憔悴，頭髮亂蓬蓬的像是雜草，枯黃而沒有光澤。
除了對離開馬家村的執念，她的生命裡，可能已經沒有其他了。
甚至連自己的家在哪裡，父母是誰，都記不住了。
只牢牢記住了父母給她取得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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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的惜，筆墨的墨。
她小時候，她的爸爸媽媽，一定沒少跟這樣解釋她的名字。
“走吧，我們回去躺一會兒，明天……”林西看了看手機。“今天天亮，我們再去找秦姑姑。”
“好。”黃晶晶答應着，苦笑了一下。“我估計睡不着了。儘管我沒孩子，但父母有多愛孩子，我們可是看了不少。”
“是啊！”林西說。
他們學校裡的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不管是低年級的還是高年級的，出一點點狀況，磕着了碰着了，或者生病了，跟同學打架受傷了等等，父母都會心疼的不得了。
她們是沒有孩子，可能還體會不到父母對孩子究竟是什麼感情，但，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是得多麼絕望和無助。
林西忘不了舒惜墨把孩子翻過去以後，那雙睜的大大的，帶着血絲的眼睛。
即便被父母接回去了，她會平安而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