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感交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勸她，拿起另一份協議遞過去，“初晴，拿去吧。”
這樣的孩子，任何同情，對她來說，都是一種侮辱吧。
初晴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張律師，我會將錢匯進你帳戶裡。”
“你……”一向以言語鋒利機辯著稱的張律師，在這一刻感到詞窮，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話，“你別難過，總有一天，他們會後悔的。”
她幽黑的雙瞳如古譚水深不見底，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份協議書，白紙黑字觸目驚心，“太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頭。”
張律師一陣心酸，“你要堅強點，以後會好起來的。”
要經歷多少傷痛，才能學會將所有表情掩起來，只留下一張蒼白的面具面對世人呢？
大人做的孽，爲什麼要一個孩子來承擔？
初晴揚了揚眉，“當然，我會比誰都活的好。”
看着她轉身離開的背影，看似弱不驚風，但腳步異常的堅定，讓早就洞察世情的張律師感慨萬千，久久不能回神。
剛開始時，他很奇怪一縣之長怎麼會管起這種閒事，怎麼會將這個女孩子鄭重其事的介紹給他？還讓他盡力幫助她？那可不是縣長大人的一貫作風。
但經過這一週的接觸，終於明白過來。
這一系列完美的計劃，都是由那個女孩子親自訂的，他只是完善細節，幫着出面彈壓。
夏初晴有着同齡人沒有的高心智，冰雪聰明，熟知法律條例，知道如何堵住漏洞，心思縝密細緻，每一個環節都絲絲入扣。而且行事自有一套，出手極有章法，每一擊都打在實處，快、狠、絕，讓人無力招架。
而她雖然出手極狠，但還留有餘地給了一線生機，沒有致人於死地，這一點難能可貴，就算是大人，也鮮少有人能拿捏好這點尺度。
如果放在二十幾歲青年人身上，他會讚許幾聲，誇幾句聰明。
但這一切放在一個十三歲孩子身上，他什麼都不想說了，或許這就是天才吧！
而此刻，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他忽然有一種感悟。這女孩子身上有一種讓人心疼的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