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刻雨小腦瓜飛快轉動。
之前是公司體量不夠大，頭號玩家做了那麼多款遊戲，老爹聽說過的撐死只有《絕地求生》.
或者說，他還不一定知道絕地求生的名字，頂多知道個‘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平時也不會去主動了解遊戲相關內容。
兄妹倆隱瞞起來還算輕鬆。
可年度藝術節是個什麼級別的舞臺？
光直播預約的就超300萬+了
哪怕當天開播沒來不了那麼多人，線上破百萬真實人數也是輕輕鬆鬆的。
就算老爹不看直播。
但七大姑八大姨總有人看的。
一看這不全都露餡了。
“要不讓苟總監上臺領獎得了。”刻晉思索片刻後，回答道。
“總感覺有點怪怪的……畢竟玩家更想看到的人肯定是你，不過也沒更好的辦法了……”刻雨想了想，又望向自家老哥：“哥，你決定什麼時候攤牌。”
“我還沒想好。”刻晉起身走到水缸前，抓了一把魚料隨手扔入其內。
“總這樣瞞下去也不是個事啊。”刻雨也緊隨其後，伸出手指按在魚缸玻璃外側，轉着圈的逗弄着蠢萌無比的翻車魚，邊道：“咱們公司體量越來越大，遲早會曝光的，要不早點跟老爹說算了。”
“怎麼說？你兒子出息了，在遊戲行業混的還算人模狗樣，能吃能喝還能掙？”刻晉拍了拍手上的魚料，轉身看着刻雨一雙琥珀色的清澈瞳孔：“咱媽說，家裡的老爺子，當年說是差點徒手開創了一個遊戲帝國，但是呢？”
關於那未曾謀面的老爺子，兄妹倆能瞭解的少之又少。
刻晉曾在網上試圖搜索過老爺子的姓名，但卻查不到任何跟遊戲有關的信息。
反倒是搜出一堆重名的。
唯一能從好說話的老媽那裡挖出來的消息便是——
老爺子曾經很牛逼。
但也英年早逝，在老爹才十來歲的時候就一蹶不振，日漸消沉。
某天老爹放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躺在牀上長睡不起的老爺子。
那一幕的衝擊，也是老爹童年的陰影，時至今日都無人得知他到底有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
一些過往的事情，他連老媽都沒交代過。
更別提對兄妹兩人。
但無論如何。
一個幾乎差點開創遊戲帝國的天才，都在老爹面前倒下了。
兄妹兩人現在這點成就，恐怕很難說服老爹。
“我回頭找個機會先探探口風吧。”刻雨抿着小嘴，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老哥。
帥氣的側臉掛着幾分不會妥協的堅毅。
不禁讓刻雨在心中無聲嘆了口氣。
咱們老刻家跟遊戲彷彿有那個不解之緣似得，幾代人死活跟遊戲槓上了。
不過刻雨是站在刻晉這邊的。
不僅僅只是二者都爲年輕人，更能溝通。
而且，刻雨本就身爲頭號玩家的一份子，看着那一款款精品遊戲問世，看着員工們洋溢的喜悅與興奮，聽着玩家們如潮般的好評與褒獎。
讓她這個年不過20，甚至早兩年對遊戲沒有任何瞭解的少女，隱約感覺到，彷彿有什麼神奇的力量藏在這一串串的編碼之下。
這些都讓她深深觸動。
————
當晚的飛機，載着浩浩蕩蕩兩三百號員工，劃過繁星滿綴的夜空。
休息了一夜過後。
翌日，距離頒獎晚會還有一天。
於是刻晉宣佈了自由活動。
看着歡呼雀躍的員工們三兩成羣走遠，他也帶着自家老妹在燕城逛了起來。
由於酒店就定在一環內，首逛的便是隔壁一條街外的皇府井。
一整條街上密密麻麻開滿了各種飄着誘人香氣的美食小吃。
刻雨小鳥胃，看到什麼都想整一點，但吃了兩口就有點飽，就把剩餘的丟給刻晉。
一圈逛吃逛吃下來，刻雨倒是渾身輕盈如燕，一路蹦蹦跳跳。
反倒是刻晉的十根手指頭都被各類串物填充的滿滿當當，懷裡還抱着好幾份，打了個悠長的飽嗝：“別買了，真吃不下了。”
“嘿嘿，我也沒打算買了。”
“味道怎麼樣？”
“好吃是好吃，但就是有點貴……一串糖葫蘆賣我35呢，我懷疑我被宰了，但人都塞我手裡了，我又不好意思說不要。”刻雨悄悄吐槽。
“哈哈哈。”刻晉被自家老妹那嬌憨低語的模樣逗笑，又道：“多畫幾幅畫就賺回來了。”
“那不一樣，騎自行車去酒吧，該省省該花花。”說話間，刻雨輕盈的快步走在前面，後腦勺的雙馬尾甩來甩去，粉嫩的手指朝前一伸：“走吧，下一站，天安門！”
……
兄妹兩人一天逛下來，打卡的景點倒是不少。
驚歎於宏偉壯觀的古代幾何建築美學故宮。
走過了乾淨寬敞甚至一眼都望不到頭的大廣場。
還去到了購物商城扎堆的西單，刻晉斥資給雨寶買了好幾套漂亮的冬裝。
一路上小丫頭興致非常高漲，還跟心琳視頻通話，一邊逛一邊爲心琳興奮的介紹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切繁華。
心琳聽的起勁，還不時驚歎兩句。
“嘿嘿，心琳雖然沒來過，但跟着我的視角，也算是雲遊了一遍京城，不算虧。”
“嗯嘛。”心琳淺笑迴應。
結果快掛斷電話的時候，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她說了一句‘剛纔那家五星大飯館好像我爸有投資，我去年的時候還在裡面吃過，味道不錯，推薦回頭伱們可以嚐嚐’
本來她只是好心安利，結果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着刻家兄妹滿臉掛着震撼的神情，心琳頓時急忙捂住嘴。
倆人看了看那富麗堂皇的幾十層高摩登大酒店，又看了看心琳那張慌張着說有事先掛了的臉。
“唉，人比人。”刻雨嘆氣。
氣死人。刻晉在心裡接話。
雖然兄妹倆人都知道心琳家裡條件不差，住着小別野，開着小豪車。
結果刻晉還是低估了心琳家的有錢程度。
主要是這小妞平時待人太溫柔了，幾乎不會給人不適應的優越感。
就從她跟雨寶斷斷續續共計幾小時的視頻通話也可見一斑。
刻雨以爲心琳沒來過燕城，仔仔細細的爲她介紹。而心琳已經來過多次，但仍舊面帶笑意，滿是耐心的傾聽着。
如果不是最後推薦菜品的環節露餡，就連刻晉都會誤以爲她真的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光這份善意的傾聽，就已經能完敗很多虛假的閨蜜了。
“多麼好的妹妹啊，雨寶你要加油啊。”刻晉感嘆一聲：“你不加油，別等哥到時候衝了，你一個人躲在被子裡聽反方向的鐘。”
“嘁，輪到誰都輪不到你，”刻雨拋來白眼。
“何以見得？”
刻雨頓時小嘴一噘，模仿刻晉癡笑道：“心琳……嘿嘿，我的心琳……你覺得哪個女生會喜歡這麼變態的人。”
刻晉：“……”
這臭妹妹！
只會污衊別人。
明明就是‘心琳……你帶我走吧心琳！沒你我可怎麼活啊……’
學都學不明白，罰你重學一伯次！
一路打打鬧鬧回到酒店。
揮揮手跟老妹暫別。
走了一天的路，也着實累了，一番洗漱後倒牀就睡。
一夜無話。
等終於到了頒獎典禮的當天。
刻晉帶着公司二三百號人浩浩蕩蕩殺向晚會所在的藝術協會場館。
剛進門就被攔在外面了。
給保安們都嚇了一跳。
一番溝通後，很遺憾，不能帶這麼多人進去。
想讓每位員工都有機會登臺亮相的計劃泡湯了。
於是刻晉只能選了幾名公司各部門的主管高層入內，其他員工繼續放假。
並且爲了補償，今天全體員工均可找公司報銷1000元/每人的團建消費。
入內後，跟着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內場。
場館裝修的十分精緻華美，不過面積倒不大。
畢竟到場的都是各路明星或藝術家，甚至還會有幾名領導，不對觀衆與路人開放，也就沒了擴張的必要。
根據工作人員發放的號碼牌，找到自己的座位。
刻雨一改平日歡脫的性格，此時乖乖正坐，還有些緊張的把手放在腿上。
後排的苟徹樺等人表情也顯得有些拘謹。
看着周圍衣着靚麗筆挺的俊男靚女，他們都有些不太適應。
甚至苟徹樺還問了問刻晉：“刻總，要不我去後排坐吧……”
“怎麼？”
“一想到自己身邊隨時都有可能會做着一個千萬粉絲級別的明星，就有些慌……感覺這地方不是我這種人能來的……”
“沒事。”刻晉隨意擺手道：“小場面而已，以後有的是比這更大的舞臺，上這舞臺你都手抖怎麼行，克服克服。”
苟徹樺不清楚，但刻晉心知肚明。
這才哪到哪。
前世的3A大作這才掏出來了一款，而且還是比較早期的遊戲了。
更多經典還沒開始往外拿，其中不乏一些開山級的鉅作。
別說小小的文化藝術展，同臺競技的遊戲類別甚至都沒幾家。
真正擁有含金量的，自然屬於全球遊戲圈內的獎項。
無論DICE、GDC。
以及知名度較高但黑幕也較多的TGA。
還有藍星上同樣存在的，業界含金量最高的GJA（金搖桿），與全球規模最大的遊戲展+年度頒獎評選E3展會。
甚至，就連雨果獎與星雲獎，在近幾年也設立了最佳電子遊戲的獎項分類。
這些纔是真正的重頭戲。
相比之下，這個藍星華國上獨佔的九大藝術文化節，在刻晉眼裡就有些上不了檯面了。
給員工們練練手的玩具罷了。
刻晉本只是安撫員工心情，隨口一提。
但在他身旁剛落座的一位明星聞言，不由朝着刻晉微微側目。
在看見刻晉胸前的銘牌寫上了遊戲二字之後。
眉頭也旋即皺起，彷彿有些精神潔癖般的遠離了刻晉一些。
“怎麼跟遊戲圈的人分到一排座位了，真倒黴。等會鏡頭打過來的時候，不是拉低我的檔次了麼。”他微微偏頭對着自己身旁的女助理小聲抱怨道。
“那要不，辰哥，我去跟主辦方反映一下？”女助理隨即道。
“算了。”吳辰忽然又露出了幾分惡趣味般的笑容：“我等會倒是挺想看看他的反應的。”
“什麼反應？”
“他剛纔說……”吳辰壓低聲音，將刻晉的話複述了一遍。
“小場面？練練手？他搞笑吧？”女助理聞言後，頓時也蹙起眉頭，朝着刻晉的方向露出了幾分‘他怎麼敢？’的眼神。
“噓。”吳辰做了個噤聲，又道：“別那麼大動靜，我可不想等會被他聽見了跟我吵起來，太丟面子了。”
頓了頓，吳辰又翹起腿，伸手交叉搭在膝蓋上隨意笑道。
“越沒見過世面的人，越喜歡貶低一些自己費勁千辛萬苦纔拿到的東西，以此來彰顯自己的上限遠不止於此，這種人我見過太多了，不用跟他計較。”
“就是不知道等會，當他聽見主持人宣佈‘今年最佳年度藝術獲得者’的時候，我從他身邊忽然站起來，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我還真是很期待啊，哈哈。”
女助理也笑：“今年最佳藝術獎怎麼看都是辰哥主演的《花開天堂》了，無論是票房數據，還是網絡投票，還是……”
最後一句話女助理沒直接說出來。
但這屆藝術獎的主辦方，其實就是吳辰公司背後的股東其一。
無論網上前陣子各路粉絲們折騰的再兇，這獎都已經內定了。
誰來都改變不了結局。
“小雅，你等會記得幫我偷拍一下那哥們的表情，我要當個樂子反覆細品。拍戲有時候壓力太大了，手上劃破一道口子，去個醫院都要被那些傻子網友嘲諷，得適當在生活中找點樂子降降血壓。”
“行嘞。”女助理笑着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