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城外河邊鎮，天剛矇矇亮，一隊隊的奴隸被鞭子抽打着，趕上了道路的兩旁，每個奴隸的臉上都掛着愁苦的表情，而比奴隸們表情更愁苦的，是那些奴隸販子們。
安格走在路上，好奇的看着這一幕，身後跟着同樣好奇的盧瑟。
奴隸自古以來都是存在的，洛蘭城裡就有奴隸市場，有自賣自身的契約奴，有被捕捉的異族人，比如矮人精靈之類的。
當然，精靈是不能堂而皇之的擺出來賣的，一般都只能在黑市私市裡悄悄流通，精靈嚴厲打擊這種販賣活動。
可是膽大包天的黑心奴隸販子連教皇都不怕，會在乎你們精靈？
打擊的結果，是讓精靈的販賣從明面轉向暗處，客觀的推高了精靈的價格，反而讓買賣精靈更有賺頭，精靈的價格水漲船高，更讓奴隸商人鋌而走險，加大力度捕捉精靈奴隸。
甚至一些小型的傭兵團，偶爾也會忍不住撈上一票，畢竟一個精靈上萬魔晶，抓到一個就可以分髒退休了。
精靈也曾跟教皇協商，派精靈的隊伍進入人類的地盤執法，清剿買賣精靈的奴隸販子。
但一來情報不暢，找不到真正的販子，反而會被有心人用錯誤的情報誤導，引她們去攻擊一些做正當經營的商會。
二來，這些執法的精靈，也會成爲奴隸販子攻擊的目標，上趟廁所都有可能被人擄走一個。
一來二去，精靈只能儘量不進入人類的地盤，有什麼需要往來的，委託傭兵解決。
與之相對應的是矮人，矮人從來不管矮人是否成爲奴隸，只要別虐待殘害矮人，矮人就不會管。
而且根本也管不過來，有些矮人在山裡呆得嘴巴淡了，就跑到山下酒館喝一頓酒，然後一拍空蕩蕩的口袋說到：“我沒錢，賣身吧，每天給我酒，我當奴隸。”
好傢伙，賣身爲奴還提要求，比契約奴還兇。
面對這種連自己都賣的矮人，胃口又大酒量更大，一般人養不起，也就賣不起價。
沒什麼人要，也就沒人去抓，有時候生意不好，還得把他們趕走，寧願不要這奴隸了，免得被他吃窮。
精靈沒辦法像矮人這樣，因爲精靈長得實在太漂亮了，連男精靈也一樣，買回來就不是爲了讓她們幹活的。
精靈的買賣轉入了黑市，河邊鎮這裡就是一個黑市。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河邊鎮不光是違禁品了，連不違禁的也在賣，因爲太多人破產了，然後成爲契約奴或者奴隸。
契約奴是以契約爲約束，完成了契約後就可以脫離‘奴’的身份，轉爲自由民，平民。
而奴隸，是已經沒有人身屬性，變成了隸屬關係的物品，兩者的差別，一個是人，一個是物。
可是當餓得快死時，也沒有人會在乎是當人還是當物了，賣給奴隸販子至少還有口飯吃。
可是短時間內，成爲奴隸的人多了，導致價格下降，利潤少了。
同時也因爲饑荒的緣故，很多地主貴族根本不需要經過奴隸販子，直接把佃戶自耕農，轉變成奴隸，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利潤少了，奴隸們卻還是要吃，賣不出去，就意味着會砸在手裡，這些奴隸販子比奴隸們更愁苦。
以前到了這個階段，有良心的奴隸販子會撕掉契約，放大家自由，可是有良心的奴隸販子太少了，有良心還會當奴隸販子？
更多黑心的販子會‘銷燬貨物’。
不過他們不敢，因爲東部教區代教皇安東尼冕下派人私下傳話了，誰要是敢銷燬貨物，他就派人殺你全家，賣不出去可以往邊境的難民營送。
安東尼的‘殺全家’悄悄話，對這些奴隸販子的震懾力，可比精靈女王的好使多了，連教會都敢分裂，還有什麼是安東尼不敢的？
販子沒良心，那就‘給’他良心，於是很多奴隸販子都良心起來了，愁眉苦臉的硬着頭皮賣，實在賣不動的，就撕了契約往邊境上送。
原本的黑市，涌入了太多奴隸，都快擠成菜市場了，不過販子比買家多，看到安格兩人走進來，所有人都眼巴巴看了過來，無論奴隸還是販子。
一些稍有資色的女奴拼命的拋媚眼，搔首弄姿，試圖引起安格兩人的興趣。
可惜，這難度太高了。
投映在安格身上的奈格里斯和杜羅肯聊開了：“我們要買一些矮人釀灑師，釀出矮人喜歡的美酒。”
“你傻啊。”杜羅肯說到。
“啊？”奈格里斯愣住了。
“我們釀酒是爲了什麼？是爲了觀看矮人戰棋的記錄，矮人戰棋是矮人的聖地，一般不會對外開放的，除非有什麼他們拒絕不了的誘惑。我就問你，如果是矮人釀酒師釀造的酒，矮人爲什麼拒絕不了？他們自己就能釀。”杜羅肯問到。
“呃，有道理，那應該買什麼？”奈格里斯問到。
“都買，矮人的精靈的人類的，會釀酒的會喝酒的，全都買下來，又不是買不起。質量好不好，多釀幾種對比一下就行了。”杜羅肯說到。
對哦，又不是買不起，就算把全世界的釀酒師都買下來，安格也能買得起，糾結這個做什麼呢？
從頭到尾逛了一圈，是時候盧瑟出馬了，只見他緩緩的飛到空中，祭出凝實到化形的鬥氣，揚聲說到：“我的主人，要買頂尖的釀酒師，品酒師，誰可以提供頂尖的釀酒師，我的主人高價收購。”
所有看到盧瑟身影的人，情不自禁的就驚呼起來：“高階劍聖？！天啊，高階劍聖的主人？是哪位大人物來了？”
“釀酒師？我們有沒有釀酒師？”
“快快快，品酒師是什麼意思？酒鬼嗎？那些矮人算不算？”
市場頓時混亂了起來。
鬥氣化劍是高階劍聖的標誌，本來就很罕見，就算有，一般也是強大魔法師的追隨者，難道這位劍聖的主人是一位真理法師嗎？
杜羅肯和奈格里斯在那裡竊竊私語：“讓盧瑟展現實力，是爲了給他的話做信用背書，不然你隨便跳出來說要買頂尖釀酒師，誰知道哪種算頂尖啊？現在展示了高階劍聖的實力，大家就知道了，不會什麼貨色都往你面前送，不然這些黑心商人能把一堆矮人酒鬼拉到你面前，呃……”
看着一堆趕過來，臉上宿醉未醒的矮人酒鬼，杜羅肯一口氣差點沒弊死：“我低估了這個時代，商人黑心的程度了嗎？”
奈格里斯大有同感的點點頭：“確實挺黑心的，跟銀幣一樣黑。
遠在沉淪之地的銀幣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可能是意識到有人罵他了，趕緊跪倒，虔誠的禱告起來。
高階劍聖……的主人要購買釀酒的奴隸，這個消息驚動了所有的奴隸販子，一波波跟釀酒有關的奴隸被拉到盧瑟的面前。
盧瑟照單全收，包括那一堆矮人酒鬼，這些矮人可能不會釀酒，但喝得多了，至少能分辯出哪種酒更好喝，到時就找他們試酒。
當然，價格嘛也不可能太高。
正如杜羅肯所說，全買了都沒問題，不是什麼特殊的奴隸，根本賣不上價，就算把這裡的奴隸全買了，估計也就幾萬魔晶而已。至於一些特殊的奴隸，一個就可能幾萬魔晶了。
看到他們出手豪綽，背地的一些大販子起了別樣的心思，一個瘦小的奴隸販子走過來，湊到盧瑟身邊小聲的問到：“精靈精靈，要嗎？年輕漂亮的暗精靈。”
“暗精靈？”盧瑟訝道：“多少錢？帶來看看。”
精靈他見多了，暗精靈是什麼？
“兩萬魔晶。”
“這麼貴？！你不如去搶！”
“物有所值，您先看貨，身嬌體軟，絕對超值。”
幾個強壯的奴隸扛過來一頂帳篷，佈置好後，兩個壯碩的婦人押着一個全身裹在鬥蓬裡的生物，進到帳篷中。
敢情要這樣看貨，專業。
安格和盧瑟走進去一看，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皮膚黝黑，身上紋着精美紋身的精靈，正惡狠狠的盯住他們。
安格歪了歪頭，這個精靈他竟然認識，當初在洛蘭城的傭兵公會大廳裡見到的那個，她怎麼變成奴隸了？
皮膚黑黑的，頭髮亂槽槽，皮膚也粗糙，跟自己見過的那些精靈差太遠了，盧瑟撇了撇嘴，回頭望了一眼安格。
他是準備拒絕的，兩萬魔晶買一個這種水準的精靈？那還不如讓凱蘭黛爾過來呢，那位精靈大祭司一直請求想來侍奉安格大人。
誰知安格卻點了點頭。
嘶——大人喜歡這種風格的？太好了，以後知道送什麼樣的禮物了，盧瑟心中大喜。
兩萬魔晶隨手就付了，安格現在糧食不多，但魔晶多，精靈的儲備給他搬空了，安東尼的小金庫也空了，現在都要向銀幣借錢了。
還有黑山公國的國庫，美神城的收益，銀光商會的利潤等等，他現金流可能比魔法師公會和傭兵公會更多。
給錢這麼爽快的客戶，奴隸販子還是第一次碰到，都不講價的嗎？
錢到手了，販子拿出一個烙印，撕成兩半，一半給盧瑟，另一半就想印到暗精靈的身上。
暗精靈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掙扎着想躲避。
“這是，什麼？”安格好奇的問到，這個烙印所產生的波動，有點類似靈魂烙印。
高階劍聖的主人發問，奴隸販子趕緊回答到：“回大人，這是奴隸烙印，印上去的奴隸，連靈魂都會受到烙印的約束，絕對無法反抗和違背您的命令。”
安格伸手，奴隸販子趕緊把烙印遞了過來，安格研究研究，烙印就被拆散了。
奴隸販子頓時爲難起來了：“大人，這……”
“這什麼？趕緊再拿一個出來啊。”生怕安格尷尬，盧瑟連忙訓斥到：“大人玩玩你的烙印怎麼了？玩你是給你面子，兩萬魔晶的奴隸都買了，還不多配幾個烙印？這這那那的信不信砍你？！”
奴隸販子賠笑到：“大人，這些奴隸烙印都是特製的，只有貴价奴隸纔會配，只有一個。”
“那怎麼辦？”盧瑟兇到。
奴隸販子賠笑着：“這個奴隸太兇了，沒有烙印不好控制她，要不大人再給點成本費，把她留下來，一個月，配好了烙印，我們再送到您的府上，放心，全程保密。”
“不用。”安格搖搖頭，這種烙印他一拆就明白了，就是一種靈魂烙印。
但跟不死生物的靈魂烙印差遠了，連禁錮思想都做不到，只能禁制身體方面的，比如混身發軟，手腳無力之類的。
“那您小心，不要隨便放開她，她超兇……”奴隸販子一邊叮囑一邊退出帳篷，可是沒等他說完，就見安格把繩索切斷了，暗精靈重獲自由。
“這……”這個屁，奴隸販子掉頭就走，反正錢給了，奴隸跑了跟自己也沒關係了，回頭抓到說不定還能再賣一次。
安格足足買了六百名奴隸，花了不到四萬魔晶，其中一個暗精靈兩萬魔晶，剩下的不到兩萬，其中矮人貴了點，但是平均下來，每個奴隸只花了三十三魔晶，然而這已經是高價了。
安格的豪綽，引起了河邊鎮的轟動，一些人也起了別樣的心思，早早就聚到鎮外的必經之路，他們想看看安格和盧瑟兩個人，是怎麼把六百多奴隸帶走的，順便也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撈一把。
於是第二天一早，很多人就發現，河邊鎮外的樹林裡多了好多屍體，河的上游也飄來了很多屍體，有人認出都是鎮裡的幾家大奴隸商人的捕奴隊。
這些大奴隸商人的城堡，也被打破了，裡面的財物被洗劫一空，奴隸被釋放，打手被殺光，聽那些釋放的奴隸說，打破城堡的是一批武裝巨人和一匹罵髒話的馬。
北上的路上，奈格里斯哭笑不得：“你們惹誰不好非得惹他，他本來是想好好付錢的，現在好了，錢省了，還賺了好多倍，何必呢。”
說完後，幾個大奴隸商人被拖下去埋了，回頭一看，安格一隻手已經消失不見，在空間裡釀酒去了。
“他是真打算給錢的。”奈格里斯搖頭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