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出來的時候，朱堅已經不見了人影。
服務人員送過來一張紙條，說道：“方先生，你的朋友有事先走了。他給你留了一張便籤。”
方炎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一排漂亮的字體：已經埋單。這裡是按小時收費，不確定你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先回去了。
方炎咧嘴笑了起來。
朱堅想扮一回土豪，可是坐在那兒什麼都不點還一分一秒都在花錢的巨大壓力必然讓他坐立難安吧？
這個社會真的很現實啊！
“你在笑什麼？”夏天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這到底是打假還是打人啊？”方炎笑着回答。
夏天滿臉歉意，看着方炎說道：“真是對不起你。馮遠程打電話說要給我介紹兩位太極高手----你也知道，我很希望我的新專輯裡面能夠加入一些太極元素，而你又好幾次拒絕了我。我對太極其實瞭解的並不是太多，就想着請你幫我看看-----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算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方炎擺了擺手，很是大度地說道：“你稍微做些補償就好了。”
“我要怎麼賠償你呢？”夏天笑着問道。
方炎笑了起來，說道：“那就請我吃一頓晚餐吧。剛纔沒吃飽。”
聽到方炎說沒吃飽，夏天這纔想起來，自己今天晚上還沒有吃飯呢。
她一臉歉意，說道：“沒問題。你想吃什麼呢？我試試能看不能在這邊訂一個包廂。”
“不用了。”方炎擺手。“還是不要在這裡吃飯了。剛剛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這裡吃飯會影響人的食慾。再說，在這邊吃飯-----就算吃了很多菜，還是感覺沒吃飽。”
夏天就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問道：“你想吃什麼？”
路邊的燒烤攤。
方炎和夏天找了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將夏天的身體隱藏在燈光難以照射到的陰影裡面。
方炎喚來老闆很是熟練地點了一大堆食物，說道：“老闆，麻煩再來兩瓶啤酒。”
“好的。一會就來。”老闆回答着說道，眼神卻極其古怪地看着夏天。這姑娘這衣着打扮這長相氣質----怎麼看也不像是來吃燒烤的啊。
等到老闆離開，方炎看着夏天，說道：“你看看你，穿衣服的風格一點也不親民。別人看到我們倆坐在一起肯定誤會以爲我是專門哄騙富家千金的小白臉。”
夏天苦笑，說道：“你以爲我願意啊？身爲一個公衆人物，那些記者時時刻刻都盯着你。盯着你的作品成績，盯着你的緋聞八卦，盯着你的穿衣打扮----你半年前穿了一件衣服出現在公共場合，半年後再次穿出來，記者就會說你已經過氣現在沒錢換新款衣服。你的脣彩豔一些或者眼影重一些，也會受到他們的攻擊批評。你可以不在乎，但是----終究不想太麻煩。所以，隨大流是不會錯的。”
“當明星確實很不容易。”方炎點頭附和。“所以我才拒絕給你做MV男主角。要是我一不小心地火了，走到哪兒都有人找我要簽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跑來想跟我合影----你說我該有多苦惱？我是答應還是答應？”
“-不是MV男主角。”夏天糾正着說道。“是一些你打太極時的畫面。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們可以不用你的臉只要你打太極時的招式和氣勢-----”
“你們連我的臉都不用，那不是侮辱人嗎？”方炎生氣地說道。“
啤酒上來了，方炎喊老闆送起酒器。
夏天說道：“你的功夫那麼好，不可以直接用手開嗎？”
“當然可以。”方炎接過老闆送過來的開酒器，說道：“可我是一個低調的人。不想太引人矚目。”
老闆很是鄙視地看了方炎一眼，心想，這麼漂亮的女人，該不是被這傢伙的嘴皮子功夫給騙了吧？
嘭！
啤酒瓶瓶蓋彈開，方炎用一次性塑料杯給夏天倒了一杯，又給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滿。
方炎端起酒杯，說道：“來，大明星，我敬你一杯。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在路邊攤吃燒烤吧？”
夏天搖頭，說道：“媽媽不願意讓我吃這些東西，說太髒了。我纔不管呢，讀書那陣子經常和同學一起溜出來吃燒烤喝啤酒。後來就很少再有機會了。”
夏天端起酒杯，和方炎的杯子碰在一起。然後兩人同時把那冰鎮過的啤酒喝進肚子裡。由內至外一片清涼，就連今天晚上那因爲劉學儒事件導致的心情抑鬱也好了大半。
“劉大師----他不會有事吧？”夏天不放心地問道。
方炎冷哼一聲，說道：“這人心術不正，出手狠辣，幾次想取我性命。他那珠陣確實非常厲害，要是我功夫稍弱，今天晚上就沒辦法坐在這裡陪你喝酒聊天了。我只重傷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不想給你們惹來麻煩。”
“真的很抱歉。”夏天又自己提起酒瓶把兩人的杯子倒滿，說道：“我敬你一杯。”
方炎又笑，說道：“估計現在能夠讓你倒酒的人也不多了。”
“我很多年不喝酒了。”夏天說道。
“今天怎麼破例？”
夏天想了想，說道：“就是想喝一杯。沒什麼道理。就像有時候半夜睡不着突然間就想吃炸雞配啤酒，吃滷過的雞翅膀，吃辣辣地酸菜魚，甚至吃我很少吃的肯德雞麥當勞----”
夏天很是清爽地笑了起來，說道：“再說，今天晚上是我請客。客人喝酒，請客的主人哪能不作陪呢？”
“你這人還不錯。”方炎說道。“至少不令人討厭。”
“這就是你對我的最終評價？”
“已經不錯了。你不知道嗎？很多人都不喜歡夏天。”
“哦。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誰不喜歡夏天？”
“全天下所有的情侶。”方炎說道。“因爲夏天到來的時候，天氣太熱，情侶們都沒辦法抱在一起。”
“有個問題問你。”
“問。”
“雖然我不是很懂太極。但是，太極不是講究以柔克剛，要求習太極者心性平和不可輕易傷人嗎？爲什麼劉學儒輕易就對人下重手，你---你也把他打的很慘？”
方炎笑，說道：“《太平廣記》卷一七四引《談藪》章。隋史部侍郎薛道衡，嘗遊鐘山開善寺，謂小僧曰‘金剛何爲怒目？菩薩爲何低眉？小僧答曰：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你的意思是說，善惡一念之間。善者用善，惡者行惡。這和所學的功夫沒有關係，而是和使用的目標對象有關係？”
“也可以這麼說。”方炎點頭。想了想，又補充說道：“其實主要還是我沒控制住。他想打我，我就打他一頓。他想殺我，我就把他打個半死----好人還是吃虧啊。”
正在這時，方炎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方炎摸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面寫着‘親親’的號碼。
親親？
方炎愣了好幾秒，纔想起來這是蔣欽的小名。
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這麼存過她的號碼啊。怎麼就成‘親親’了呢？
方炎接通電話，裡面就傳來蔣欽的聲音。小丫頭盛氣凌人地問道：“方老師，你在哪兒呢？”
方炎立即四處掃瞄，心想，自己帶夏天吃燒烤不會恰好被她們撞見了吧？
沒有發現可疑敵情，方炎這才說道：“在吃飯。”
“在哪裡吃飯？”蔣欽追問道。
方炎苦笑，說道：“不會讓我把在哪裡吃飯和誰一起吃飯吃的是什麼菜都一樣樣地報給你吧？”
蔣欽在那邊咯咯嬌笑，聲音柔媚地說道：“你要是願意，我也不會反對呀。”
“快說吧。什麼事？不說我就掛電話了。”
“來唱歌吧。”蔣欽說道。
“喝歌？不去。忙着呢。”方炎說着就要掛電話。
“你要不來，我就去學校門口堵你了。”蔣欽‘威脅’着說道。“袁小琳說她也去。我們倆個準備舉着橫幅到學校門口求愛。”
方炎無奈苦笑，說道：“真的不太方便。你也知道，我唱歌水平不是太好。”
“唱歌嗎？”夏天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好啊。我也去。”
蔣欽耳朵很尖，立即問道：“方老師，你在哪裡吃飯？和誰一起吃飯？你身邊有女人？”
方炎嘆了口氣，說道：“說地址吧。我吃完飯就過去找你們。”
“不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身邊的女人是誰呢？她漂不漂亮？”
“一會兒你不就見到了？”方炎沒好氣地說道：“你要不說我掛電話了。”
“在王朝KTV。你趕緊過來吧。”蔣欽說道。
掛斷這煩人小丫頭的電話，方炎看向坐在對面的夏天，問道：“你真的決定要去唱歌？跟一羣小屁孩兒？”
“是啊。”夏天認真地點頭。“突然間就想去KTV唱歌呢。去KTV唱自己的歌，會不會很有趣？”
“就像是突然間想吃炸雞喝啤酒滷雞翅膀酸菜魚一樣的想？”方炎問道。
“是的。”夏天無比堅定的點頭。
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道：“親親是誰啊？好可愛的名字呢。”
方炎取出手機的時候，夏天無意間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