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轉過身，在韋恩看不到的方向，五官猙獰，似乎在壓制了什麼。
梅根望之揪心，上前兩步攙住了他的脖頸，接觸之下，他的臉色纔好看起來。
該死的狗男……人，擱這秀給誰看呢！
真以爲骨頭架子沒有夜生活是吧？
你倆都想象不到，骨頭架子脫下馬甲，平時玩得有多花！
韋恩哼哼一聲：“那個誰，情人，說你呢，有什麼好扶的，他又不是病人！與其在這扶着，不如跑遠點，待會兒好把人接住！”
韋恩話裡帶刺，聽得梅根越發心疑。
奧斯頓不然，淡定道：“騎士大人，請快些動腳，我還要回去向女王稟告合作事宜。”
“這個簡單，東西放在偵探社，阿博會帶到大墓園交給我。”
韋恩獰笑兩聲：“當然了，如果有哪個不怕死的，也可以直接送過來，無字墓碑就是我的門鈴。”
說着，他上前兩步，嘖嘖有聲評價道：“看不出來，你屁股挺翹，想必踢起來一定很有腳感。”
“……”x4
今天的主人怪怪的，是因爲父子不和嗎？
也對，畢竟是私生子，在外隱姓埋名多年，肯定沒少受委屈。
畫面太美，阿博低下頭，沒眼去看。
尤利亞和阿賓不然，樂呵呵瞪大眼睛，阿雪傻夫夫站在馬背上，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情人，把你的手拿開，這一腳力氣會很大，我勸你去遠處接着。”韋恩再次開口，嚴於待人寬以律己，見不得別人在他眼前撒狗糧。
尤其是這個人名叫奧斯頓。
這一腳，除開私人恩怨，還有給老師討還公道的意思！
韋恩心裡默默想着，晃動腳腕準備開踢，參照空氣動力學，奧斯頓和空氣的相對速度越大，奧斯頓受力就越大，飛行弧度就越漂亮。
完美，是個好球！
奧斯頓按照死亡騎士的要求，推開梅根，拒絕了攙扶。
痛苦迴歸，全身肌肉緊繃，雙腿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桀桀桀桀————”
韋恩不明真相，爽朗大笑起來：“別怕，放鬆一下，我經驗很豐富，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
況且，伱平時沒少飛，抗揍都點滿了。
韋恩期待這一刻很久了，無視梅根戒備的神色，小碎步助跑加速，飛起一腳踹在了奧斯頓的屁股上。
此時，他已經忘了老師，這一腳全是私人恩怨。
奧斯頓炮彈一般原地起飛，破開濃霧遠離大墓園，一片片霧氣漣漪散開，沁潤韋恩並不寬敞的心胸，舒坦極了。
同一時間，梅根直衝遠方，速度奇快，在奧斯頓落地前，穩穩將其抱在懷中。
韋恩眼神好，看到這一幕又是一陣不爽。
兩分鐘後，梅根攙扶奧斯頓返回，後者臉色蒼白，滿頭都是汗水，看起來格外狼狽。
演技真好！
“年輕人，你身子骨有點虛啊，色是刮骨鋼刀，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所謂的美色不過是一場虛妄。”韋恩指了指自己的骨頭架子，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極具說服力。
畢竟是一把骨頭。
“騎士大人，女王的誠意您已收到，之後會有專人和您的僕人聯繫，希望您不要缺席。”奧斯頓扔出古銀幣。
韋恩擡手接住，放在面前哈了氣，感應到通道背後的元素老鄉，滿意道：“告訴女王，我收到了她的誠意，如果第一次合作愉快，我不介意以後繼續合作。”
“只要您不缺席就好。”
“不會，我和魔鬼有些恩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如此，請允許我先行告退，祝您今晚有一個好夢。”
“滾吧！”
得到死亡騎士的答覆，奧斯頓轉身就走，一刻不願久留。
黑色高級轎車行駛到半路，梅根急剎停下，從口中吐出古銀幣，取出手帕擦拭乾淨，放在了奧斯頓面前。
奧斯頓拿過古銀幣把玩，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老爺，死亡騎士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或許吧，他只要古銀幣，還刻意羞辱我……”
奧斯頓閉目，周身汗水蒸發，臉色恢復如常：“我給了他機會，他並未痛下殺手，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確認古銀幣的真僞……”
奧斯頓頭疼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確定他已經懷疑我了。”
“要不要除掉他？”
梅根啓動轎車：“您之前說過，他並非真正的死亡騎士，我或許能殺了他。”
“動靜太大了，會暴露。”
奧斯頓搖了搖頭，無論梅根能否單殺死亡騎士，隔絕二人戰鬥的封印勢必動靜不小，引來太多關注得不償失。
再有……
“他比我想象中要聰明，想來已經做好了防備，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放任不管，他或許會威脅到夫人和小姐少爺，這樣也沒關係嗎？”
“……”
奧斯頓微眯雙目，眼中騰起殺機，這也是他最擔心的。
“我現在就回頭。”
“不行，再等等……”
“讓魔鬼動手。”
奧斯頓收起自己的古銀幣，喃喃道：“女神不可能擁有兩位行走在人間的騎士，比起他來到倫丹的目的，我更好奇他的身份……究竟是誰？”
“會是魔法部的人嗎？”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肯定不是那些傳奇法師。”
說到這，奧斯頓道：“去魔法部總部，我要見部長，合作已經達成，是時候對魔鬼進行收網了。”
“另外，死亡騎士提了很多要求，除了古銀幣，還索要了大量魔法道具。我先行交付了古銀幣，剩下的魔法道具得儘快送給死亡騎士，這件事很重要。”
梅根：(_)
死亡騎士還要了別的東西，她人在現場，她怎麼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韋恩鑽出下水道，來到蘭道莊園。
四下搜索，在莊園後院的馬舍找到了奧斯頓，後者正監督梅根投喂飼料，架子很大，沒有自己動手。
喂貓是這樣，餵馬也是這樣，從來都只管自己爽。
韋恩很納悶，這種欠揍的貨色，梅根爲什麼願意倒貼，還心甘情願給他當情人。
韋恩站在奧斯頓身邊，近距離觀察了一下，臉上寫滿了遺憾。
“怎麼，我沒死，你很失望？”
“沒有的事，我這是高興，看到你還活着，激動到喪失了表情管理。”韋恩鬱鬱寡歡道。
看到你就煩，昨晚就該讓死亡騎士踢你的屁股！
奧斯頓沒好氣道：“別高興太早，我還活着，以後也會活得很好，你想當一家之主，慢慢等着吧！”
問題不大，有些人七十年都熬過來了。
韋恩一臉衝動，瞄了眼奧斯頓手裡的古銀幣：“怎麼樣，昨晚一切順利嗎，死亡騎士有沒有爲難你？”
說，你被踢得爽不爽。
“一切順利，死亡騎士或許瘋狂了一些，但他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面對隱藏在暗中的魔鬼，願意和女王合作。”奧斯頓一語帶過。
“這段細嗦，你們怎麼聊的？”
韋恩不願一語帶過，眨眨眼道：“沒能現場學習蘭道家族高深的外交手段，聽聽也行，你知道的，作爲繼承人，我太想進步了。”
“沒什麼，雙方交換利益，死亡騎士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同意合作，僅此而已。”奧斯頓臉色不變。
“具體點，什麼東西？”韋恩抓耳撓腮，他太好學了。
“我隨身攜帶的古銀幣，以及幾件珍貴的魔法道具，古銀幣我已經給他了，魔法道具今晚會送去西區大墓園。”
啥玩意，死亡騎士還要了別的東西？
韋恩一臉便秘，他人在現場，他怎麼不知道？
不用想，一定是老登趁機吃了回扣。
該死的社會垃圾，他太會撈了！
“那什麼，你的古銀幣已經給了死亡騎士，這枚是哪來的？”
“這枚古銀幣原本是女王所有，她補償給我，算是和死亡騎士合作的籌碼。”奧斯頓簡單說明，昨晚連夜面見部長，古銀幣失而復得。
你在女王臥室留宿了嗎？
梅根是不是也在？
真該死啊！
韋恩一臉羨慕，演都不演了，順着這個表情道：“這枚古銀幣能給我嗎，你找女王再要一個，就說死亡騎士漲價，又把你的古銀幣拿走了。”
“等你成爲一家之主，這枚古銀幣自然歸你所有。”
“冒昧問一句，你什麼時候下地獄？”
韋恩脫口而出，迎面奧斯頓的面無表情，羞愧撓了撓臉：“抱歉，我太想進步了，你放心，我保證以後只在心裡想想，絕不說出來。”
奧斯頓直翻白眼，發誓再有下次，一定派韋恩去西區大墓園，讓死亡騎士狠狠踢他的屁股。
還有那個該死的死亡騎士，力氣可真不小。
“奧斯頓，聽你的意思，死亡騎士同意和女王合作，接下來呢，鬱金香家族會有動作嗎？”韋恩問道。
“死亡騎士願意合作，鬱金香家族的任務會清閒很多。”
奧斯頓緩緩說道，雖然暫時不清楚女王怎麼安排，但參照之前的經驗，死亡騎士好用，會一直用下去。
鬱金香家族各司其職，要麼清理雜兵，要麼洗地。
至於魔法部的傳奇法師，牽扯自身利益的情況下，這羣內鬥行家不值得信任，除非女王另有安排，否則不會給他們發佈任務。
韋恩聽得臉色一囧：“好用就往死裡用，不愧是咱們溫莎，死亡騎士剛入坑，就被評選爲年度最佳員工了。”
“這些不重要，輪不到你來操心，我給你一個任務。”
奧斯頓跨上賽馬，帶其去馬舍外曬曬太陽，韋恩接過梅根手上的繮繩，輕鬆上馬，騎術頗爲精湛。
奧斯頓皺了皺眉：“你在哪學得騎術，動作很流暢，但姿勢並不正規，還有……你居然會騎術？”
“我一個高級特工，會騎馬很奇怪嗎？”
也對。
溫莎不教，法蘭克也會教，沒毛病。
奧斯頓點點頭，沒問題了。
兩人騎馬在草場漫步，兩匹黑馬，梅根騎着棗紅馬緊隨其後。
奧斯頓糾結了半晌，不情不願道：“昨天我提及了你的秘書莫娜，她喜歡你，想辦法得到她，讓她不再純潔，心甘情願當你的情人。”
什麼叫心甘情願，還想辦法，你都不知道她爲了攀上高肢有多努力！
韋恩撇撇嘴，陰陽怪氣道：“什麼樣的情人，梅根那樣嗎？”
“我再說一遍，梅根不是我的情人。”
拉倒吧，昨晚你倆摟摟抱抱，你還摸她屁股。
韋恩不信，還想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說，奧斯頓打斷施法：“莫娜是教廷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或許一開始是爲了調查龍心島的鮮血暴君，可隨着你不斷表現出來的潛力，還有你死磕魔鬼的……”
善良一面。
奧斯頓不想誇獎韋恩，臭着臉道：“教廷對你誤會很深，看中了你鬱金香家族的身份，莫娜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他們的目的我就不說了，你心裡明白。”
確實用心險惡，尤其是教皇，他實在太懂了。
“教廷想通過莫娜控制你，或者間接影響你，你之前做得不錯，把她騙得神魂顛倒，但這樣還不夠，策反她，讓她只爲你服務。”奧斯頓發佈任務。
“誘惑一位純潔的修女墮落，這樣真的合適嗎？”
“墮落的是教廷，你只是順勢而爲。”
奧斯頓越說越不爽：“總之，這麼漂亮的美女，你肯定有想法，既如此，不如把她變成自己的所有物，再通過她獲取教廷的情報。”
韋恩皺眉：“奧斯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魔法部的新任務？”
“新任務？”
“對啊，上一次的任務目標是月光教會的大祭司菲洛米娜，不瞞你說，她可能愛上我了。”韋恩搖了搖頭，自責道：“說真的，我不太喜歡這種任務，我願意爲國家犧牲，但每次看到她的臉，我的良心都備受煎熬。”
“……”x2
委屈你了！x2
梅根連翻白眼，蘭道家族一代不如一代，就像這個國家，遲早要完。
奧斯頓氣得半晌沒說話，狠狠瞪了韋恩一眼：“她是月光教會的大祭司，早就不是渴望愛情的小姑娘了，你這麼傲慢，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韋恩虛心點頭，表示受教：“我的意思是，美男計這種任務太傷人品，我想做個好男人，而不是和你一樣，整天把情人帶在身邊，還能無事人一樣和老師有說有笑。”
韋恩話裡有刺，奧斯頓只當沒聽見：“任務是我給你的，和魔法部無關，倫丹的魔鬼越來越多，教廷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儘快拿下你的秘書，讓她對你言聽計從。”
“維羅妮卡知道了怎麼辦？”
“和我無關。”
“那算了。”
韋恩翻翻白眼：“爲了家族，我可以昧着良心騙女人，但是，你必須爲我正名，不能讓我既昧了良心還受了委屈。”
“秘書的事，我可以幫你隱瞞，僅限於她。”奧斯頓退後一步。
“還有大祭司，那娘們有點瘋，佔有慾很強，不管她是不是裝的，我爲國犧牲這件事你必須幫我正名，不能讓我含冤受了委屈。”韋恩再進一步。
“魔法部給你的任務，和我有什麼關係，不要得寸進尺。”
“那秘書的事也別談了。”
“……”
一番討價還價，奧斯頓答應了韋恩，以後不會好心幫忙舉辦生日宴會，可如果韋恩自己作死，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奧斯頓的話可信度一般，看似滿口答應，實則給自己留下了迴轉的餘地。
韋恩不信，拉着奧斯頓去書房，讓對方立下了字據。
梅根面無表情代寫，字裡行間全是鄙夷，之後奧斯頓簽名，讓韋恩放心大膽去幹。
拿到字據，韋恩深感驚訝：“奧斯頓，天父教廷有這麼可怕嗎，你寧可維羅妮卡受委屈也要安排一個臥底……還是說，你昨晚被死亡騎士打壞了腦子？”
“受一點委屈總比失去一切要好。”
奧斯頓嚴肅看着韋恩：“我們腳下站着的是神選大陸，神是天父，不是其他神明，教廷的力量遠比你想象中可怕，一旦天父教廷重返溫莎，不只王室，鬱金香家族也要遭殃。”
見奧斯頓態度如此堅決，韋恩鄭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就去和莫娜約會，爭取把她拿下，讓她只聽我的話，乖乖去教廷當臥底。”
“你明白就好。”
“對了，你確定昨晚沒被死亡騎士修理嗎？”
韋恩話鋒一轉，擠眉弄眼道：“我總覺得你受了委屈，告訴我吧，我向女神發誓，我絕對不笑。”
“滾。”
“原來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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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地下堡壘。
濃重潮溼的黑暗籠罩一切，僅有的一盞燈光照亮了有限範圍，四面八方皆是模糊不清。
通道盡頭，一個細微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蓋因。
紳士扮相的魔鬼正蜷縮在門外舔舐傷口，金絲眼鏡碎了一邊，文明棍隨手扔在地上，雙眼充滿血絲，十指指甲縫滿是污泥，衣衫襤褸落魄得令人心疼。
這哪裡是魔鬼，分明是一個流浪漢。
因爲太好用，蓋因一晚上被迫接了三個大客戶，眼下正在養傷。
聲東擊西調走傳奇法師的計劃非常有效，蓋因並未正面遭遇普朗克和波恩，但溫莎古堡那一戰是實打實的硬闖，在聖光騎士團的大本營陷入苦戰，傷得不輕。
門內，神秘人研究七大魔王的容器，收穫頗豐，順便強化了容器內的神力，讓他們不僅僅表面上和七大魔王相似。
“蓋因，這幾天查得比較緊，我不方便出面，又要辛苦你了。”
神秘人拍着蓋因的肩膀，委以重任：“帶上七魔王的容器和虛空之卵，那些瘋瘋癲癲的遺忘者也受你支配，今晚去蘭道家轉一圈，引開他家的惡龍，我要看到真實的奧斯頓。”
“還有他那枚古銀幣，想辦法帶回來……”
“記得哈，奧斯頓的私生子，他身上也有秘密，不要小看他。”
“遵從您的命令……”
蓋因迷茫點了點頭，他想家了，想回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