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頭雪地上，見沒人跟出來。
張旭跟陳鵬彼此相視一眼，頓時笑出了聲。
“麻蛋，都快給我緊張死了！”陳鵬拍着胸脯。
“成功了？”
“我陳鵬出馬，那自然沒問題，你是沒瞧見那小年輕，被我唬的一愣一愣，我說要漲價的時候，就差跪下來求我了。”
聽着好友添油加醋的將方纔的事情說了一遍，張旭倒是沒想到，這小子的口才，遠比他想的更好。
按照二人之前商量的，這次供貨的時間，被推了半個月。
也就是說，莞市這邊，留給他們賣貨的時間，至少還有半個月。
其他人雖然也會進貨，但那種小打小鬧，別說是他們看不上，現在怕是連廠家都看不上了。
二人給家裡打了電話，叫了趙建國開車過來拉貨。
雖說現在是不讓賣，可人家也沒說不讓進貨。
看着貨物裝車，張旭也沒閒着，回家準備齊了資料，直接跑了一趟工商所。
不得不說，八十年代末的下海潮，幾乎對全國人都有着衝擊。
明明都快傍晚了，這工商所的人卻只增不減，這些人都是來起個體工商戶執照的。
相比幾十年後的繁瑣手續，張旭看着幾分鐘就離開的人，不禁感嘆：“原來相關部門，以前辦事也挺利索。”
話音剛落，就有人接了話茬：“你要是在這排隊，今兒怕是不一定能輪得上。”
聲音的主人很熟悉，張旭扭頭看去，才發現是江遠道。
“江老？！”
眼看熟人就在身側，而且一旁還跟着江玥蘭，張旭第一反應就是人家來要賬的。
“來辦執照？”江遠道笑問。
“是啊，要是再不起一個，一天五千塊，我這也受不住啊。”
面對張旭的苦瓜臉，一旁的江玥蘭只感覺解氣，甚至還偷笑了一下。
“你在這排着太慢了，要是不介意，跟我過來？”
江遠道的邀請，讓張旭不由一愣。
他知道這老傢伙的身份特殊，卻並不知道是幹嘛的。
本就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既然人家自己找上來了，他也就不用客氣什麼了。
“那就有勞江老了。”
一旁的江玥蘭還以爲這傢伙至少都會客氣一下，卻不曾想，這小子竟然直接應下，連半點客氣的推脫都不曾有。
工商所這邊，一樓是對外辦事的窗口，二樓是其他工作人員工作的地方。
張旭不是沒上來過，但他來是被人調查，出來時，還被罰了五千塊。
不過江遠道在帶他上了二樓之後，便一直朝着樓道最裡頭走了去。
“您好，這裡是辦公區，你們辦事去樓下。”有工作人員攔住了他們仨。
江遠道不慌不忙道：“我跟方局是舊相識，今兒他讓我過來的。”
一聽這話，對方頓時一驚，隨後小心問道：“您姓江？”
“嗯。”
“您跟我來吧，方局現在沒在，但是出去之前交代過，說是您來了，就先請到他辦公室等一會。”
在對方的引導下，三人進了辦公室。
這年頭的辦公室，並不大。
掃過一圈，有些寒酸，唯一能值點錢的，也就是桌上蓋着蕾絲布頭的座機電話了。
此時的張旭，自然明白江老頭身份特殊，要不然哪來的這種待遇。
瞧着牆上的掛鐘，眼看都快下班了，張旭多少有些着急起來。
這一天不能賣，就少賺一天的錢，這可比要了他的命更難受。
似乎是看出張旭心中所想，江遠道笑着寬慰：“你放心，一會人家來了，今兒準讓你辦了走。”
“那就先謝過江老了。”
一旁的江玥蘭見狀，不由白了一眼：“虛情假意，要是真想感謝，就趕緊把錢還了。”
“玥蘭！”江遠道沉聲呵斥。
江玥蘭本以爲張旭多少還要點臉，在這種明白話下，也能提出還錢。
誰知道，這小子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當即便跟江遠道聊起了還錢事宜。
“江老，您也明白我這處境，要貨，我倒是還有一些，可要錢......”
“哈哈哈哈，無妨無妨，錢的事情慢慢來就行，”江遠道笑着打斷他的話：“以後從貨款扣就行了。”
“那小子就先謝過江老了。”
張旭不是傻子，知道這老傢伙肯定還有事情得求着自己，要不然怎麼可能只見了兩面，就肯拿出五千幫忙。
“對了，不知道張先生在莞市多久了？”
來了！
張旭知道，這老傢伙是要準備試探他。
“一直在莞市，沒去過其他地方。”
這種事情隨便一查就能查到，他也沒必要去撒謊。
江遠道笑笑：“那這莞市，有個白家，你可知道？”
“首富白家？”張旭反問。
“正是。”
瞧着老頭的樣子，此時的張旭開始犯起了嘀咕。
白家他雖然沒接觸過，可那孫富平卻是接觸了好幾次，那傢伙跟首富關係不淺，現在瞧着江老頭的樣子，他不得不懷疑，這傢伙是否也是白家的朋友了。
“江先生認識白家？”
眼瞅張旭反客爲主，江遠道自然是能看的出來，這小子眼眸之中帶着些許擔憂。
“倒也不是，只是這次我們來莞市，怕是跟白家有些利益上的衝突，我看你這摩絲的生意似乎都快壟斷整個莞市，就想着你會不會跟白家有合作關係。”
江遠道這話說的很是巧妙。
在不知道張旭虛實的情況下，故意說明跟白家會有衝突，實則是想要試探出這小子到底跟白家是敵是友。
話至此，兩人都是看出了彼此之間的想法。
張旭莞爾一笑：“江老，您倒是高看我了，這白家在莞市是首富，我這樣的貨色，人家可瞧不上眼，而且......”
他故意沒說完話，拿起面前的茶輕抿了一口。
“你這人說話，怎麼老是說一半？！”一旁的江玥蘭見狀，有些生氣。
跟江遠道相比，這孫女可一點都沉不住氣。
張旭掃了一眼爺孫倆：“說來也是有些慚愧，我跟白家雖然不認識，但是跟首富小舅子有些過節。”
“化不了的過節？”江遠道很直接。
“化不了。”
二人相視一眼，誰都沒有繼續往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