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啊,有些話不能亂說,不然會毀了別人一輩子的。”高偉明緊皺眉頭,不管小舅子有沒有跟白紅梅談戀愛,媳婦這樣到處亂說話,還暗示白紅梅和小舅子有一腿就不應該。
“我毀誰了,我這是在救她,她那種爛大街的破鞋,我弟弟願意娶她,她就該感恩戴德了。”徐梅花刻薄的嘴臉暴露無遺。
“你,你太過分了。”高偉軍不善言辭,完全說不過媳婦。
“呸,要不是你沒本事,我需要這樣辛辛苦苦的幫德金籌謀嗎?
我嫁給你這麼多年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想幫弟弟找個好姻緣,你們不幫我就算了還要搞破壞,我跟你拼了。”徐梅花撲到高偉軍身上,像瘋子一樣胡亂捶打。
“你發什麼瘋?”高偉軍用力推開徐梅花,他長年幹活力氣很大,一下就把徐梅花推到地上了。
“你竟敢打我?”徐梅花趴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着丈夫。
高偉軍抿着嘴脣不說話,要不是徐梅花突然發瘋,他也不可能出手的。
“高偉軍你竟敢打我,我殺了你。”徐梅花撿起桌上的茶杯惡狠狠的朝高偉軍砸去。
高偉軍一下子沒閃開,正正被茶杯砸到額頭。
砰的一聲,茶杯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高偉軍額頭滲出一股鮮血,看着特別滲人。
“大白天的你們鬧什麼呢?”偉明媽推門進來差點踩到茶杯的碎片。
“媽,沒事,我們鬧着玩呢!”高偉軍連忙抹去額頭上的血。
“沒事砸茶杯玩,你們嫌錢多是不是,老大媳婦你趴在地上幹什麼,一把年紀還撒潑打滾也不怕人笑話。”
偉明媽心疼的看着茶杯碎片,這可是小兒子學校過年發的禮品,一套就那麼幾個茶杯,她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用。
“媽我跟偉軍鬧着玩呢!”徐梅花看見高偉軍被自己砸出血頓時不敢再鬧,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玩個屁,偉軍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去,啊!你的頭怎麼流血了?”偉明媽扯過大兒子,就見他額頭不停流血,袖子都染紅了一片。
“沒事,就剛纔不小心碰到門。”高偉軍還想繼續用袖子去擦,卻被偉明媽拉住了手,“這袖子這麼髒,你這樣擦也不怕感染傷口,趕緊去我屋裡,我給你擦紅藥水。”說完就扯着大兒子出去了。
徐梅花趕緊把茶杯碎片掃走,然後又用布把地上的血跡擦乾淨,等她弄完這一切,就見婆婆黑着臉過來說道,“過來,你爸有話要說。”
徐梅花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公公可不是好糊弄的,這次麻煩了。
都怪五嬸這個貪心的老婆子,要不是她鬧到家裡來,自己怎麼會跟丈夫起衝突。
“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過來。”偉明媽沒好氣的說道。
“哦,來了。”徐梅花定了定心神,放好東西就跟着婆婆往正屋走去了,反正丈夫肯定會幫自己圓謊的,怎麼都怪不到她身上。
村長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臉黑的像是鍋底一樣。
高偉軍右手拿着棉布按住傷口,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爸,你找我有什麼事?”徐梅花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我找你什麼事?”村長看了徐梅花一眼,沉沉的語氣透着風雨欲來的平靜。
“我知道我不該跟偉軍吵架,更不該摔了家裡的茶杯,我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不敢了。”徐梅花做小伏低,老老實實的認錯。
“上次徐德金搞丟我們家的自行車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村長又吸了口旱菸,對於這個大兒媳是千萬分的不滿意。
吃着碗裡瞧着鍋裡,整天就惦記着孃家的事情,不但對大兒子不上心,而且還喜歡搬弄是非,真的是個敗家的娘們。
“爸,德金也不是故意搞丟咱們家自行車的,你這麼說我真是沒臉呆下去了。”徐梅花眼圈一紅,就開始抹眼淚了。
“既然呆不下去就給我滾回孃家。”村長憤怒的把旱菸袋重重磕在桌子上。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徐梅花開始慌了,往常她一用這招公公婆婆就會妥協,丈夫也會跟着說好話,怎麼這次不管用了。
“我們家供不起你樣的兇婆娘。”村長怒氣衝衝的說道。
這惡婆娘到處說人閒話就算了,竟然還敢拿茶杯砸兒子的腦袋,以後拿刀殺人都有可能。
“偉軍你說說話啊,你跟爸媽說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徐梅花連忙跟丈夫求救。
高偉軍低着頭一聲不吭,老爸說他不能再縱容媳婦鬧事了,這次一定要狠狠教訓她,把她的氣焰砍掉才行。
“高偉軍,你還是不是男人。”徐梅花聲音尖利得像刀子一樣,這個窩囊廢竟然敢不幫她,回頭要狠狠收拾她才行。
“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兒子。”村長更生氣了,在他面前就敢這樣呵斥大兒子,背後還不知道怎麼撒潑。
“徐梅花,你趕緊收拾東西回孃家,什麼時候想清楚做人的道理什麼時候再回來。”偉明媽坐在旁邊不冷不熱的說道。
“媽,連你也要趕我走嗎?”徐梅花難以置信的看着婆婆,無論是對付白紅梅,還是對付徐蓮花,婆婆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沒有趕你走,只是讓你回孃家呆幾天,你不是天天惦記孃家的事情嗎,那就解決了再說。”偉明媽不自在的說道。
她幫媳婦算計白紅梅被老頭子狠狠教訓了一頓,差點被他拿旱菸袋揍一頓,哪裡還敢幫這個惹事的媳婦。
“好,我走,看誰後悔!”徐梅花一咬牙,轉身就衝回屋子收拾東西去了。
“老婆子去看看,別讓她帶走不該帶的東西。”村長吸着旱菸袋說道。
“誒!”偉明媽立刻跟過去。
徐梅花還真想把屋子的家當拿走,收音機、手錶、布料,要不是縫紉機太大不好抗,她都想一起拉走了。
“讓你回孃家反省,不是讓你去濟他們,趕緊把收音機給我放下來。”偉明媽心疼的喊道。
這個收音機是偉明心疼大哥走路不方便,這才攢錢買回來給他解悶的。
“哼!”徐梅花還不想跟婆婆撕破臉,氣呼呼的把收音機放下以後,提起大袋子就想出去。
“你給我站住,包裡還裝了什麼,拿出來給我看看。”偉明媽寶貝的拿起收音機,兩隻小眼睛像是手電筒一樣緊緊的盯着那個袋子。
“怎麼,你還要搜身嗎?”徐梅花來火了,扯着大嗓門喊道,“行,要搜就到大門口去搜,也讓別人看看你們高家是怎麼對待媳婦的。”
“你嚷嚷什麼,我就是看看而已,誰說要搜身了。”偉明媽雙手叉腰,不甘示弱的喊道,“你不給我看是做賊心虛吧!”
“呸,我拿自己屋裡的東西算什麼賊,你進來搶媳婦東西纔是賊吧!”徐梅花唾棄道。
“這是你屋嗎,這是我兒子的,這裡是高家,不是你們徐家!”偉明媽這番話憋在心裡很久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了。
“好啊,怪不得老話常說媳婦永遠是外人,我在你們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一身血汗全部餵給白眼狼了。”徐梅花氣得胸口不斷起伏,惡狠狠瞪着婆婆。
“你也好意思說做牛做馬,你嫁進我們家這麼多年,下過幾次地,做過幾次飯,就連孩子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左鄰右舍誰不知道你就是出了名的懶婆娘,也就我們高家厚道纔沒有把你踢出家門,沒想到你就越來越得意,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就是我們太縱容你了。”
偉明媽罵得慷慨激昂,振振有詞。
人家娶媳婦回來都是幹活的,就她們家娶個媳婦回來當祖宗一樣供着,怕她對大兒子不好,什麼事情要讓着她,結果就讓出個白眼狼。
“你放屁,你也不看看你兒子是什麼貨色,當初要不是你們家口口聲聲說會把我當親閨女一樣疼愛,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會嫁給一個殘廢嗎?”徐梅花氣急以後也是口不擇言,專門往偉明媽的心口刺。
“你,你……”偉明媽氣得渾身發抖,大兒子殘廢的事情是全家人的痛,村裡人平時提都不能敢提,結果卻是徐梅花這個做媳婦的罵出來。
“你什麼你,我……”徐梅花還想再罵,卻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怒吼,“夠了!”
高偉軍站在門口,拳頭緊握,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瞪着徐梅花的雙目像是有火在燒一樣。
徐梅花從來沒有見過老實沉默的丈夫發火,頓時也有些心虛的,悄悄往旁邊退了一步,就怕他會打人。
“你立刻給我滾出高家,永遠不要再回來了。”高偉軍指着大門口吼道。
“走就走!”徐梅花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拎着袋子立刻衝出了門口。
“偉軍,不能讓這個惡婆娘就這麼走了。”偉明媽咬牙切齒的說道,恨不得甩徐梅花幾個大耳光子。
“媽,你就讓她走吧!”高偉軍頹然的坐到矮凳上,他知道媳婦嫌他是殘廢看不起他,但總想着好好對她能把日子過下去。
沒想到她卻越來越過分,有什麼東西總想留給孃家,這樣的媳婦留下來也只是禍害,還不如早點趕出去。
“偉軍啊,你的命真是太苦了。”偉明媽抱着兒子嚎啕大哭起來。
高偉明擡起下巴,不讓眼眶的淚水滑下來。
他有疼愛自己的雙親,有尊敬自己的兄弟,還有一對還算聽話的兒女,這命不算太苦。
高家把徐梅花趕回孃家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大柱嬸特別跑來白紅梅家報信:“村長知道徐梅花乾的好事以後,不但把她惡狠狠的訓了一頓,還把她趕回了孃家。”
“乾的好!”紅梅媽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不枉費他們家處處幫着村長。
“徐梅花也真是太缺德了,聽人說她塞了好多東西給五嬸,讓五嬸說紅梅的壞話,不過五嬸這次學乖了,東西收了屁話都不敢說一個。”大柱嬸哈哈笑道。
“算她識相,不然老孃就撕爛她的嘴。”紅梅媽彪悍的說道,徐梅花有高家罩,五嬸可沒有人罩。
“你這脾氣也要改改了,都是要做奶奶的人。”大柱嬸勸道,村裡人雖然明面上不敢惹紅梅媽,但暗地裡閒話可不少,所以當初白紅梅被趙文強退婚都沒人幫說話。
“要是沒人來惹我,我至於發脾氣嗎?”紅梅媽不以爲然,她就是靠這一身硬脾氣才護着兒女長大,不然早被李翠花欺負死了。
“你們家日子越過越好,紅偉紅梅還有你兩個侄子都是有本事的,誰敢惹你生氣,也就徐梅花瞎了眼。”大柱嬸開玩笑的說道。
紅梅媽笑了笑沒應聲,心裡卻暗自嘀咕道:“以後我家紅梅嫁的老公更厲害。”
經過徐德金這件事情以後她算是看明白了,女兒被退婚的污點是洗不掉了,秦振宇要是對女兒一片真心的話,的確是個好對象。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飯了。”大柱嬸也就是過來報個信,話說完就回去了。
“慢走啊!”紅梅媽喊了一聲,也回屋子去了。
“媽這回高興了吧!”李金花笑眯眯的問道。
“高興什麼,徐德金還沒有收拾呢!”紅梅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女兒的人。
“現在誤會都澄清了,徐德金那裡還要追究嗎?”李金花遲疑的問道。
她懷孕以後比較心軟,總想着得饒人處且饒人,並不想婆婆和小姑子太咄咄逼人。
“冤有頭債有主,徐德金要是不動歪心思,徐梅花一個人也蹦躂不起來。”白紅梅跟老媽一個想法,絕對不放過徐德金。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李金花緊張的問道,就怕她們鬧出大事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白紅梅做了個鬼臉,轉身去做飯了。
徐梅花拎着大包走了一個小時纔回到孃家,進門差點沒有累癱下來。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偉軍呢?”梅花爹沒看見那個跛腳的身影覺得有些可惜,家裡那些柴沒人幫忙劈了。
“別說那個窩囊廢了。”徐梅花想起剛纔的事情就生氣。
“給我看看你拿了什麼好東西回來?”梅花娘不關心女婿只關心好處,伸手就想去拿女兒揹着的大包。
“沒看見我快渴死了嗎,還不趕緊給我倒杯水。”徐梅花沒好氣的拍開老孃的手。
“還不快去!”梅花爹一腳就朝老伴踢去,呼呼喝喝的喊道,“別渴着我寶貝女兒了。”
“行行行,我這就去倒。”梅花娘被打被罵也不生氣,女兒每次回來都有好東西,她高興伺候。
“女兒啊,我聽德金說你給他介紹了個好對象,又有錢又漂亮,在縣城還有一套房子,是不是真的啊?”梅花爹湊到女兒身邊問道。
老實說他不太相信兒子的鬼話,就兒子那德性能找個正常的姑娘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姑娘嫁他。
“別說了,原本是有的,現在都被高家給破壞了。”徐梅花面目猙獰的說道。
“真的有?”梅花爹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的問道,“是哪家姑娘,我們什麼時候過去提親,要不要彩禮錢啊?”
“你沒聽到我剛纔說的話嗎?”徐梅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都說被高家破壞了。”
“高家爲什麼破壞德金親事啊?”梅花爹覺得很奇怪,高家對女兒一向是很好的。
“還不是那死老頭記恨德金弄丟自行車的事情。”徐梅花咬牙切齒的把高家二老罵了一頓,最後說道,“高偉軍也是個窩囊廢,就看着我被那兩個老東西欺負,一句話都不幫我說。”
“好你個高家,竟然這樣欺負你,你放心呆在家裡,他們要是不來賠禮道歉就不許回去。”梅花爹硬氣的說道。
“就是,竟敢破壞我們德金的好事,這樣的人家不能呆了,大不了跟高偉軍離婚,媽再幫你找個好人家。”梅花娘手裡拿着一個破了口的瓷碗,裡面裝的是冷水。
“媽你胡說什麼?”徐梅花皺眉,她都是結婚生子的人了,怎麼可能再嫁給別人。
“不會說話就別說。”梅花爹瞪了老伴一眼,這話傳出去太難聽了,就算真要改嫁也要先坑高家一筆才行。
“我這不是爲女兒出氣嘛!”梅花娘嘟囔的說道,自從高偉明娶了徐蓮花去縣裡單過以後,女兒弄到的錢越來越少了,還不如改嫁城裡人拿筆彩禮錢。
“我不用你出氣,對了,德金去哪裡了?”徐梅花問道。
“誰知道又去哪裡浪了。”梅花娘根本管不住這個敗家的兒子。
“你是不是又給他錢了?”梅花爹篤定的問道。
“我當時想讓他好好追白紅梅,所以給了他五十塊錢。”徐梅花後悔了,早知道弟弟追不上白紅梅,她就不該給這麼多錢。
“你有錢怎麼不給我們啊!”梅花娘心痛得要死,給他們還能攢下來做彩禮,給兒子就是扔到水裡打水漂了。
“我給你們的還少嗎?”徐梅花覺得老孃這話聽着特別刺耳,自己哪次回家不拿錢拿東西,怎麼好像還欠了他們一樣。
“你那點錢算得了什麼啊!”梅花娘沒發現女兒難看的臉色,還想繼續嘮叨卻被老伴踢了一腳,“沒看見梅花累得不行嗎,趕緊燒火做飯去。”
“那我先回屋子了。”徐梅花累得很,實在不想聽老孃嘮叨錢的問題了。
“東西……”梅花娘還想追要問女兒好處,卻被老伴狠狠瞪了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梅花娘對老伴還是挺畏懼的,當下縮起脖子就進廚房了。
梅花爹跟在老伴後面,見她去翻白米缸,就連忙制止道,“今晚煮苞谷飯,少放點白米。”
“爲什麼啊!”梅花娘驚訝無比。
每次女兒回家都是好飯好菜的招待,怎麼突然就要煮苞米飯,家裡還有這麼多白米呢!
“咱們家已經窮得都掀不開鍋了,哪裡還吃得起白米飯。”梅花爹把裝白米的袋子封好,又把廚房裡面的白麪臘肉雞蛋收了起來偷偷扛到屋子裡面。
“你個老東西,真是鬼靈精。”梅花娘立刻就明白老伴的心思了。
與其直白的跟女兒要錢,不如讓她直接吃頓粗飯,這招的確比她高明多了。
“對了,記得給女兒蒸碗雞蛋。”梅花爹又拿了個雞蛋進來。
“就你心思多。”梅花娘嘿嘿笑道。
當年他們不顧女兒反對,硬是拿着高彩禮把她嫁給了高偉軍那個殘廢。
當時女兒怨氣特別重,全是老伴花心思哄回來的,聽他的準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