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朋友淋溼了，拿了給她換換。”魏大勇說完後，抱着衣裳提着車鑰匙匆匆走了。
“淋溼了喊她回家換就行了嘛，咋個拿你沒的衣服啊，又不曉得你妹那個人平常不讓誰碰她衣服，你還給人家穿。哎，你聽到沒有？這孩子，哎……”龍紅豔一邊說一邊追出去，但兒子步子太快，早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魏大勇驅車到小吃街，平常都有拜夜宵的攤子，卻因爲下雨天而大門緊閉。
也好，小吃攤都是些包子和米線的，陳澤和楊小娥累了一晚上，要吃點食物補補。
於是魏大勇去了縣城裡最豪華的利民大飯店，點了一個牛肉丸子湯，一個紅燒肉，一個手撕雞，一個煲烏骨雞湯，還有三大碗人冒着煙氣的白米飯。
到衛生院走廊時，正見陳澤提着水壺出去接水。
“張叔醒了嗎？”魏大勇停下來問。
陳澤滿臉疲憊，“沒有，睡得挺沉的，你手上提的那些袋子，是什麼東西？”
“有賣的菜，還有從家裡拿來的我妹衣裳。”
“給嫂子換的吧？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會在打噴嚏呢，估計感冒了。”
魏大勇聞言心裡一沉，提着大兜小兜的疾步朝病房走。
走廊裡太冷了，楊小娥抱着手臂縮在病房裡，擡頭見魏大勇進來，怕吵到爹，於是手指放在口中噓聲，接着起身出去。
剛一出病房，身子骨接觸到走廊的冷風，楊小娥沒忍住有一個噴嚏打出。
“從家裡給你拿來了我妹的衣服，你快點去廁所換下。”魏大勇把那都衣服袋子遞過去，眸底滿是擔憂。
楊小娥接過來，但表情有些猶豫，“穿你妹的衣服，這不太合適吧？”有些人很有潔癖，她怕穿了後人家就不想穿了。
“別廢話，趕緊去。”魏大勇不客氣地推搡。
楊小娥想了下，店裡的毛衣估計賣光了，家裡織的倒是有，下次帶一件給魏大勇拿給他妹算是道謝。
去廁所不到七八分鐘，楊小娥就出來了，一條玫瑰紅的連衣裙，外套麼就套魏大勇的那件軍大衣，畢竟，這連衣裙還是相當冷的。
“合適，很合適。”比自家妹子穿的還要漂亮，果然還是看臉和身材啊，魏大勇目光放出欣賞的亮光。
楊小娥緊了緊軍大衣，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陳澤提着水果走過來，見狀也點頭說：“嗯，好看，合身。”
“替我謝謝你妹。”楊小娥說道。
“客氣啥。來來來，給你們帶來了吃了，快趁熱吃了。”魏大勇說着，從其他袋子裡一一拿出打包好的菜品，“這個雞湯是給張叔準備的，我特意去供銷社買的保溫盒，那老頭說保溫效果可好了，明天一早吃了還是暖呼呼的。”
“這個是給我爹的，他就愛吃西紅柿炒雞蛋和牛頭肉丸子，我已經讓人家給裝在一起了，你們吃着，我給爹送去。”魏大勇把飯菜分給兩人後，端着自個爹的朝另外一頭走了。
楊小娥看了眼那麼多飯菜，有點傻眼，“咋買那麼多呀，吃得完嗎？”
“都買了，撐着吃吧，浪費了可惜。”陳澤搖頭嘆息。
兩人吃着沒會兒，魏大勇過來了，“喂，好吃不？那可是縣城最大的一家飯店，那廚師手藝相當好。”
“嗯，好吃，就是多了點。”兩人一邊吃，一邊點頭。
魏大勇道：“還不是怕你們餓壞了嗎。”
在一旁看着兩人吃，也把魏大勇看餓了，飯店服務員多拿了一雙筷子，索性就撿起來也夾菜吃。
病房三張牀鋪只有一個病牀躺着張紅軍，在跟護士的溝通下，允許三人趴在空餘的牀鋪睡覺，室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冷風簌簌，病房內倒也暖和。
張紅軍沉睡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才醒，說是惡了，楊小娥趕緊拿出昨晚魏大勇買來的雞湯，打開保溫壺，一股熱氣撲上來，果然保本效果好。
張紅軍吃了後，魏民兵過來檢查，大家商議了手術時間。
“張老先生這個病變已屬晚期，昨晚我已跟你們說過，出現嘔血這種現象，說明癌腫表面形成潰瘍，我們準備手術治療手術切除，術後生存率在不高，大約在百分之五左右，你們家屬要有個心理準備。”魏民兵說道。
楊小娥再一次眼眶泛紅，點點頭。
“今天起我們開始陸續爲張老先生做一些術前常規檢查，確定是否可以進行手術。”魏民兵說道。
楊小娥又點點頭，“醫生，請問手術費下來具體多少？我好準備準備。”
“兩萬左右。”
“謝謝醫生。我現在手裡有六百左右，可以先交着，過兩天再墊上可以嗎？”
“可以的。”
“謝謝醫生，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這時候一個護士過來叫，魏民兵說完了就走了。
楊小娥有些禿廢地順着牆壁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兩萬塊錢，幾天時間上哪裡弄來的兩萬塊錢，小叔子走之前給了五百，這幾天賣毛衣賺的和拿貨完，餘下只有一百塊。
楊小娥不知道要上哪裡弄這些錢，都怪自個掙錢太晚了，不然現在手裡頭兩三千也該有的吧。
楊小娥是家屬，魏民兵只把她一人喊進辦公室聊，陳澤和魏大勇都在外頭等着。
見魏民兵出去了，而楊小娥遲遲不見出來，兩人推門進來就看到她沮喪地蹲在地上，陳澤忙跑上去，魏大勇則心裡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