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氣鼓鼓地，眼眶有些紅了，“你就不啃聲吧，這樣對爹不好，對我名聲也不好，再這麼下去，那這日子就崩過了。”
張振國拿手揉媳婦臉蛋，“瞧你，還真氣了，爹也是半個身子如黃土的人，小娥，你……”
“成了，你甭說了，我曉得，我又沒氣他，只是拿真理擺在他面前而已。”楊小娥道。
“我明白。”張振國伸手圈住媳婦，脣落於她的額頭，低頭看着，眸底盡是虧欠，“小娥，跟了我，讓你受苦了。”
門外張紅軍被兒媳一席話給噎住了，思來想去，如今新社會嚴厲打擊老地主行爲，縣城領導市區領導給她面子，可北京那些地方還能給她辦事不成？
可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個這身體能去北京傷害親眼證實他們做那個啥DNA親子鑑定嗎？八成又是兒媳的威脅！
“好你個楊小娥！你心底是盼着我出門在外，水土不服給死在外頭吧！最毒不過婦人心不過你！”張紅軍怒氣再也壓不住了，舉着鐵鍬就要砸門而入，怎料喉嚨又幹癢劇烈地咳了起來。
“爹，你不能死，爹……嗚嗚嗚……”張振江實在對血產生了恐懼，看到爹鐵鍬都扔地下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胸口，咳得身體顫抖，面部漲紅，真讓他揪心。
楊小娥本離開老倌懷抱，抓着椅子對準門口想着老公公真砸門進來了，好擋一擋，這會聽到劇烈的咳嗽聲回頭望了眼老倌，“要不，咱出去？”
“你扶我。”張振國道。
楊小娥趕緊放下椅子，走到牀邊雙手攙扶老倌下牀，給穿鞋，完了拿掉門栓，就看到老公公咳得直不起腰桿了，捂着嘴巴的掌心隱約還看到血跡。
“爹！”張振國當即脫離媳婦的攙扶，跌跌撞撞地撲過去。
“你，走，咳咳咳……”張紅軍擡眼瞪小兒，可能因爲眼睛裡泛着淚花原因，竟然還有點可憐巴巴的。
張家亂糟一團，還不是老公公頑固不化導致，怪哪個？楊小娥搖搖頭，朝廚屋走去拿保溫壺給老倌倒水喝。
張紅軍吐得滿掌心的血，張振江再也沒忍住，嚎啕大哭，直嚷着爹別死這話。
張振國清楚，怕爹真是撐不了幾天了，眼眶一下子蓄滿了淚，將人給扶到椅子坐下，哽咽道：“爹，你看你，都這樣了還鬧騰，就不能安生過幾天日子嗎……”
“你不是不聽我的嗎，我就要鬧，等我死了，你就爬墳頭哭吧，我，我死了，也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現在就把她攆走，這不要臉的……”張紅軍喘着粗氣，將要斷氣的樣子還不忘把兒媳婦罵兩句。
楊小娥忍着不痛快，看在老倌的面上，倒了兩杯白瓷杯溫水，老倌一杯另外的遞給老公公。
可人家不領情，猛地伸手一掃就將白瓷杯給推掉落地，溫水撒一地，白瓷杯滾了兩圈掉一層白漆至楊小娥腳跟。
愛喝不喝，使勁咳吧，最好咳斷氣這個家也安寧了！
可老倌在場，眼眶還紅着，楊小娥可沒蠢到出口詛咒人家親爹，忍着鬼火衝蹲下來將白瓷杯撿起擱在桌子上。
喝過水後，張振國感覺力氣又恢復了些，嗓子也沒覺得再冒煙了，媳婦又倒兩杯，他咕嚕咕嚕全數喝盡。
張紅軍軟趴趴窩在椅子裡，可嘴巴依舊惡毒地罵着，“好狠的心啊，不要臉的，振江好不容易有個娃，你都給禍害，我收拾不了你，自有老天劈死你，咳咳咳……“
“爹，你就少說兩句吧。”張振國原本眼眶泛紅爲爹即將不久人世而揪心難受，聽到這番話俊臉瞬間黑沉，但作爲兒子還是沒絕到扔下不管，這會幫忙爹拍背給順氣。
念及老倌面子不理會，老公公還蹬鼻子上臉了，楊小娥重重地將手中保溫壺放地，狠狠地望着他，“她跟你說是吃包子鬧肚子，這會要流產是吧？咋個我聽剛纔她聲音活力十足，就沒點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呢？我現在就把她喊下來，咱們當面對質！”
張振國沒吭聲，心底是支持媳婦的。
楊小娥轉身就要出門，被悄咪咪開門準備走人的董玉慧聽到這話，嚇得一哆嗦，趕緊縮回房屋，怕被看出來目的又手忙腳亂把包裹藏進牀底下。
可不能處在被動角色，楊小娥這人可精明着，董玉慧心一橫，猛地往地上一坐，抱着肚子就呻吟了起來。
媳婦一走，張振國便鬆開爹緊隨其後，剛纔媳婦氣得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嚷着砸死董玉慧就去坐牢，這可不行。
張紅軍穿着粗氣，衝頓腳邊哭的大兒示意，“振江，扶爹去看看，咳咳……”
楊小娥怒氣衝衝上樓，一跳踹開房屋門，看到董玉慧抱肚子縮在地上嗷嗷喊痛，一點都不帶憐惜地蹲下來一把揪住她衣領就拖出去。
“誒呀，我的娃，嗚嗚嗚……沒天理啊！楊小娥仗勢欺人了啊！欺負我這個沒孃家的人啊，嗚嗚嗚……”董玉慧可恨死她了，若不是裝着要流產的樣子，鐵定撲上去撕爛楊小娥這張水性楊花臉。
張振國也沒料到媳婦會這麼大動靜，上樓的時候人已經被她拖出門口了，趕緊奔上去攬住，“小娥，你冷靜點！”
好歹肚裡有娃娃，別沒胎氣，被這麼拉扯真動着胎氣了，到時就真成媳婦的過失了。
董玉慧震驚的看着張振國，不是讓老公公給喂蒙汗藥了麼，咋個這麼快就恢復體力了，愣了幾秒鐘，纔回過神來，董玉慧趕緊地抱住張振國小腿處，哭嚎道：“老天爺啊！我咋個這麼難的！結婚被人誣賴勾三搭四，懷孕被人下藥流產，蒼天啊大地啊，我不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