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春景未能與姜嘉麗同行，吳慧中一大早便打電話過來，說上午十點去人民廣播電臺的辦公室找何文面談有關‘人間煙火’欄目的事情。
去何文的辦公室談事情，唐春景覺得挺有譜的，畢竟要比約到飯桌上談好的多。
顧明遠一大早就回了東安，明天有會議，他早點過去先和崔主任聊聊。
公司的車來南齊送貨，南齊這邊的人全部出動，吳慧中今天上午有事，也沒辦法過去，去電臺唐春景只能獨自前往。
但吳慧中說了，她會給何文打電話，約他中午一起吃飯。
唐春景對吳慧中挺感激的，她真覺得她是個好人，就比如說這次，她自己明明沒時間，還要硬擠出時間來幫她應酬。
約的十點見面，九點五十她就到了何文的辦公室門口。他們的廣播電臺現在都快能算得上自己南齊的地標了，十二層帶電梯的辦公大樓，褐色的玻璃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顯得很豪華。
但是唐春景看不上，褐色也就現在流行，再過幾年，高檔的公寓、住宅還有寫字間馬上就會佔領條條大街！
十點到了，何文的助理還沒有說唐春景進去。唐春景並不淡定，商人圓滑世故，他們的脾氣套路，她摸的清清楚楚的。但是文人清高，她一般沒大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
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十點二十了，從辦公室裡出來一個四十多的男人，助理才說讓她進去。
一進何文的辦公室，一股辛辣的菸草味撲鼻而來，唐春景差點就被嗆出眼淚來，忐忑的心情也隨之而去！
雖然窗戶開着，但是屋裡似乎還在煙霧繚繞，顯然何文的助理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淡定的跟何文匯報，“何主編，唐小姐到了。”
“唔，進來吧。”何文坐在椅子上挺沒有坐像。
唐春景看過去，長的特別不起眼的一個人，看上去年齡不算大，但他頭頂都快禿了，肩上披着個呢子大衣，手下壓着一摞文件，桌子上搞的亂七八糟。
這樣的人讓人很難想象，竟然會是做文化工作的。這兩年，她拜訪過的人無數，何文是她見過最邋遢的那個。
吳慧中怎麼會有這樣的同學？
“何主編您好，”唐春景強忍着辛辣的菸草味走過去給何文打招呼。
何文側着眼睛看她，“吳慧中讓你來的？”雖然不是輕視，但他看人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是的，”唐春景直接拿出文案來，雙手遞給何文，“這是方案，您請過目。”
何文接了過來，淡淡的說道，“坐吧。”
他的桌子上一個大大的菸灰缸，裡面的菸灰已經快盛滿了，這個人的煙癮真是夠嚴重的。而且他屋子裡的這味.......腦海中的想法還未能過一遍，只見何文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一個煙盒，從裡面摸出一根菸來，送到嘴裡，又點上。他夾煙的手指尖和指甲蓋都快成黃色的了。
唐春景心道，若是讓自己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半分鐘也是忍不了的。
何文看的很慢，似乎是一邊看，一邊抽菸，一邊抽菸又在一邊思考，一根菸抽完了，才翻了一頁，於是他又來了一根菸......
唐春景都快要崩潰了，能不能不要抽了，何文抽的這個煙，味道很沖鼻，如果自己再這麼坐下去，說不定會要淚流滿面！
終於，三根菸的時間看完了文案。
“吳慧中的意思是若是我們也看中了你的方案，兩家一起做，你若是同意她也做，我沒辦法給你黃金時段，但是你要讓我做獨家的話，我給你晚上八點鐘。”
唐春景沒想到何文這麼直接，看完了方案連句寒暄的話都沒和她說，便直接談播出的事情，連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她。好在她心理素質過硬，何文的話一落音，她的心裡便有了主意，這個方案絕對不能單獨給電臺。
若是給電臺，將吳慧中置於何地？難道爲了利益連朋友都不要做了？
“何主編，若是不能安排黃金時段，那麼還能安排幾點？”
“深夜十點半。”何文將她的文案放下，直白的說道，“小姑娘，我不能騙你，就算你不跟我們合作，這個欄目我也會開，頂多就是換個名字。”
可真夠坦蕩的！
“我與慧中姐是朋友，我不可能放棄與她合作，深夜十點半我同意，但是我要冠名權。”
何文又開始點菸了，煙點燃了，抽了一口才道：“我可以給你三個月的冠名權的免費使用期，以後會按照電臺廣告標準進行收費，但合約上會註明你們公司擁有冠名的優先權。”
吳慧中說的果然不錯，何文的確是個很公正的人。
唐春景回答道，“我沒意見。”
“好，既然這樣，方案我留下了，我們儘快開會討論一下，如果商討完了，給你電話聯繫，到時候再籤合同。”
唐春景鬆了口氣，“謝謝何主編。”熬了快一個小時的煙味，話都沒說上幾句，沒想到這事就這麼成了。
事情算是落定了，何文桌子上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沒想到竟是吳慧中打的。
何文對吳慧中說話的口氣也沒好到哪裡去，“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做你們的，我做我的.......我不會給你抄襲的機會，你也甭管我是怎麼做的.....沒有吃飯的必要，就這樣。”他的話是慢條斯理，但是每一句都沒有迴旋的餘地，也沒有讓人接話茬的餘地！
電話就這麼掛了，不過緊接着電話又打了過來，何文很不耐煩，“喂，你又要幹嘛？”接着他把電話給唐春景，“找你的。”
唐春景接了電話，那邊傳來吳慧中的聲音，“春景，你先回來吧，下午四點我這邊有時間，你可以過來我這邊一下。”
“好的，慧中姐，那我準時過去。”
電話掛斷了，唐春景站了起來，“何主編，那我先走了，我等您的電話。”
何文拿着筆已經在看她的方案了，朝着她擺擺手，示意她走就行了。
出了電臺，唐春景深深吸了一口氣，外面的空氣實在是太新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何文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但他光明磊落還能辦實事，這樣的人總比那種又吃又喝，就是不給你辦事的人好多了。
帶着一身的煙臭味，唐春景擠上了回去的公交車，下午四點還有約，回去就得洗澡換衣服啊！這一刻，她無比的慶幸顧明遠沒有抽菸的嗜好，不然，她真的忍受不了。不過，用這一身煙味，換來廣告的冠名權，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