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離婚還能怎麼辦？”唐春華賭氣說道，“不離開他們家，難道讓我死在她們家？”
她脾氣綿軟，向來沒有說過重話，此話一出，無論是屋裡的羅氏還是窗下的唐春景、唐春瑩均是一怔。
只聽羅氏也賭氣的說道，“二丫要死，你也要死，你們都死吧，死了我一個人過！”
接着就看到羅氏擦着眼睛從廚房出來，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唐春景暗暗嘆氣，今天本來是個好日子的，結果牛愛華來鬧了一出，母親和大姐又鬧得不痛快了。
唐春景和三丫悄悄的溜進廚房裡，唐春華正在撩着水洗臉。
唐春景走過去悄聲說道，“大姐，你真要離婚啊。”
唐春華心如死灰，“無論如何這婚都是要離的。”
“就算娘反對也要離？”
唐春華遲疑了一下，接着便堅定起來，“家裡若是容不下，我就帶着佳佳走。”
她這話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離了。
唐春景抓住了唐春華的手，說道，“大姐放心，只要家裡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和佳佳的，斷然不會讓你和佳佳流落街頭。”
“二姐！”唐春景在旁邊吃了一驚，拉起唐春景就往外走。
唐春景沒防備還真被唐春瑩拉出去了。
“春瑩，你幹嘛啊。”
唐春瑩把唐春景拉到大門下面說道，“二姐，你不能勸大姐離婚，大姐有孩子，她要是離了婚，佳佳怎麼辦？”
唐春景冷笑一聲，眼神中帶着一股漠然，“咱們家養着又能怎麼樣？”
“二姐……”唐春瑩喊了一聲又頓住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二姐，她滿眼都是冷意，當初她面對李大慶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過……這樣的二姐有些嚇人。
沒有經歷過婚姻的人，是無法體會對婚姻絕望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唐春華的堅決，讓唐春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無法繼續下去，只能選擇放棄，這個決定看似灑脫，可是其中的難過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尤其是身後還沒有人支持，假裝堅強的樣子真的很痛苦。
唐春景低聲說道，“春瑩，你先別說反對的話，連佳佳不喜歡自己的爸爸，你覺得她們母女的生活有意義嗎？”
唐春瑩微怔，皺起眉頭“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唐春景拍拍唐春瑩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去找母親了。
羅氏沒有打新的傢俱，她用的還是她結婚時候的陪嫁。一整套的舊式榆木傢俱，桌角還有牀圍上面還有雕花，雖然漆皮已經掉了不少，卻極有年代感，放在房子裡不僅不難看，反而讓母親的臥房有幾分典雅。
母親那個年代的人，更懂得勤儉節約。
母親側着身體臥在牀上，面朝裡，頭紮在枕頭裡，悶聲在哭。
唐春景坐在牀沿上，無奈的嘆了口氣，羅氏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把幾個孩子撫養成人，眼看着快能享清福了，卻接連不斷的出事，一天都不待安生的，她心裡怎麼能好受呢
“娘，別哭了。”唐春景推了推她的身體，“都是我們不好，惹您生氣了。”
羅氏沒什麼反應，依舊嗚嗚的哭個不停。
“明天紹寧就要坐車上學去了，您要是這樣，他怎麼能放心？”
羅氏悶聲說道，“要是知道你們一個個的不爭氣，當年還不如隨着你爹去了，省的只剩下我一個人難受！”
“娘，您這樣，大家心裡都亂了，咱們有事說事，您若是真不願意大姐離婚，咱們再商量商量。”
“有什麼好商量的，”羅氏坐起身來怒道，“她打定了主意要離，打定了主意往我臉上扇巴掌，我能躲得開？”
“娘，大姐是什麼樣的人，您又不是不清楚，若是日子真能過得下去，她能提要離婚？佳佳在家裡連個雞蛋都吃不上，她婆婆整天罵大姐不生兒子，大姐夫天天酗酒，對大姐除了打就是罵，娘，您也是從做兒媳婦過來的，這樣的日子誰能忍得下去？若是隻爲了臉面，您讓大姐的後半生怎麼辦？”
“活着，誰不是爲了臉面？你折騰的還不夠嗎，你大姐再要離婚，娘還有臉嗎？”
羅氏的話句句戳在她的心窩子上，唐春景哪能不傷心？可是，如果生活可以選擇，誰不想自己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
她低聲說道，“娘，趁着大姐現在還年輕，還可以再選擇，再晚幾年，若是咱們家過上了好日子，大姐年紀大了，沒得選的時候，我們後悔都晚了。”
羅氏咬着牙發恨的說道，“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
唐春景只能非常無恥的說道，“您要是覺得罵我們心裡痛快，您就罵吧，反正我們是您生的。”
羅氏咬牙罵道，“誰愛幹嘛幹嘛去，別在我眼前晃悠着噁心我！”
“娘，您其實不是覺得丟臉，您是看着大姐現在這個樣子，心裡難受了，肯定還有自責，當初怎麼給她選擇了那樣的人家。”
“誰自責了！”羅氏雖然這麼說，可是口氣卻很無奈，看來唐春景的話說的不錯。
“娘，大姐來了這些天了，大姐夫也不過來看看，由此可見大姐在他們家庭中的地位。您別哭了，總該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解決。”
羅氏默不作聲，半晌說道，“這件事暫且就這樣吧，等紹寧走了，春瑩開了學再說，你出去吧，誰也別進來，我要歇一會。”接着又躺下了。
唐春景替母親關上門，默默的出去了。
外面依舊陽光明亮，綠樹成蔭，只是天氣沒有那麼炎熱了。
開學季，也代表着這個夏天就要過去了。
或許是在外面上學習慣了，送唐紹寧去上學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的淚眼離別。
按他自己的想法是自己直接去坐車就行了，誰也不用送，但是羅氏執意要送，唐紹寧擰不過自己的母親，只得讓她送到市裡。
送了唐紹寧上車，唐春景想帶着羅氏去百貨大樓買衣服。可是羅氏哪裡也不去，就想回家，看着唐紹寧坐的汽車離開了，她們娘倆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