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回答的很實在：“我倆經常一起打麻將，她手氣比我還差，有她在的時候，我不止不會輸錢，還能稍微贏點兒。現在，她不在場，我都不想上桌了。”
“她手氣那麼差，怎麼還找你們打麻將？”
張燕一邊整理羽絨服上的蓬鬆毛領，一邊用輕蔑的語氣說：“以前範老太太還在的時候，她眼高於頂，幾乎不跟我們這些人來往。
範老太太沒了以後，範家衰落的特別快，還在體制內的只剩下範存建的爸爸範毅。
也就上個月吧，範毅也被調去了清閒的衙門，大院兒裡的人都說，範家就要淪落成純粹的商戶了。
她現在急着跟我們聯絡感情，八成是想給範存建找個靠山穩的媳婦。
對了，今天逛街的時候，你範嬸還誇你食品廠辦得好，說咱家的豆乾，比鴻福食品廠的豆乾好吃。”
張燕終於把毛領整理好了，她對着鏡子左照右照，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羽絨服穿上真暖和，靜文，你要不要也買一件？”
“你這件多少錢？”
“我這件是美國貨，168塊錢。也有便宜的鵬城貨，能少個幾十塊錢。”
168塊錢一件的羽絨服，普通人家消費不起，在花錢大手大腳的張燕看來，並不覺得貴。
張燕還有更貴的貂皮大衣和真皮大衣，哪一件都得上千。
所以，張燕收禮收的毫無壓力。
廖靜文卻想的更深入一點兒。
範存建確實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他去國外之前，範家就安排了幾場相親，其中就有和鄭雪的相親。
落勢的範家想娶兒媳婦，要找也該找如日中天的人家。
比如鄭家。
鄭家不論是從政的還得從軍的，地位都不低。
範存建出國前，與鄭雪相過親，從上次鄭雪的表現來看，鄭雪很中意範存建，一直在等範存建回國，再續前緣。
廖靜文不覺得，程慧和親媽走得近，是想娶她當兒媳婦。
她又不姓張，張家的小公主是大舅的女兒張佳怡！
娶她廖靜文，根本沾不到張家的光。
廖靜文把這些講
給張燕聽。
張燕聽得翻了個白眼：“她想娶你當兒媳婦，我還不願意呢。也不看看她兒子什麼德行，他那樣的渣滓，怎麼配得上你！”
範存建的事兒，範家拼命地想捂着。
一開始捂得確實很嚴，沒有傳出一點兒風聲。
範老太太去世，範家挑大樑的倒了，捂得就沒那麼嚴密了。
張家和鄭家因爲給謝川說媒的事兒產生了嫌隙，知道範家找鄭家求和與聯姻，經過幾方打探，纔打聽出這件事兒。
張燕嘴上唾棄範存建，卻沒有嫉惡如仇的想法，和程慧該怎麼來往就怎麼來往。
知道程慧想要巴結她，在牌桌上喂牌她就吃，給她送禮她也收。
程慧蠢的想用這些小恩小惠籠絡她，送上門的，爲什麼不要？
反正，她不會送女兒進火坑，別家的女兒要不要跳火坑，和她無關啊。
張燕還在對着鏡子欣賞自己的新衣服，看見女兒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說：“我今天聽你範嬸說，範存建要回來了。你可別被範存建那張油頭粉面的臉騙到，他那人壞得很，你離他遠點兒。”
廖靜文沒好氣的翻個白眼：“你放心吧，我又不喜歡他那號兒的。”
張燕思維敏捷的問：“你喜歡哪號人？你有喜歡的人了？哪家的？”
“還能是哪家的，謝川啊。明明是我先和川哥認識的，偏偏被夏小芹後來者居上，摘了我的果子！”
張燕聽到是謝川，不是什麼三里河姓李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謝川跟夏小芹沒個兩三年成不了事兒，你機會多得很，就是成事兒了也沒什麼。只要你抓住謝川的心，就能心想事成！”
“川哥現在滿心想的都是夏小芹，我連見他一面都很難，怎麼抓他的心！”
“也是，部隊那麼忙，想慢慢培養感情確實難。”張燕把廖靜文上下看一遍，忽然又搖了搖頭，“不行，風險太大。”
張燕沒說她想到的主意是什麼，廖靜文卻能猜到一些。
廖靜文也想過走那招險棋，甚至計劃在張老爺子去世前把這件事兒敲定。
免得張老爺子沒了，沒人給她撐腰。
但廖靜
文一直沒有實施行動。
她想找到一個萬全之策，人和心，她都想要！
在萬全之策沒有想出來之前，廖靜文甚至不想在謝川面前瞎晃悠，以免引起他的厭煩。
現在，廖靜文終於找到去軍區見謝川的藉口了。
她抱着張燕的手臂說：“媽，我想去軍區一趟，告訴川哥範存建要回來的事情，你幫我跟舅舅借車好不好？”
“現在去？這都快五點了，你要摸黑走夜路的。”
廖靜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就是要摸黑啊，月亮下面好談情。”
張燕眼珠子轉了轉：“行吧，我去跟你舅舅說。”
張燕言語裡總是貶低她人，把自己擡得高高地。
但她自己又好到哪裡呢？
週末的時候，張燕聽見廖靜文要出門，總要問問是不是和三里河那個姓李的見面。
生怕廖靜文看上那個窮小子。
如果廖靜文要坐三個小時的車摸黑去見姓李的，張燕別說借車了，還會把廖靜文反鎖在家裡呢。
張燕自己自私又雞賊，程慧找她，簡直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
廖靜文不想提前聯繫謝川，想給謝川製造驚喜。
只能說，老天都不想幫她。
廖靜文出城的時候，謝川已經到華清大學了。
夏小芹正在實驗室裡打掃衛生，忽然聽到一陣喧囂，接着，就有同學敲着門告訴她，謝川在樓下等她。
夏小芹趕緊放下掃把，跑到走廊上，往樓下看。
寒風凜冽，走出教學樓的同學們凍得縮着脖子走路，穿着軍大衣的謝川站的筆直如鬆，與那些特意繞開他走路的同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川哥。”
夏小芹在三樓朝謝川招手。
謝川擡頭，也朝夏小芹招了招手。
“咿……”
同學們故意發出搞笑的聲音，隔空逗一逗謝大魔王。
謝大魔王笑笑，朝大家招了招手。
衆同學：“……”
他們怎麼想到了軍訓閱兵時的情景，好想敬個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