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思推門離開病房，顧家父子立刻迎上來。
病房的門隔音太好，門外的人全然不知道寧疏顧靈思兩人說了些什麼。
顧長明雖然因爲前兩天顧靈思的責備對她有些失望，但眼下還是關心她狀態。
於是第一時間敏銳捕捉到顧靈思異樣：“眼睛這麼紅……你哭了？是不是寧疏他說了什麼？”
顧齊的關注點卻全然在其他地方：“難道寧疏因爲長明對你不滿，要和你解除婚約？不行！絕對不行知道嗎？”
“喂。”
屈腿倚着牆壁的寧煦冷不丁開口，歪頭看着顧家人。
“我還在這裡呢，說話過過腦子。”
顧齊被驚到，當即低聲下氣給寧煦道歉，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隨後顧家人不敢在病區多呆，決定尋個安靜地方再說。
思來想去，三人回到車上。
顧靈思的淚水已經幹掉，她只是眼睛紅紅的坐在那裡發呆。
顧齊迫不及待追問：“現在可以好好說了，剛纔你在病房裡跟寧疏聊了些什麼？他在追究你的責任嗎？要推延婚期嗎？”
顧齊幻想最糟糕的狀況，也不願意說一句解除婚約。
顧靈思安靜地看着他。
“讓你回答啊，你把我望着做什麼？傻了嗎？”顧齊怒了。
“爸，別罵靈思，她心情應該是最糟糕的。”顧長明抿脣，“眼下處境說到底是我造成的，我應該負責。”
“你負責？你怎麼負責？把你殺了剮了以泄寧疏心頭之恨？”顧齊的罵聲持續不斷，情緒糟糕透了。
“夠了！”顧靈思打斷了顧齊，迎着那父子倆的眼神，“寧疏說，要和我解除婚約。”
本來應該隱瞞的。
本來應該再周旋一下的。
偏偏顧靈思不知怎麼的，就是起了逆反心，不願再繼續演戲，索性說出了真相。
真話出口的剎那，顧靈思立馬就後悔了。
同時，又有點爽快。
接下來顧靈思便親眼看着顧齊的臉漲成豬肝色。
震驚的顧長明慢慢回神：“靈思你沒事吧？”
沒等顧靈思回答。
顧齊：“滾。”
“爸你……”
“你們兩個！全部給我滾！”
顧齊不由分說把顧靈思顧長明通通趕下車，然後獨自開車離開。
顧長明朝顧靈思安慰：“這件事是哥哥的錯，明知道你那麼喜歡寧疏……抱歉。”
顧靈思搖搖頭：“哥哥，我想一個人靜靜。”
顧長明嘆氣，隨後轉身。
顧靈思站在馬路邊，眼前忽然出現一個身影。
猶豫數秒，她終究撥通了那個電話。
“靈思？”
“是我。”顧靈思沒哭，唯獨聲音哽咽，“正清，你說過，無論我是什麼身份、什麼樣的人，你都會堅定地選擇我，對嗎？”
“靈思，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昨天又是怎麼回事？寧疏爲什麼沒來？”
“你的問題真多。但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我。”
“是。”
“好，我知道了。”
*
寧疏獨自靠着病牀休息。
他剛打發走了寧煦，讓他不要守在醫院，早點回學校上課。
寧煦嘀嘀咕咕抱怨一陣後，還是離開了。
看着弟弟的樣子，寧疏會心一笑。
自打前世寧煦早早終結生命後，他就沒有再體會過這樣的兄弟溫情。
幸好現在有挽回的機會。
寧疏心念一動。
他摸出手機，翻到了明黛的號碼。
手指懸在屏幕上，半天都沒有按下去。
最後退出通話界面，打開網頁，搜索起“明黛”兩個字。
網頁立刻刷新出很多新聞——
《娛樂圈超級新星明黛！年輕明星國民好感度第一位！》
《明黛預定被燕京電影學院錄取！期待她的演技更上一層樓！》
《明黛新片<天魔>即將上映，鋪滿地廣，是否能復刻<雙生花>的成功？》
……
在屏幕上滑動的手指頓住。
寧疏怔怔望着明黛的照片，跟那些精緻完美的扮相不同，這照片裡的明黛看起來生活氣息十足，笑着望着其他地方，眼裡沒有任何陰霾，如水晶般明亮閃耀。
“真好，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寧疏喃喃自語。
他現在思緒裡太沉，以至於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了病房。
隔了三米遠的顧長明，仗着不錯的視力，順利看到了讓寧疏發呆的那個人——
“明黛？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寧疏你看得眼都不眨的人，是明黛沒錯吧？”
寧疏鎮定從容地擡起視線。
“你怎麼回來了？顧長明。”
說着收起手機。
顧長明咬着牙：“我原本是來向你道歉的！我想着，如果你是因爲我的緣故，才非要跟靈思解除婚約，那我不管無論如何都要跪着苦苦哀求你，讓你收回打消這個念頭，不要遷怒到靈思……”
寧疏牽起一邊嘴角：“‘原本’？”
顧長明雙手攥成拳頭：“沒錯！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寧疏，你就是活該捱揍！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何必把我妹妹牽扯進去？現在想想，那天在地下停車場的人也是明黛對嗎？你們這對狗男女，狼狽爲奸！你們把我的妹妹靈思當什麼？”
“真有意思。”
寧疏黑眸凝成寒冰，尖銳刺向顧長明。
情緒被打斷的顧長明愣了下。
寧疏：“顧長明，你可真是個好哥哥，事事都爲顧靈思考慮。”
顧長明怒吼：“那當然！靈思是我的親妹妹！我不爲她考慮爲誰？”
寧疏一臉似乎聽到天大笑話的表情：“親妹妹？”
顧長明沉下臉：“你什麼意思？”
寧疏挑眉：“你確定顧靈思是你的親妹妹？如果她是假的呢？你的親妹妹實際另有其人呢？”
顧長明越發覺得不對勁：“寧疏！你到底想說什麼！”
寧疏笑意越深：“你自己去找答案吧，我可沒有這個義務要告訴你。”
寧疏記得，前世的顧長明就算知道明黛是他的親妹妹，依然選擇了顧靈思，對明黛冷淡，直到後來明黛……
所以這輩子，顧長明如果提前知道真相，又會怎麼選擇呢？
依然是顧靈思嗎？
寧疏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而顧長明也如他希望的，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