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先去的是衛解放租住的房子，見家裡熄着燈，這才又找到他買房後註冊的新地址上，見家裡開着燈方纔冒昧登門。
要說那會兒在年會上她是知道衛笙有事瞞着父母的，但想到電視上鬧的那麼大，自己都認出來她父母不可能還矇在鼓裡，如此才登門拜訪，但當着衛解放和楊立春的面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衛笙自然看出她欲言又止，又怕她真是爲了那件事來的，叫自家父母知道必然是要擔心，所以朝着父母點頭示意，而後來到門外，帶着樑蘭在走廊一旁說話。
待得知樑蘭確實是爲劉鐵那事來的，而且她並沒有要了劉鐵手指，衛笙也是一笑，“那天我確實也是喝多了，事後過去也就過去了。不過您也真得慶幸我是喝多了，這要是清醒着，當時一衝動說不定還要做出什麼事來，這會兒恐怕就要換我登門道歉了。”
樑蘭見她模樣是在半真半假的打趣，便也笑笑，“劉鐵那孩子我一直當着弟弟處的，這事我真得好好替他向你賠禮道歉。不過出了這事，他以後也別想在我那幹了，留着他的指頭算是叫他撿了大便宜。”
樑蘭久經場面什麼人沒見識過，說話自然也是中聽，既道明她爲什麼護着劉鐵，又道明瞭她的態度。
衛笙聞言也不矯情，笑笑道，“劉鐵怎麼處置樑老闆自己安排，這事咱就翻篇了，東西我就收下，您要晚上沒別的事一起進門吃個餃子吧？”
樑蘭忙擺手笑說不用，又向衛笙要了電話號碼，這才款款離去。
其實人情往來也就是個相互麻煩，樑蘭爲了劉鐵這事過來也有着結交衛笙的意思，這個結果她來前大抵也是能夠預料得到，畢竟自己如此誠意對方也不會因爲個小事不賣面子。
但通過這事她就算是正式與衛笙交上朋友，同時大家過節也了了，面子上也都是好看。
今次這正式打過照面，樑蘭心底感慨更甚，怪不得是連唐書記都爲重的人物，就在S海市的地界上都能跟市長攀上那麼深的交情，小小年紀，爲人處事真是不一般，既不因爲年少有成張狂拿捏，也不說話露怯叫她樑蘭能夠有所拿捏。
衛笙進了家門，那方客廳裡的洪慶祥就坐不住了，“衛哥，剛纔那是滿地金的蘭姐？”
這會兒卻是稱呼都從老衛變成了衛哥。
衛解放就笑笑點頭，打開袋子一看，又是茅臺和軟中華。
這叫衛解放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自家算是跟茅臺和軟中華槓上了。
那方包括楊立平在內的楊家一衆人均是心思各異起來，洪慶祥笑說，“衛哥好本事啊，據我所知這蘭姐可是出了名的傲氣，叫她年三十登門送禮……她這事有事求着衛哥了？”
說罷又因想到樑蘭是做夜場的，趕忙朝着楊立春笑，“嫂子你別誤會……”
楊立春聞言就詫異擺手，望了一家女兒一眼笑道，“不誤會不誤會！這種交情有什麼可誤會的？二姐二嫂，餃子包差不多了吧？我那邊上屜了啊！”
這話卻更叫洪慶祥等人心中腹誹，這種交情？哪種交情？
他們剛剛因爲隔着玄關的櫃子沒有看到那邊情況，自然不會往衛笙個孩子身上多想，聽了這話還道樑蘭與他們衛家關係多深厚，而楊立春本就是個老實人，說話辦事都是能看出來，從她嘴裡說出來更是叫人深信不疑。
可是什麼時候衛解放一家跟樑蘭有那麼深的交情了？再者這年三十登門送禮，要是把雙方位置反過來倒不叫人覺得奇怪，現在這情況可着實叫人摸不着頭腦。
衛解放不願在這事上多說，實則也是沒法解釋，便笑笑含糊，說是普通交情，有過兩面之緣。
誰又會信。
望着地上幾兜子菸酒，楊立萬吧唧吧唧嘴，心說看來老大在老楊家的地位是要不保啊，這解放這兩年到底在朝南有什麼機遇了，莫不是自己瞭解太淺，沒看透？
又打量了一圈衛解放家的房子，楊立萬已是暗暗決定以後要多接觸接觸，衛解放這人脈關係看起來比老大楊立平可要深厚。
起碼楊立平家大年三十肯定沒人登門送禮，除了他廠裡那幾個作領導的下屬。
楊立萬剛想到這，就對上了楊立平不善的目光，似是被人看穿了想法似的，他只得尷尬笑笑。
“牛、嗝！牛什麼！還不是都憑了老媽那套房子！”楊立芳打着酒嗝晃悠悠地坐在沙發上罵。
洪慶祥臉色尷尬，衆人也只都笑笑不語。現在整個老楊家，恐怕也就只有楊立芳還惦記着老媽那份房款了。
衛笙則是在餃子出爐後便端了一盤打道回房，並告訴老媽自己困到不行，回去上網看看資料吃了餃子便睡下了，待會放鞭炮就不要再叫自己。
楊立春自然是答應的。
衛笙回到房間像是卸下重任，整晚上提心吊膽，眼下這顆心總算是落到了地上。
卻見房間裡只在牀頭放着一本崔賢近期常看的書，整個房間卻是空無一人，她走到窗邊檢查了一下窗簾後面，也沒見着人，這才走到浴室，擰了擰把手，發現浴室門鎖上了。
附耳聽了一會，敢情小崔賢在洗澡。
簡直是吃了牛膽了，這種情況換做自己恐怕都不敢堂而皇之在屋裡放水洗澡，他倒真是放心。
捏了個餃子扔進嘴裡，衛笙咀嚼着鎖上房門，趁着崔賢還沒出來換上睡裙，再看房間裡僅有的大牀，一張臉蛋又是變得紅撲撲的。
她就把餃子放在桌面上，鑽進被窩盯着浴室大門，許是因爲晚上本就喝了酒又沒及時休息片刻，盯着盯着眼皮就開始發沉，最終卻是睡着了。
……
夜，涼如水。
一輪彎月高懸於天際，大片大片的雪花灑落在地面，後半夜裡竟是下起雪來。
衛笙半夜裡是被隔壁房間傳來殺豬般的叫喚聲給吵醒的，睜眼時房間裡漆黑一片，因着眼下住在一樓，爲防止被人看見屋裡情況，衛笙早就將窗簾拉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