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五娘啊,怎麼今日有空來我這兒。”
王婆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的並沒有要請她進去的意思。
這個孫五娘是村裡的大嘴巴,雞毛蒜皮點的小事到了她嘴裡就成了天大的大事,因着家中有人在縣衙門裡做事,一張利嘴能說會道,得理不饒人,很多村裡的婦人都怕她。
“哦,我聽翠三娘說你家三丫要嫁人了,這可是個大喜事兒,咱們一個村子的左右鄰居,我怎麼能不來關心關心。”孫五娘嗑着瓜子兒,一邊笑說着伸長着脖子,一閃身就進了院子。
“唉,唉……”王婆想攔住她,卻被身材嬌小的孫五娘硬是給擠了進去。
孫五娘在院子裡四下張望,手裡抓着把瓜子兒,那嘴皮子上下一翻,就將個瓜子皮子吐出來,肉吃進了嘴裡,不一會兒,她走過的地方落了大片的瓜子殼,王婆跟在她後面一臉的難看。
“三丫呢?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難道還出去做事了?”
孫五娘看着空空的院落和慕舒瑤房門上掛着的鎖,挑了挑眉,又向前面走去。
“孫五娘,三丫出去了,你要是沒事就請回,我還有事要忙。”王婆陰沉着臉,擋在了孫五娘身前。
“喲,王婆,您這個做什麼?我只是聽說三丫要嫁人,好心的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咱們做鄰居也有十五個年頭了,怎麼說我也是看着三丫長大的,她要成親,我怎麼能不爲她儘儘心呢?再說了,當初你們家媳婦沒有丁籍,還是我家二爺幫你們進城裡去辦的,這事您不會就忘了吧。”
孫五孃的瓜子沒有停,她說的丁籍就是大琉國的戶籍,只是她那說話的眼神卻是意味不明,似乎有什麼讓她十分得意的事情。
“你什麼意思?”
王婆聽了她的話臉色完全的變了,上前一步盯着孫五娘:“我媳婦把丁籍不小心弄丟了,哪裡是沒有丁籍,這大琉國,還有人會沒有丁籍?何況那時我可是給了他五百個銅錢請他辦的事,人錢兩清,可不欠他人情,再說了,十五年前,你還沒嫁進孫家,哪裡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王婆步步緊逼,將個孫五娘逼向院子口。
“我怎麼不能說?我可是孫家的媳婦。”
孫五娘一挺胸叉着腰道:“昨日我表哥可是跟我說了,說你家媳婦兒有問題,多半就是被你們拐來的良家子,要不就是私奔來的……你們做下這樣的勾當,還不讓人說了……還說是回了孃家,我看多半是自己跑了吧……”
孫五娘大聲的嚷嚷着,她早就覺得王婆家的兒子媳婦不對勁,王婆兒子氣度非凡,識文斷字,在這十里八鄉就找不到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而他的媳婦大氣嫺雅,溫婉麗容,這樣的一對人,怎麼看也不應該呆在這樣的窮山村裡啊。
“放你孃的狗屁,出去,你給我出去……”
王婆將孫五娘一推,將她手中的瓜子子全掉到地上,她這三個月來,每日都在憂心他的兒子媳婦,現在聽到孫五娘說到私奔,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全冒了出來。
“你竟然敢動手?”
孫五娘也不甘示弱弱,出手相擋,兩手尖尖的指甲就朝王婆抓去,她雖年紀輕但氣勢強,尖細的聲音叫着,不一會兒就引來了許多的鄉鄰朝王婆家張望,而她的手更是不停的抓着王婆的身體,一下接着一下,邊擋邊打,王婆一邊推着她,倒是被抓了好幾下。
但王婆人老手底下卻利落得很,她完全不顧孫五娘抓來的手,瞧準一個機會一把揪住孫五孃的頭髮,將她拉着就猛的扯出院外,呯的一聲將院子門關上。
“啊,我的頭髮”
孫五娘披頭散髮,珠釵掉了一地,臉上還有着一條淡淡的血痕,樣子十分的狼狽,她嫁到三溝村十年了,何時吃過這樣的虧,她摸到臉上的血跡,大驚失色。
“死婆子,盡敢傷我的臉,我和你拼了,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敢打我,我要讓表哥把你們全抓起來……大家快來看啊,這個死婆子做了什麼缺德事……”
孫五娘用力拍着院子門,跳起來罵着,聲音尖銳,引得看熱鬧的村民更多。
這時,三丫的屋子裡也傳來大叫聲:“救命,救命啊,我被人關起來了,快來救救我……”屋門被拍得啪啪直響,正是慕舒瑤聽到外面的動靜醒過來了。
孫五娘在院外聽到,眼睛一亮,歪着嘴大笑一聲:“啊,原來是將三丫關起來了,真是個狠心的老婆子,一定是三丫不願意嫁給那個胡老爺,所以就將她關了起來……你們說說,怎麼說也是養了十幾年的孫女,爲家裡做了多少的事,現在爲了二十兩就將她賣了,也不看看那胡老爺五十多歲的年紀,以是入土半邊身子的人了,這得多狠的心才做得出來……真是造孽……”她見附近的幾戶人家向她這邊圍了過來,孫五娘說得更大的勁兒了。
慕舒瑤聽到孫五孃的話,將屋子門聽得更響:“是啊,我根本不想嫁人,是她們非要逼着我嫁,就爲了得了二十兩銀子好讓大哥進京趕考,我命苦啊,快來救救我……”
站在院子裡的王婆聽着這一裡一外的聲音,兇眼圓瞪,她抄起院子裡的一根大圓棍,一拉院子門就朝外衝了出去:“我要劈了你……”
“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孫五娘一看王婆那樣子,轉身飛一般的朝自家屋子跑去,完全沒了剛纔的氣勢,就連跑掉了一隻鞋也顧不上撿,留下一片驚叫聲,引得更多的村民們相互嘀嘀咕咕着。
“王婆,你這是做什麼?她就是這張討厭的嘴,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快把棍子放下。”
六十多歲的張嬸婆勸着王婆,將王婆攔下把棍子奪了過來,這個張嬸婆是個老好人,與王婆的關係一直不錯。
“哼……”
王婆喘着氣,看着以跑遠的孫五娘,重重的哼了聲,這一切都怪他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要不然她堂堂榜眼的孃親怎麼會受這個鄉村鄙婦的氣?
“大家都回吧。”
王婆平了平心氣,朝張嬸婆扯了個難看的笑望着一大羣看着熱鬧的村民,轉身進了自己院子,將門緊緊的關上。
只是,在人羣中,張天師看着關緊的院門,難看的眉毛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