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個月後突然到來的小生命斷絕了姚盈想要出遊的心思, 只好乖乖呆在宮裡養胎,劉逢正知道後下了朝連轎攆都懶得坐,竟是跑去了錦繡宮, 後頭的宮女太監都累的氣喘吁吁, 只覺得皇帝的身體未免太好了。
劉逢正心裡十分高興, 只覺得這個孩子真是來得巧不如來得妙, 自己終於可以不用體會那種十幾日都見不到姚盈的苦楚了, 那種痛苦有一次就夠了,再多的他可就承受不來了。
在外遊山玩水的柳卿卿在十日後收到了消息,心裡也高興的緊, 在當地最好的玉石鋪子裡買上了一個一個成色甚好的玉佩準備送給將要出世的孩子,正想着要雕點什麼, 卻又因爲還不知道孩子叫什麼, 乾脆寫了一個:送給乾兒子。但又一想, 要是姚盈生的是個女兒怎麼辦?於是又買了一塊成色相似的,寫上了:送給乾女兒。
十分滿意的將禮物連同自己祝賀的信寄了回去然後又開始了自己的雲遊之路, 還估計着時間,想着等到姚盈臨盆自己一定要趕回去。
想起從前和姚盈夜裡同牀共枕的日子,心裡甚是高興。
錦繡宮裡亂作一團,太醫診斷了姚盈懷孕了以後劉逢正是吩咐這個吩咐那個,生怕姚盈有什麼三長兩短。日日派人送來精心製作的糕點, 飯食, 皇宮裡廚子日日都在爲這宮裡唯一的娘娘操勞着。
偶爾姚盈噁心的吃不下東西, 劉逢正更是會親自去御廚那裡盯緊了, 每一點東西都要親自常常, 不能有一點兒的腥味。
終於,在嬴二年的秋, 一個小生命降世了,本就是一年大豐收,再加上劉逢正這兩年來休養生息,減稅減賦的政策,百姓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大家也覺得小皇子的降世就是他們的福星啊!
“是皇子!”喜悅的叫聲從產婆口裡發出來,連臉上的褶子都充滿了喜慶。
產婆將孩子包好遞給了皇上,可劉逢正心裡只有姚盈,將孩子拿給一旁的柳卿卿,然後看了一眼大太監說道:“通通有賞。”
然後就不管別的只顧着看姚盈怎麼樣了,鬢髮被汗水打溼,姚盈脣色蒼白,劉逢正示意宮女拿來帕子,自己開始幫姚盈擦拭起來了。
若不是周圍人多眼雜,他早就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了,還是不要再生了,他在門外都恨不得衝進來,如此的痛苦再讓姚盈受一次他可受不了。
又想到那些仗着自己年紀大不安分的朝臣,說什麼後宮空蕩,子嗣綿薄,他春秋鼎盛,應多多納妃,恐怕若是他將這天下治理的不好,他們就要稱他的皇后爲妖妃了。
嘆了一口氣,也不由得爲那幾個臣子感到頭疼,難道要像他們一樣把府里弄得烏煙瘴氣纔好嗎?他可不願,這後宮,有盈兒一人就足夠了。過段時間,他可要好好堵堵那些臣子的嘴巴了。
柳卿卿從南島趕回來,結果還沒見着姚盈幾天現下又被皇帝給霸者了,只好輕手輕腳的抱着小皇子,觀察起來。小皇子哭過一聲後就靜了下來,眼睛還未掙開卻能發覺這模樣倒是和爹孃像的很。
小手掌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一擺一擺的。
姚盈終於從筋疲力盡中緩和回來,問了一句:“孩子呢?”
“這兒呢,這兒呢。”柳卿卿趕緊霸佔了牀前一塊地方,將孩子遞給了姚盈,“和你長的很像,你看這小鼻子,還有嘴巴。”
劉逢正這纔看到自己的孩子,剛出生的孩子皮膚皺巴巴的,哪裡都是小小的,讓他都不敢上去抱一下,直到姚盈察覺到他想抱又不敢抱的神情才笑道:“喏,你抱抱。”
他這才輕手輕腳的接了過來,一邊看着姚盈一邊看着孩子,也笑道:“是挺像的。”
而此時的王通在兩年前的那場失敗後愈發的鬱郁不得志,本就是街上的混混,如今更是窮困潦倒,他是亂世的投機者,在這太平盛世卻無事可做,更何況是在享受過滔天的富貴後,哪裡還能忍受這俗世的潦倒,更不願去幹些活計養活自己,不過幾年就已經柴毀骨立,連街上要飯的乞丐都看起來比他壯些,原本還算俊俏的面容也髒污一片。
就在這天,在經過一條小溪的時候竟然載下去再沒有爬起來。
一悲一喜,可這嬴國的百姓只看到了喜。
嬴五年,錦繡宮中。
姚盈摸着微凸起的肚子,看着宮女看護下在草坪上游戲的孩子,行動間頗有劉逢正的影子其實也就是學着父親走路罷了,姚盈從房裡裡面走出來,看着孩子如今已經是能跑能跳了,不覺時光竟是這麼快就溜走了,距離平兒出世竟是有三年了。
“娘!”一出生就被封爲太子的劉太平蹦跳着來到姚盈面前,後又慢慢的走起來,小小的個子扶在了姚盈的左手邊,“娘你怎麼來了?”
姚盈擦了擦他額頭的汗水,戲謔的說道:“怎麼,還不願孃親來瞧瞧你?”
“纔不是呢!”劉太平眼珠子緊盯着姚盈的肚子,“這不是怕妹妹又鬧您了嗎?”
姚盈假裝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是妹妹?要是是弟弟呢?”
“妹妹託夢給我了。”劉太平摸摸腦袋,高翹的鼻樑配上一張和姚盈一樣的小嘴可愛極了,但又不顯女氣,因爲那眉眼和輪廓之間也有着父親的英氣。
然後又舉起小手,輕輕的撫在孃親的肚子上說:“而且,是弟弟我也喜歡的!”
下了朝的劉逢正一路疾風一般的奔向錦繡宮,如今勤政殿都成了擺設,倒不是因爲他荒蕪政事,而是乾脆把東西都搬來了錦繡宮,平時也好看顧着姚盈。
龍袍威嚴,可在妻兒面前劉逢正卻只剩下了和藹,劉太平今天已經三歲了,身子也長了不少,劉逢正卻仍舊是把他一手抱起來,然後用另一隻手牽着姚盈去一旁的亭子裡歇息一會兒,順便讓宮女上些點心。
暖洋洋的春光裡泄下點點的陽光,照在檀香木的飛檐上,落在青瓦雕刻的浮窗玉石上,染到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最後籠罩在了其樂融融的亭子周圍,讓這萬木甦醒的春日裡平添了一場別樣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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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閣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姚盈和柳卿卿操心,經營模式固定下來後兩人就招了個頗有行商之才的人來照顧已經開了數十家的店鋪。
除了偶爾和姚盈一同出遊,剩下的時間柳卿卿就是四處遊山玩水了,風光美景倒是頗能消解了心中那點愁緒,看過大江大河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登過崇山峻嶺才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擁抱寬廣的天地。
她這幾年看過朦朧的遠山,見過飛流直下的瀑布,望過青山對峙,也瞧過古木虯枝交纏……看的越多,才發現自己的那點情愛算不得什麼,也好,他死了也能讓自己斷了這份心思,走南闖北四處走一走也好。
嬴六年的冬,大部分的土地上已經是大雪紛飛,白衣素裹,掩蓋了萬物,可柳卿卿卻依然穿着輕薄的衣裳在嬴國最南邊的一個小島上悠哉的喝着美酒。
可這一次,卻不再僅僅是一個人了。
簡陋的木屋裡面,擺着一罈清酒和三盤小菜,賈隨之在小廚房裡忙碌着,硬是不讓柳卿卿插手,她只好無奈的在木桌旁邊看着賈隨之邊喝着小酒。
不是所有一廂情願的愛護都能修成正果的,也不是所有心甘情願的追隨都能夠堅持到最後,但還好,賈隨之終於追上了柳卿卿的腳步。
四年前那場大陣仗今日想起來還有些好笑,但他也很慶幸他那麼做了。
還記得那一日柳卿卿在姚盈誕下龍子前回來了。
自己也終於能夠見到心心念唸的人兒,他那時候看着柳卿卿抱着姚盈的孩子,本來不敢靠近的心卻突然震顫了起來,如果,如果她有一日再喜歡上別人了呢?
葉青已死,他知道她的心中必然是還有那個人的,現下也不可能重新再接受一個人。
看着柳卿卿在外遊玩多日像是擺脫了從前的愁緒的面龐,賈隨之握緊了雙拳,在心裡暗暗問道自己:那麼,那個人爲什麼不能是他?
第二日他就遞交了辭呈,說自己不能擔當大任,劉逢正還以爲是他在任遭到什麼非議或者遇上了什麼困難,亦或是兵中有什麼大貪大腐他受人威脅無法解決,但私下問起他來他卻是什麼也不肯說。
劉逢正以爲其中定是有什麼大事,竟還派了自己手底下的暗衛四處查探起來,要不是後來姚盈聽到此事連忙阻止了,劉逢正恐怕是要將此事嚴加處理,結果到最後他才說出實情。
臨了他變賣了家財,又收好了這兩年來的俸祿,頭也不回的追隨着柳卿卿而去。他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着,也不叨擾柳卿卿,只在她需要的時候上前。
慢慢的柳卿卿也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在後頭跟着,葉青已死,而她也知道了他過去多多少少都有些故作深情,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再看看外面的山河美景,如今倒是又回到了以前的灑脫。
而身後的人,他願跟就跟着吧。
兩人關係的改變是在什麼時候呢?柳卿卿忍不住夾了一筷子的鮮魚,忍不住誇讚起這滑嫩和鮮美起來。
大概是那次來了葵水是疼痛難忍時的細心照顧?她其實不是一個怕疼的人,但每次那個時候卻總受不了涼,以前每次都是自己忍過來,可那次卻被他發覺了,一個大男人竟也開始鼓搗起了女人家的玩意兒。
又或許是遭人調戲的那一次?
雖說她從來都不怕那些地痞流氓,但那次賈隨之從後面趕上來保護自己的時候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雖說他並不算高大,言語也並沒有那麼的花哨,但無形之中卻給了自己一種被依靠的感覺。
總之,在經歷過很多事情後,賈隨之慢慢的從跟在柳卿卿身後到了跟在柳卿卿身旁,就這麼樣,兩個人就開始了一起走遍山水的生活。也好,自己一個人走走停停,好像多一人陪在身旁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