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廚房開始做飯的時候,關曉琪就把湯端了下來。自然也沒有家裡燉的時間長,可是這麼長時間也差不多了。去外面買了些米飯,然後端着熬好的骨頭湯就去了郝宇凡的病房。
果然,一進去就看到郝宇凡正靠在牀頭衝着門口不斷張望。看到她開門進來又欲蓋彌彰地轉過頭去。
關曉琪有些好笑地走過去,“幹嘛?我打擾你等人了?那我等會再來好了。”
“哎!”郝宇凡無奈地拉住關曉琪的胳膊,“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是等你呢。不是說下午就過來麼,怎麼現在纔來?”
“你不是說吃不慣醫院的大鍋飯麼?我特意去買菜給你做飯了,行不行?”
“真的?!”郝宇凡立馬笑起來,“我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真去做了呀!你在哪裡做的?”
“就醫院的食堂,我跟他們負責人說了一下,他們就同意了。”關曉琪一邊說着,一邊把帶來的飯盒打開,登時,小火熬地大骨湯的香味飄散,誘人食慾得很。
郝宇凡深深吸了一口氣,讚歎道:“好香啊!”
關曉琪自己端着飯盒裡的湯,把湯匙給他,“自己舀湯喝!”
郝宇凡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屈服在關曉琪眼神下,乖乖自己拿着湯匙喝起來。
“唔,真香!哎,娶到一個會做飯的老婆,我以後真是有福了!”郝宇凡突然感嘆了一句。
關曉琪一愣,隨即臉有點燒起來,瞪了他一眼。
郝宇凡趕緊低頭喝湯。哎。這女朋友太害羞也是個問題啊!
等郝宇凡喝完了湯,關曉琪就拎着另外的保溫桶去了樑晨的病房。打開門,就感覺到了裡面的熱鬧氣氛。定睛一看,樑晨醒了!
“你醒了!”關曉琪有些驚喜。
衆人都是一頓。紛紛看向關曉琪。尤其是中間的樑晨,直直看向關曉琪。隔了許多人,彷彿隔了千山萬水。可是他的眼裡只有她,又彷彿世間只有彼此。這一刻,樑晨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還活着。活着是這麼幸福!
關怡正趕緊走過去,笑着接過關曉琪手裡的保溫桶,“這是什麼?”
“啊?哦,這是我熬的湯。他們現在不是受傷了麼?外面的東西油鹽太多了,不利於健康,我特意接了食堂的鍋竈做了一些。你餓不餓?”
“熬的什麼湯?”關曉琪卻興奮起來,跑過來接過關怡正手裡的保溫桶。
“大棒骨熬的湯。”
“太好了!”關怡情幾乎要跳起來,“剛剛樑子哥還說要喝大骨湯呢。樑子哥,你有口福了哦!”
關怡情熟練地打開保溫桶,然後倒了一碗出來。拿着勺子一口一口餵給樑晨喝。
樑和峰看了樑晨一眼,笑着道:“你怎麼還跑去自己做飯了?”
“中午嚐了醫院的飯菜,太難吃了。他們肯定吃不慣的。”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關怡情和樑晨的身上,帶着點點曖昧。關怡情的臉頰肉眼可見就紅了起來。樑晨皺皺眉,乾脆自己伸手出來接過碗仰頭喝盡。
樑和峰失笑,“你這小子!”關怡情也是嗔了他一眼。接過空碗收拾了東西。
“爸,你們也去吃飯吧。”樑晨看向樑和峰,道。現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看護病人本就是勞累的事。總不能讓大家都陪在乾耗着。
樑和峰點頭,便要招呼衆人,顯然,看他的動作就是打算把關怡情留下的。
關怡正眉頭一皺,“那我留下陪着樑子好了,叔叔,就麻煩您照顧一下我的兩個妹妹了。”
樑和峰點點頭,帶着關怡情和關曉琪出去吃飯。
關怡正把病房的門關起來。
樑晨撐着牀想要坐起來。關怡正阻止不了他。只能扶着他坐起來,靠在牀頭。
“樑晨,你到底想幹什麼?”關怡正有些無奈地看着樑晨。
“我沒想幹什麼,只想把所有錯了的事都回歸原位。”
“什麼錯了?其實只是你一個人,非要把大家從對的方向拉回來!”關怡正低聲喝道。“樑晨,你清醒一點!”
樑晨並不理睬,只是自顧自說道:“我中彈的時候,我以爲我活不下去了。可是,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看到的是誰?是曉琪。如果那個時候我死了,這輩子我最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沒有跟曉琪表白心意。”
“樑晨!”
“老關,其實早在六年前,我就知道我喜歡曉琪了。在她跟徐謙澤在一起之後,我就漸漸感覺出我對她的感覺。”
“那麼早?!”關怡正皺眉,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當時隱隱有感覺,但是怎麼也不至於嚴重到那個地步。“那你那時候幹嘛去了?當時曉琪跟徐謙澤分手之後,你爲什麼依舊按兵不動?”
“因爲,我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樑晨嘆道,言語間不無遺憾,“或者說,我沒有勇氣。在所有人眼裡,我跟小情都是一對。而那個時候,又是她被黃博佳利用,最脆弱的時候。你說的對,她不光是我的未婚妻,更是我的妹妹。那個時候她哭着怕我也不要她,我沒辦法在她心上再捅一刀,所以我答應了她,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可是等到曉琪決定出國,我才發現,我沒法捨下她。我可以出國找她,卻要求必須先訂婚在出國。我沒得選擇,所以我屈服了。”樑晨閉上眼,向後靠在牆壁上,“是我的懦弱,一次次錯過了曉琪。”
“那你就該堅持到底!”關怡正恨聲道,“你現在的做法,只會傷害更多的人!你已經跟小情訂婚了,你沒得選擇。”
“如果沒有這次受傷的話,我會堅持下去。”樑晨的聲音裡帶了些哭腔,“但是我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我沒法矇蔽自己的心,放棄曉琪!”
“樑晨,你太任性了!你完全按着自己的本心來,你有沒有考慮過曉琪?”關怡正深吸一口氣,“郝宇凡也在這個醫院,也在這一層!曉琪,跟郝宇凡已經漸入佳境了!”
“而且,你確定曉琪對你也是這樣的心思?”關怡正冷問,似乎還帶着些嘲諷。
樑晨平靜得看着她,“雖然她沒有說過,但是我能感覺到,曉琪是喜歡我的。我一直在後悔,她跟郝宇凡相親的那天,我也去了的。我跟她吵了一架,我生氣她爲什麼那麼快就又跟別人一起。可是後來,我總在想,是我太不給人安全感了。我什麼承諾都沒給她,卻要求她拒絕接觸別人的機會,確實太過分了。”
關怡正震驚地看着樑晨,對他的話有些消化無能。難道,他們兩個之間已經心照不宣了麼?!
“曉琪,她早就明白你對她的心思?”關怡正問得艱難,彷彿每個詞都噎在嗓子裡。
樑晨微笑着看着他,“她是知道的吧,只可惜,她似乎比我更不願意面對。”
“當然不願意!”關怡正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關曉琪,“你有沒有想過,小情除了是你的未婚妻,還是曉琪的妹妹!她們是姐妹!”
“你要真的毀了婚約,你要她們怎麼相處?!”
樑晨的笑僵在臉上。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每次都刻意忽略過去。關曉琪,關怡情,她們還是姐妹!曾經他以爲隔在兩人中間的只是感情與彼此的牽絆,現在驀然發現,還有她們之間的姐妹親情!
“樑晨,收起你荒唐的想法與衝動,你這樣做的話,毀得會是曉琪和小情兩個人!”
“那我呢?”樑晨眼睛轉紅,帶着些絕望,“我跟曉琪,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麼?!”
關怡正看得出樑晨的絕望,撇過臉去,“樑子,我們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爲自己而活。只能說,你跟曉琪的緣分太淺了。”
樑晨看着自己的手,握緊,卻總有縫隙。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把曉琪弄丟了麼?
“曉琪已經找到了郝宇凡,他們兩個發展得很好。還有小情,她很喜歡你。黃博佳和關曉琪都是你們生命中的過客,你們彼此,纔是唯一!”
樑晨合上眼,苦笑,“老關,你越來越是個合格的政客了。”幾句話,就掐滅了他所有的希望。曾經,他全部賴以生存的希望,卻在此時被一一擊破,告訴他那都是水月鏡花,不留一點痕跡。
關怡正拍拍樑晨的肩膀,“所以,把你的心思都收起來吧!好好對待小情,她現在可是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
樑晨的手舒展開,擡眼看向關怡正,“不,怡正,有些事,一點經歷了,就沒法湊活 。我現在,真的沒法湊活了。”
“你!”關怡正深吸一口氣,狠狠瞪着樑晨,“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解除婚約!”樑晨無所畏懼地看向關怡正,“我已經嘗夠了後悔的味道。這一次,我得把自己身上的羈絆全都解開。我跟曉琪有可能也好,沒可能也罷,我只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給自己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