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凱離開國內的事情，消息隱蔽性超出陳雙的想象，就連王春暉都不知道。
宋德凱是從司令部出發的，手裡就帶着秘密通關文件。
歡歡和樂樂下午的時候就被一位軍幼教的女軍教給接走了，陳雙心裡一沉，眼看着兩個孩子被接走，陳雙卻不敢去送。
姚大娘一邊抹眼淚一邊跟着，回頭喊了一聲丫兒，陳雙的心都碎了一地，她衝下樓追了上去：
“鄭老師，您等等！”陳雙眼中還帶着溼潤，小跑着衝到鄭子玲身邊的時候，樂樂早已經淚眼汪汪的看着母親，眼裡更濃的是對外界的牴觸和膽怯。
那小臉似乎是被嚇得，刷白刷白的，長長的睫毛溼漉漉的寧在一起，時不時不安的撲閃着望着母親。
鄭子玲淺笑：“宋太太，您……是不是不放心？不怕的……我們都是文工團的女教，琴棋書畫多多少少都能給孩子解悶兒，而且，我們都是經過師範幼教培訓過，並且軍方考覈通過的教師……也是針對咱們軍人後代的教育培養的一項福利！”
陳雙不得不承認，人家很客氣，可是，陳雙還是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女兒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我暫時不準備讓她去幼教，畢竟還小……如果儘可能的話，過兩年！”
鄭子玲有些詫異，這是改革開放以來，對生長在和平年代針對這一代軍人子孫的教育福利，一般的孩子還真沒法上軍幼教。
陳雙也知道，這個年代，幼兒園普及那也是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宋太太，您可能是一開始舍不下，沒關係的，那就讓這小丫頭再等兩年，歡歡這孩子看上去活潑些，你瞅瞅他，一點都不怕我……”
鄭子玲笑着摸了摸歡歡的腦袋：
“如果宋太太有時間，可以一週接一次，也可以一個月接一次！”
陳雙抱起樂樂這才笑着點頭：
“麻煩鄭老師！”
“不麻煩，應該的！”鄭子玲溫柔的對歡歡說了一聲，那咱們走吧，那裡啊，有特別多和你一樣大的小朋友，你平時最喜歡玩什麼呢？
“踢球！”歡歡頭也不回，一蹦一跳的跟着人家就走了，陳雙簡直是悲哀啊，這貨這麼沒良心，好像不是她生的呀。
“嗯，歡歡你真棒，咱們那也有很多小朋友踢球呢！”
親暱聊天的聲音伴隨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而漸漸被湮沒。
“哥哥！”樂樂輕輕叫了一聲，小手擡起做抓握狀，可還是眼瞅着哥哥走了，她才低着頭擺弄自己的手指甲，似乎有些失落。
姚大娘跟着去辦手續，其實軍幼教處離得不遠，就在京北西區軍校旁邊，也算是軍校歷年來第一次分支出來的軍幼教處。
陳雙心裡也明白，上個世紀畢竟經歷過兵荒馬亂，爲了趕走入侵者，死傷無數，如今事態和平，國泰民安。
很多死在異國他鄉的戰士，他們可能再也不能回來，可後代會接受國家最優質的教育，培養出更多的人才，將來能爲國做貢獻。
“樂樂，你是不是很想跟哥哥去？”陳雙抱着樂樂問道。
她點點頭，可是又搖搖頭，陳雙笑了：“等你的腿好了，咱們下半年再去，或者是……明年，行嗎？”
樂樂也不知道什麼叫下半年，也不知道明年距離現在到底有多長，只是抿脣點點頭。
“媽媽，我想吃蛋糕！”把樂樂放在客廳沙發上，陳雙轉身把蛋糕拿了出來，上邊還有她用手指頭摳奶油的手指頭印子。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陳雙一看，當下就知道啥事：
“我走不開，我女兒在家！”
“你可真能沉住氣，你再不解決，最遲下午，安監部門的人就到你的農貿市場了，你公司的所有賬目和來往供貨渠道都得給你翻一遍！”
金啓凡真是無奈，這人有時候做事雷厲風行，有時候就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解決不得了？
“我走不開，查就查，我公司的流水賬沒有一點貓膩！”
陳雙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昨天晚上經過宋德凱的分析，這明顯就是有人想借刀殺人，還想一箭雙鵰。
即便自己的流水賬絕對沒有一毛錢的問題，可如果是故意而爲之，那麼，沒有問題也就有問題了。
“你不是在家看女兒嗎？把她帶來海景苑，我幫你看着！”金啓凡無奈的說道。
“好！”陳雙答應了之後，帶着樂樂，用小盒子給她切了一份蛋糕帶上，駕車去了海景苑。
沒想到金啓凡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門口的薔薇花被陽光照着，被微風吹着，抖動着，發出沙沙的聲音。
陳雙停下車，抱着樂樂走到金啓凡面前：
“你還記得這位叔叔嗎？你跟他玩一會兒好嗎？媽媽很快就來接你！”
樂樂眨巴着大眼睛上下看了一眼金啓凡，隨後，她死死的盯着金啓凡的腿，隨後，目光許久才移到他屁股下的輪椅上。
她有些害怕的後退，可又忍不住看着金啓凡，也不知道是覺得他長得好看，還是在想——他難道也不能走路嗎？
“我給她做的那個小輪椅哪裡去了？”金啓凡看了一眼陳雙。
“在後備箱！”陳雙把樂樂交給了金啓凡，可樂樂當時就嚇的臉發白，一個勁的在金啓凡懷裡掙扎，眼看着在陳雙一轉身的那一刻，她就哇的哭了起來。
哭的陳雙心裡一顫，好像聽到了那次在手術室外的哭喊聲一樣，叫人肝腸寸斷。
陳雙幾乎小跑着從後備箱裡拿下來那個小輪椅，隨後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金啓凡搖頭嘆氣，這個女人，是千面女郎嗎？商場上她不懼風浪，在宋德凱這個男人的面前，她嬌柔嫵媚，在孩子面前，卻全都亂了方寸，失了所有的風華。
“樂樂不哭！你看……你的小輪椅子，和叔叔的一樣一樣的！”
陳雙的心都掉了一塊肉，趕緊把樂樂接過來放在小輪椅上，還象徵的推了幾下，強顏歡笑的看了一眼女兒：
“好玩吧！”
“你走吧！”金啓凡說道，陳雙突然心裡一沉，剛鬆開輪椅的小扶手，還沒轉身就捨不得了。
“媽媽！”再加上樂樂突然回頭叫了一聲，陳雙的腳步頓住了，可還是一咬牙上了車。
“樂樂，你過來！”金啓凡的臉色在陳雙離開後變得陰鷙起來，嚇得樂樂根本不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