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聯想的員工們，突然驚奇的發現在公司大門，對面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之下，出現了兩張桌子，而且桌子前面靠着的碩大牌子，赫然寫着大大的“招聘”二字。
真是出奇，怎麼可能有人會跑到聯想的門口來招聘，瘋了嗎？
作爲國內最大的電腦廠商，聯想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在總部大樓上班的白領們，基本上一個月的工資都能在三百塊錢左右，能頂的上廠裡的五級工，甚至車間主任了，妥妥的高工資。
畢竟現在，燕京的城鎮居民平均年收入也就不過二千多塊錢而已，其他地方就更低了。
所以說，通常只有人想着往聯想擠，而從來沒說有企業敢來挖聯想的人，尤其是這麼大搖大擺的，在門口還擺開了桌子。
而且越看，越覺得對方是在挑釁。
別的不說，就說這牌子上的兩個字，恐怕連樓上最高層的員工，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哪是招聘，分明是來找事，打架的纔對。
“吳秘書，這行嗎？”
羅爭看了看自己和吳茂才，又看了看這桌子，一臉心虛的說道。
今天一大早，就有一輛奔馳車來接他，並且來的人還自稱是董事長秘書，要跟他一起解決柳傳至不放人的事情。
可那成想，到了聯想的門口，這位吳秘書也不進去，反而在門口擺起了這陣仗。
“行，當然行，就是還有些關鍵道具沒有來而已，要說你也是做過聯想部門負責人的人，怎麼一點都沉不住氣？”吳茂才瞥了羅爭一眼，不屑的說道。
然而就在羅爭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吳茂才又開口說道：“不過這個也不怪你，畢竟你是從聯想出來的，小公司嘛，對你的培養不到位也是可以原諒的，以後來擎天之後，就會好的。”
羅爭頓時感覺喉嚨裡被塞了一個剝好的熟雞蛋似的，被噎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神情有些複雜的看了吳茂才一眼，這位董事長秘書的嘴似乎有點太欠了些。
但要是仔細一想，似乎也有點道理。
跟擎天相比，聯想的確是個小公司……
吳茂才此時到沒在意旁邊的小蝦米在想些什麼，而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麼。
過了一會，一輛法拉利忽然風馳電掣的開了過來，然而驚奇的是，這輛法拉利的背後，居然還跟着兩輛小卡車，在後面哼哧哼哧的跑着，尾氣管排出一陣漫天的黑煙。
這法拉利還沒有停穩，就只聽吳茂才抱怨道：“柳大少，你這也太墨跡了點，我這攤都支好了，你還沒到，這要是誤了九爺的事，我看你怎麼跟九爺交代。”
已然習慣吳茂才說話的語氣和習慣，柳元俊毫不在意的邊從車上走下來，邊笑着說道：“吳大秘，你這話說的就好沒有道理了，明明是我在幫你的忙，怎麼又成了我怎麼跟方總交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成類，今天這事就算是你幫我忙了，等事情過後，我請客。”吳茂才笑着拍了拍胸脯，故作豪氣的說道。
“呵，那次說是你請客，最後都不是我掏錢的。”柳元俊朝着吳茂才扔了一個大大白眼。
“這次，真我請。”
吳茂才嚴肅認真的說道，但是看其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怎麼看都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
柳元俊一臉嫌棄的朝着吳茂才揮了揮手，然後便走到後面，指揮卸車了起來。
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和吳茂才早已經混的熟的不能再熟，要不然的話，他也不能吳茂才一個電話，就給吳茂才出謀劃策，並且自己親自過來不說，還準備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和人。
嗯，沒錯，昨天接到方辰這個任務之後，吳茂才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給柳元俊打了個電話。
他之前琢磨了一陣子，也琢磨出了點東西，覺得好像九爺就是讓他去胡鬧的。
那既然是要胡鬧，肯定也要有個胡鬧的底線才行，要是鬧的太大，把天給捅破了，那他豈不是還要吃九爺的掛落。
所以，他自然要找個人給他兜底，以及確認一下他能鬧到哪種程度。
然而這個人自然就是，柳元俊這位現在京圈中炙手可熱的大少爺。
柳元俊本來出身在京圈就屬於最高的那批人，現在又跟着方辰賺了這麼大一筆錢，投資了好幾個不錯的公司，真可謂是要權有權，要錢有錢，其地位在京圈大少們中，不說排到第一吧，但也至少是前三的交椅。
有柳元俊幫他出謀劃策，在幫襯一二，他覺得應該就沒問題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笑罵的吳茂才和柳元俊兩人，羅爭突然覺得自己被吳茂才損他這兩句，其實真的不算什麼。
畢竟，沒見吳茂才連這位開着法拉利，一看就是大人物，鬧不好還應該是核心三代，正兒八經京圈大少都敢這麼損，損他兩句，又算得了什麼。
其實這輛法拉利雖然厲害，貴得離譜，即便以他現在的收入十年不吃不喝也買不起，但跟其車牌和擋風玻璃下面的通行證相比，到也不能說不算是什麼，但也只能說是還好。
算起來，他在燕京也已經混了這麼多年，對於燕京的規則，以及什麼是真正的權貴，還是有所瞭解的。
像面前法拉利這樣的車牌和通行證，不是最了不得的那批人，是絕對拿不到的。
當然了，他現在之所以敢說法拉利倒還好，全然是因爲他加入擎天之後，一年能有個二十來萬的年薪。
要是依着他，以前一年也掙不到五六千的收入，恐怕一個法拉利就足以嚇到他了。
然而就在羅爭胡思亂想的時候，柳元俊和吳茂才就已經指揮着人把兩輛卡車上的東西給卸下來了。
羅爭仔細一看，頓時石化了。
從車上卸下來的，居然是一大保溫桶的羊肉湯，以及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甚至連加熱的煤爐都有。
說真的，在聯想門口擺桌子招聘就已經很過分了，這怎麼又在聯想門口擺起的餐館。
這是要鬧哪樣!
然而真正讓他崩潰的是，吳茂才居然又豎起了個牌子，上面寫着聯想員工免費喝羊肉湯，並且還有精美禮品相送。
不過這下，他到算是知道，爲什麼吳茂才要這麼早就來聯想辦公大樓，更知道爲什麼吳茂才會損柳元俊來的太慢。
這要是晚了，聯想員工們全部吃完早飯上班的話，那這陣勢似乎也就沒什麼用了。
“吳秘書，您這是什麼意思？”羅爭一頭霧水的問道。
“其實沒什麼意思，就是玩。”
吳茂才漫不經心的隨意說道。
其實，昨天他跟柳元俊聊的時候，柳元俊也贊同他的想法，九爺之所以讓他過來，並不是說爲了招人，而更多則是爲了讓他噁心一下柳傳至。
雖然他不想承認吧，但覺得柳元俊那句話挺對的，“要真只是爲了辦正事，方總讓你來幹嘛？而且你真覺得挖聯想的員工過來，是個難事？”
既然噁心的話，怎麼也沒有當面惡心來的爽快。
不過，當面噁心，也是要有個度的，他總不能跑到柳傳至的辦公室大鬧一通吧，這裡畢竟不是俄羅斯。
所以擺在門口這個位置，挺好的。
再者，他想了想，又沒有說只准挖那二百多個研究團隊，科技技術人員的道理。
他想好了，只要是本科以上的聯想員工，只要願意來，他全部都要。
正是因爲如此，纔有現在這麼一出。
吳茂才這邊鬧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早已被來上班的聯想員工們看到了眼中，也有不少人躍躍欲試。
招聘的事情，他們其實不不考慮的，畢竟現在聯想也不錯，工資收入不僅僅是在燕京，甚至放眼全國都是比較高的，而且說出去也體面。
但這免費的羊肉湯和精美禮品，卻是有些錢帛動人心的意味。
尤其是那些家裡有好幾口人要養，早上就吃了點清湯寡水的，聞到這窗邊飄過來的羊肉湯香味，着實有種按捺不住的感覺。
正所謂京城居大不易，這年頭物價飛漲，一斤羊肉的價格早就已經漲到了兩塊多錢，一碗差不多的羊肉湯，至少也要一塊錢一碗了。
這要是去喝一碗的話，豈不就等於自己賺了一塊錢，差不多今天一天的菜錢是有的。
而且也有不少人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公司，敢在聯想門口打出招聘的牌子，又能給出什麼樣的工資待遇。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沒過多久，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就出現了。
一個二十多歲，臉上還掛着一絲淳樸和稚氣的年輕人，在聯想的大門口徘徊了兩分鐘，最終還是腳一拐，朝着吳茂才他們走了過去。
反正，現在距離上班還有二十分鐘，喝完湯，應該也還來得及。
說真的，聞着這醇厚香濃的羊肉湯，他揹包裡，昨天晚上剩下，準備等會解決的饅頭，瞬間就不香了。
他大學畢業沒多久，聯想也沒給他分配單身公寓，所以暫時在附近能源部家屬院，一棟樓下面的地下室裡住着。
雖然工資不少吧，但是一發工資就先給老家的爹孃寄過去一半，那剩下的錢，就只能省着點花了。
而且他一個單身狗，一個人做飯吃也麻煩，更划不來，所以經常性的，就是自己啃點饅頭，鹹菜，喝點水，這一晚上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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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剩點饅頭，那就放到早上來吃。
“這裡的湯真是免費的嗎？”
聞着，這一鍋濃濃的肉香，以及案板上，裡面差不多裝有有半碗多羊肉的大海碗，任匯眼睛都看直了，喉嚨止不住的吞嚥了好幾下口水。
這要是一碗吃下去，這幸福感別提的。
“免費的，當然是免費的。”
說着，吳茂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換好的廚師服和廚師帽，一臉熱情洋溢的說道，跟剛纔的尖酸刻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跟換個人似的。
“我給你說，你這次可是吃到了，我們洛州的湯，可是舉世聞名，別名湯城，一年四季，一天三頓都是要喝湯的。而且你看我這湯，不但是用五十斤羊骨，並且還加了半鍋的百年老湯，喝起來鮮而不羶，濃香四溢，清晨一碗湯，神仙都不當。”
吳茂才滿臉炫耀的用湯瓢挖了一瓢白花花，泛着陣陣濃郁香味的羊肉湯。
聽着，吳茂這麼不要臉的吹噓，柳元俊不由翻了個大白眼。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五十斤羊骨到是真的，但半鍋老湯的話，那就只能是放屁了。
就這麼一晚上的事情，怎麼可能從洛州運過來半鍋老湯來。
用擎天號來運，到是可以，但擎天號飛一次的費用至少就在五十萬，花五十萬去運半鍋湯，這要是讓方總知道的話，估計能敲爆吳茂才的狗頭。
所以，他找了半天，才從一家在燕京開的洛州羊肉湯館裡，盛了半蒸饃鍋的湯過來，放到了這湯裡，跟那五十斤羊骨一起煮。
反正那老闆說自己這是百年老店。
不過，根據他的印象，那地方五年前，應該還是農田纔對，也就是這幾年才劃到燕京市區的。
任匯虛僞的迎合了吳茂才兩句，就拿着兩份餅絲，端着湯，坐在一旁，準備大吃一番。
這湯有什麼講究，他纔不在意，他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好好用這碗湯和這半碗肉，祭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畢竟上次能吃到這麼多肉的時候，已經是去年過年。
“小任。”
然而就在任匯一頓風捲殘雲，將碗中的湯和肉，以及餅絲，席捲一空之時，一個讓他十分熟悉，卻充滿以外聲音驟然響起。
“羅總！”
擡起頭，任匯難以置信的說道。
說真的，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碰到他之前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交換機事業部的總經理。
“羅總，什麼就不用再喊了，我現在已經不是聯想的人，也不是你的領導，不過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有共事的機會。”
羅爭笑着拉開了任匯面前的椅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