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杭城的火車上。
依舊是那熟悉且酸爽的味道，空氣中始終混雜着一股屁味、口臭、滿身的汗味、以及臭腳丫子味。
耳邊售貨員的叫賣聲也是同樣的那麼聒噪和刺耳。
剛把行李都放下，吳茂才就忍不住說道：“九爺您就真不打算找牟其仲啊？”
方辰似笑非笑的看了吳茂才一眼，“一路上你都提八遍了，你就這麼想讓我和牟其仲合夥啊？”
吳茂才搔了搔後腦勺，訕訕的說道：“那還不是九爺您誇他厲害，說他擁有一個偉大商人的所有特質，咱和他一起合夥幹，成功率不是能高一點嗎？”
方辰去年在火車上，對着牟其仲的那頓好誇，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覺得九爺拿罐頭換飛機的事情總有些不靠譜，想多拉一個墊背的。
而一旁的王五和慧明也豎直了耳朵，看向方辰的目光也有些複雜。
現在整個華夏，不知道牟其仲大名的人實在不多，牟其仲算不得最厲害的商人，但絕對是商人裡面最出名，最高調的那一個。
他們着實沒想到方辰居然如此的深藏不露，牟其仲都要主動和方辰搭線，求到方辰的頭上。
方辰微微一笑，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牟其仲這個人的心太大，也太野，別人只能聽他的命令從事，甚至都不能和他有不同的意見，你看吧，要不了多久他身邊的人，包括馮倫，潘時屹都會離開他的，我又何必去淌這趟渾水。”
方辰着實沒那麼大的心氣，整天和牟其仲鬥來鬥去，累都要累死了。
“牟其仲不是說，要和九爺您七三分成嗎？咱們是七，自然是咱們說的算了。”吳茂才垂死掙扎道，他還是想最後再努力一把。
方辰頓時笑了，“就牟其仲那張嘴，你要是信了他，那就等着掉溝裡吧。”
縱觀牟其仲這一生，說到做到的事情幾乎沒有，朝令夕改，翻臉不認人才是常態。
要說牟其仲是壞人嗎？
方辰到也不這麼覺得，只是牟其仲的心太大了，他總想通過聚攏更多的經濟資本，去以此窺視政界。
心裡有這麼大的目標，那多少錢算是個夠？
這就是牟其仲貪婪一面，以及不停說大話的緣由所在，他需要更多的影響力來實現他的夢想。
說到底，牟其仲一直是以政治人物來自詡的。
方辰話音一頓，頭向上一仰，露出傲然的神態，自信的說道：“再說了，錢我比牟其仲多，路子我比牟其仲熟，我憑什麼要帶着牟其仲玩，讓他來分我的錢。”
糟心，事多，脾氣大，而且還沒錢，並且這其中罐頭換飛機的具體操作他雖然不清楚，但是大致的路子在後世媒體不停的渲染下，方辰基本上已經算是徹底瞭然於胸了。
所以方辰着實找不到一個和牟其仲合夥的理由，這也是當時方辰爲什麼和堅決拒絕牟其仲的原因。
王五和慧明面面相覷，聽這意思，方辰還嫌棄牟其仲？
不過想了想，好像跟方辰相比，牟其仲除了名頭大一些之外，還真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資本，畢竟他們可是清楚現在的小霸王已經擁有了多強的實力。
不是稱霸，而是獨霸嶺南，一家公司佔據嶺南遊戲機市場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每天銷售額達到三百萬以上。
而且這還只是個起點，等待小霸王的是未來更加廣闊的全國市場。
見方辰的態度堅決，吳茂才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方辰透過窗戶，靜靜的看着遠處緩慢閃過的景象，心中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他內心對於罐頭換飛機是拒絕的，太冒險了。
而且這種事情，玩的好了，的確是名利兩得，可是玩不好的話，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可是他真是沒辦法了，他想了想，距離現在最能掙錢的兩件事，就是92初的上交所發財證和八月鵬城新股認購。
但是現在纔是92年2月，也就意味着，方辰如果想靠這兩樣事情掙錢，至少還要等待一年的時間，着實是遠水不解近火，他等不了那麼久。
然後思來想去，也就截牟其仲的胡，去做罐頭換飛機，才能一下子弄到足夠的資金。
而且方辰最後想了想，罐頭換飛機，看着似乎轟動很大，但是如果注意一點，其實風險還是可以控制的。
畢竟此時蘇維埃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別說賣飛機了，就是核彈都有人往外賣。
自從去年，波蘭統一工人黨宣告該黨停止活動，推翻波蘭人民共和國，建立波蘭第三共和國之後，這股改弦易轍的劇變，便開始席捲整個東歐。
匈牙利、東歐、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阿爾巴尼亞全部都是一時城頭更換大王旗，紛紛投入了資本主義的懷抱中。
只剩下南斯拉夫還在勉力支撐着。
但是方辰很清楚，這股改變世界格局的巨大浪潮，遲早要打在蘇維埃這個虛弱的巨人身上，直至將其徹底擊垮！
這個龐大的紅色巨人，共產主義的長子，世界的另一極，瞬間分崩離析，化作十五個國家。
雖然後世的俄羅斯看似依舊強大，但是和蘇維埃相比，卻是那麼的弱小，一直垂死掙扎着。
而且方辰的心中一直都有一股緊迫感存在着。
別看小霸王現在的勢頭不錯，但是要知道這可是靠着這麼長時間積累下來的存量而已。
要知道現在小霸王所面對的市場，是已經積攢了十幾年的藍海。
可以說，整個嶺南從六歲到十八歲，這十二年間生的人，都是現在小霸王的目標客戶。
可是如果這些目標客戶一旦耗盡的話，那麼就意味着小霸王的客戶只剩下每年新生兒了，他們長到六歲之後，父母給他們賣一臺遊戲機。
市場一下子就要回歸常態，萎縮至少十二倍。
這也是方辰爲什麼急着讓小霸王擴張的原因所在。
他要搶時間，搶在別的遊戲機企業前面，把這塊最好，最大的蛋糕給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