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聽着黃氏的兩個弟媳婦你一言我一句地說着蘇柳，話裡無不透着算計，不由有些不悅。
她們還真當蘇柳是從前的那個悶不吭聲的孩子呢，便是他，也不敢去招惹呢，這些人還敢去觸黴頭。
”聽說柳丫頭這孩子是出息了，我纔在外頭遇着她，出落得可兒好，你說，好好的一個孫女，咋就往外推呢？”黃李氏也上了心，試探問：”我還聽說她們好像和城裡的貴人也要好？”
”娘，那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啦，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大貴人呢！哎喲，我們有這樣的親戚可真是了不得，倍兒有臉面。”黃何氏拍着手掌道：”要是讓柳丫頭給引薦一下，我們坤哥日後唸書可就能念個秀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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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李氏聽了，心裡微動，看向蘇老爺子，卻見他皺起眉頭悶不吭聲地抽旱菸，便也不好出聲，只訓斥黃氏道：”阿珠你莫要再鑽了牛角尖去，孫女孫女，能養多久，再過兩年便是人家的人了，頂了天去就是一份嫁妝，日後就好好的處，把關係給修回來才行。”
”對啊，大姐，你看今日柳丫頭穿的，那可是小姐人家才穿得上的。處好了，她能不孝敬你？”黃鄭氏眼中熠熠地閃着光，道：”說起來，我們二柱和柳丫頭年歲相當，雖然柳丫頭是六個指頭，自家親戚，也沒那多計較，要不就讓他們親上加親好了。”
瞧蘇柳那丫頭那一身，就值不少銀子，還有不是買了地還開了個啥攤子麼，那嫁妝肯定不少，雖然身有缺陷，看在嫁妝份上，只要能生出娃來，也就罷了。
黃何氏自一旁聽了，便撇了撇嘴，就二柱那才貌，還想配人家呢，便道：”我倒覺得坤哥合適，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嘛。”
黃鄭氏臉一黑，這大嫂，啥事都要來爭上一爭，真是不要臉，道：”大嫂，那可是差了一個輩份呢。”
兩人爭起來，蘇老爺子和黃氏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黃李氏重重地咳了一聲，警告地瞪了她們一眼，兩人才閉了嘴。
蘇金鳳聽兩個舅娘都在爭蘇柳，早就酸的不行了，涼涼地道：”兩位舅娘別爭了，人家心大着呢，哪會看得上二柱坤哥這樣的人。”
黃何氏和鄭氏聽了哼了哼，道：”她本來就長着六個指頭出生，有咱們不嫌棄都算燒香拜佛了她，還想嫁個達官貴人不成。”
屋子裡有一瞬間的靜默，黃李氏心裡罵了兩句這兩個四六不曉的，當這是在哪兒呢，滿嘴噴糞。
正欲說話，忽然聽外面傳來譏笑的聲音。
”有些人啊，真真是不要臉，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長得黑不溜秋，常年就只會偷雞摸狗，就想娶個好媳婦，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噁心巴拉。”
蘇老爺子等人臉色一變，黃氏立即推開窗子，窗子後的牆，便是鄰居王家的，而此刻的牆頭上，站着的便是蘇小和陳氏那便宜兒子。
”蘇小，你這死丫頭，站那胡說啥勁。”黃氏沉下臉喝道。
蘇小冷眼掃過來，聲音更大聲了：”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什麼人生什麼樣的種，成天到晚就只會算計別人家的，真是前世不羞，無恥之極，敢情都是當別人是傻子呢。”
這話沒有明說，可誰都知道是在說她們這一屋子人。
”二姐，你這是何苦，別人犯傻，你還不准他們發傻不成？”陳燁淡淡地道。
”說的也是，倒是我着相了，走，咱們家去。對了，過兩日咱們鋪子開張，宋三爺說好了要來的，陳燁你記得提點我，要是有人膽敢來咱們家犯傻找抽，我也好求了三爺派衙衛來抓去下大牢，省得擾了咱們的好日子。”
”你放心，三爺早就說了，誰不要命，就只管上來找麻煩呢！”陳燁煞有介事地道。
蘇小嗯了一聲，冷冷地掃過來，見黃氏等人都愣在了當場，不由冷笑一聲，跑了。
”反了反了，她反了天了這是。”黃氏氣得拍着大腿狂罵。
”這就是蘇小那丫頭？”黃李氏回過神來，看向蘇長生。
蘇長生壓根就沒聽到黃李氏的問話，早在聽到下大牢三個字，臉就白了，那段日子，可真是他的噩夢啊。
”姥娘，可不就是那死丫頭，可兒牙尖嘴利呢。”蘇金鳳恨極地道：”和蘇柳一個樣兒，您別以爲她們好，心裡可壞着呢。”
”那那個小郎君，便是陳氏的義子？”黃李氏又問。
”誰知道哪撿來的便宜兒子。”黃氏的臉黑得不能再黑。
”少說兩句吧。”蘇老爺子沉下臉。
”大姐夫，這丫頭也忒無禮了，這一屋子親戚，都是長輩，不來問安叫人也就罷了，還在那說些含骨帶刺的話，這性子也太差了些。”黃鄭氏冷着一張臉，顯然，蘇小那些話是戳在了她心窩裡的，換作是誰，自家孫子被人這麼鄙夷，都不會高興吧。
”對，陳氏也不知如何教養的，少不得咱們做舅婆的去教教她們禮節。”黃何氏這回倒是同氣連枝了。
”說起來，咱們也是她舅母，去她們那邊走上一走，也好讓她們知道啥叫孝義。”黃鄭氏端起長輩的架子。
蘇金鳳雙眼發光，好啊，兩個舅母都不是省事的，給蘇柳他們添添堵也好。
蘇老爺子心頭不悅，自家是巴不得有多遠離蘇柳多遠，她們倒是想要惹麻煩呢，便對黃李氏道：”岳母，柳丫頭可不是從前那般好說話了，長生是她親爹，她都說整就整了。”
他的話點到即止，黃李氏卻是聽明白了，但也有些不甘，道：”都是親戚，剛剛那丫頭還叫我了呢，我看她也不會差到哪去。”
蘇老爺子垂下頭，那又如何？
誰又知道蘇柳是在想什麼？這次招惹了她，誰知道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
黃李氏見他不作聲，又看了看黃氏和蘇長生，都是低垂着頭，心裡不由咯噔一聲，這蘇柳難道真和老宅這些人的關係，僵成這個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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