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考察與決定
當然了，想法歸想法，現實歸現實，想要脫離任天堂在本子賣電子遊戲，這種事情一時半會是做不到的。
收起身上的震驚，對眼前之景表示感嘆後，眼瞅着時間已到傍晚，明白自己目的已經達到的山內溥開心的請他們吃了頓飯。
因爲是初來乍到，所以山內溥並沒有搞出什麼本土特色，中規中矩的帶他們來到早已包場的一家東京西餐廳，以商務宴請的方式解決了口腹之慾。
當晚，一行人在東京休息，次日再啓程，從東京出發，一路經過品川，川崎，花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本子的第二大城市橫濱市。
這裡也有類似於秋葉原那樣的電玩城，但山內溥只是帶他們在外面逛了逛，接着，一行人來到了百年以前，本子爲了開放橫濱港而修建的馬車道。
“一百年以前，我們國家在修建這條道路時，最初的目的是爲了過往馬車提供方便，但隨着橫濱的發展，這裡逐漸成爲了一個經濟中心，我們國家的第一座西式劇場橫濱大劇場就在那邊，而那是1875年的事情了……”
在山內溥的介紹下，現代化的橫濱中心也呈現在了兩人的面前。雖然這裡的商業氛圍很濃，飯店，劇院，銀行隨處可見，但這裡同時還存有任天堂的門面，而那裡面，現在擺放的都是《貪吃蛇》的街機，當伊森和伊芙琳出現時，視線所及之處全都是追求潮流的年輕人。
如果僅僅只是這些，伊森和伊芙琳其實也能質疑山內溥在作假，但等山內溥帶着他們向前步行些許，來到馬車道的一條支巷時，那上掛世嘉門頭，下有任天堂《貪吃蛇》街機的場面，直接就讓兩人愣在了當場。
而在瞧見伊森和伊芙琳的疑惑面龐後，山內溥也得意的說道：“世嘉沒有拿到代理，但他們的店面也需要賺錢，所以只能買我們的機器。”
“不過，我沒賣給他們，我要的是分成。”
“也不多，一天總收入的百分之五十。”
“門口那個店員就是我們任天堂的人。”
山內溥朝着一個小年輕招了招手。
如此動作，讓對方激動的躬身行禮。
而伊森倒是一臉的震驚！
臥槽！
山內溥這麼會玩的嗎！
用世嘉的店面擺自己的機器？
這和當面NTR又有什麼區別啊！
當然了，激動過後，伊森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任天堂在本子有着自己的店鋪，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這裡變成遊戲廳，進行街機的運營，在這種地方，他們無需和中間商分享街機的利潤。
對於這一點，伊森其實是有話想說的。
當任天堂用街機去吃玩家的收益時，街機售賣的那些錢對於他們來說便不值一提了。
但最後，他決定還是不說了。
因爲他明白，山內溥爲什麼要將這些事情展現給他看。
這不僅是在講述他們任天堂在本子的業務廣度，更是在展現他們的業務深度，畢竟，這些祖輩留下的地產，那就是他們能隨便成功的原因。
我用我自家店面做生意，那做什麼不都是淨賺嗎？
如果說東京的秋葉原展現了本子在電子遊戲上的消費能力，橫濱的馬車道展現了任天堂對本子單一區域內的掌控力，那麼接下來的大阪、名古屋和札幌等地區，展現的其實就是本子在電子遊戲消費上的集中性了。
因爲人口密集，且在少數幾個城市內匯聚，所以這裡的遊戲公司只需要死死抓住幾個核心，那便可以攥取大量財富，再加上道路交通方便，鐵路交通順暢，輻射周邊人羣也就成爲了北美難以企及的優勢。
而這種優勢嘛……
的確可以讓一家公司節省無數人力成本。
走走停停，花了五天時間逛了本子九大城市，伊森對這裡的市場也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如果說之前的瞭解來源於前世的學習和積累，那麼現在嘛，肉眼可辨的真實能讓他在今後的判斷中做出更好的思考。
而對於伊芙琳來說，這五天的奔波也讓她體會到了本子的封閉，因爲整個本子的市面上，隨處可見的那都是他們的本土品牌，路上跑的，大多是豐田、本田、尼桑、鈴木的汽車，街上掛的，那都是索尼的霓虹燈箱，超市有永旺有丸紅，地產不是三菱就是野村，不是三井就是住友。
當然了，國外品牌也有，但唯一一個隨處可見的，叫可口可樂。
“可口可樂還是厲害啊。”這個事實讓伊芙琳有些感慨。
“沒辦法，誰讓它們已經把這個行業做到了極致呢？”伊森笑着搖頭。
而在看完了本子的幾大中心後，山內溥便也調轉方向，帶着二人來到了本子的精神故鄉，文化原點，同時也是任天堂總部的所在地，京都。
由於在WW2時期，阿美利加沒有對京都實施過轟炸，所以這裡乃是本子少數擁有戰前建築羣的城市之一，但這並不是重點，因爲山內溥向二人展現的，乃是任天堂的生產基地。
當山內溥揭開傳說中的任天堂遊戲部的面紗時，位於京都郊區的宇治小樓看起來和其他公司的研發辦公室沒啥區別，普通的很，但等記錄着任天堂爆款產品的展示區出現後，單年賣出超過一百二十萬件的超級怪手，三年年均銷量突破七十萬件的超級發球機，風靡本子的愛情測試儀，爲任天堂帶來三千萬美元營收的光槍……
這些產品都在述說着任天堂的造夢能力！
在等伊森瞧見那梳着大背頭的橫井軍平，額前有些微禿的上村雅之，以及戴着眼鏡的竹田玄洋後……
任天堂四大天王已有其三的事實讓他笑了起來。
因爲這些人才是任天堂轉型成功的根本啊！
能收攏一個人才那是運氣，能收攏三個那就是眼光了。
而在參觀完任天堂的總部、研發中心和生產線後，伊森此次的考察，其實也已經落下帷幕了，但在他做出合作與否的決定之前，山內溥又帶他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京都東部，聞名遐邇的平安神宮。
在神宮的邊上，有一條僻靜的東大路。
據山內溥介紹，幾百年以前，十五世紀的時候，這裡還是一條土路，通往的是聖上避暑的聖護院，御殿莊，山莊的對面，則是保障安全的御醫住所。
而現在……
這裡則是他們家。
山內溥的祖上，在百年以前，就將這裡買了下來。
和他們的聖上，做了鄰居。
讓下屬擡起巨大的門閂，推開那扇有着五百多年曆史的大門，山內溥面帶懷念的做出請的動作，帶着伊森和伊芙琳走了進去。
踩着那條擁有百年的石板路，眺望着鬱鬱蔥蔥，充滿野趣的花園，凝視着橫跨流水的小橋，欣賞着雪松木打造的茶室，山內溥笑着道：“瓊斯先生，有關芯片合作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您是否有別的合作伙伴，我也不清楚您是否還會和其他的本子電子公司進行溝通，但有一點，我想坦誠的告訴您。”
“在我們國家，沒有幾個人能在這裡擁有房產。”
“而真正做電子的……”
“他們都不配！”
山內溥指了指腳下的土地，十分自信的笑着道：“瓊斯先生，相信經過這些天的考察後，您應該對我們任天堂的實力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但我想說，我能展現的，其實還有更多……”
“我是充滿誠意的想要和您談成這項合作的。”
“因爲和我們合作，能讓您實現利益最大化。”
說到這兒，山內溥衝着伊森揚起了一個肯定的笑容。
“關於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我可以在我的祖宅，向您保證。”
當此話語出現後，伊森的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相信你的實力，山內先生。”
平靜的話語澆不滅激動的心，雖然伊森仍舊沒有給出肯定答覆，但山內溥並不着急，他以長期離開公司，需要回去處理事務爲由，給伊森留出了自己的空間，而在此同時，他也在平安神宮旁，岡崎區域給伊森安排了住宿，並讓自己的秘書二十四小時在周邊候着。
如有問題，可以在第一時間內聯繫。
點頭表示感謝，關上宅門後，走進屋的伊森也在榻榻米上躺了下來，雙眼微闔，向姐姐問道：“你覺得任天堂怎麼樣？”
“如果從合作伙伴的角度來說，它們足夠優秀。”
“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完美。”
走了一週，伊芙琳也累了，和伊森一樣躺下休息，同時說出了這些天來自己積攢的看法，“但如果從競爭角度來說，它們則有些可怕。”
“雖然伱之前和我說過，任天堂在本子有着很多優秀的產品，但等我去了他們的工廠後才發現，那些產品都是技術簡單但卻充滿創意的東西。”
“把已經普及甚至已經淘汰的技術再創新，是一個很可怕的能力。”
“因爲這樣一來，他們就永遠不可能被別人卡脖子。”
這個事實讓伊森輕笑了起來。
他知道，伊芙琳說的沒錯。
在他的前世，NS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是電子垃圾。
但沒有辦法，創意牛嗶。
“那你覺得芯片授權能給嗎？”伊森問出了心中所想。
“能給。”伊芙琳十分果斷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爲什麼？”伊森有些好奇。
伊芙琳說：“因爲我對你有信心。”
‘？？？’
這個回答超出了伊森的預料。
微微扭頭看向姐姐。
對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笑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動作，但又更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語，於是伊芙琳便又道：“好吧好吧，實際上是，不論我們是否給予任天堂芯片授權，他們都會堅定不移的在這條道路上瘋狂奔走。”
“我們不給他6502的授權，他們一定會去找其他芯片。”
“而在憑藉山內溥在本子的勢力，一定會有本子其他廠商提供的。”
“所以……”
“既然無法拿捏，那我們就賺這筆錢。”
“哈哈哈——”姐姐的這番話語讓伊森笑了起來。
是的！
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考察後，他也終於明白，任天堂爲什麼會成功了！
這不僅是因爲山內溥有着敏銳的嗅覺過人的眼光，更是因爲他祖輩的積攢能夠讓他瘋狂去造！
雖說在伊森的前世一直都有這樣一個笑話，想要讓一個家族的財產儘可能的延續下去，那就不能讓家裡的孩子嘗試創業，因爲絕大多數的時候，含着金湯匙的富二代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當他們脫離羣衆，飄在雲端時，絕大多數的創業都是無法成功的。
因爲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消費羣體就是普羅大衆。
但……
山內溥顯然就是一個例外。
他的骨子裡，其實依舊存有富家子的張狂，不然也就不會帶伊森去看自家祖宅，展示祖先威風了，但同時，他也能爲了事業收斂脾氣。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自控力。
一個不能爲他人所左右的自控力。
伊森相信，如果自己不賣授權的話，山內溥一定會掉頭尋找新的夥伴！
既然如此……
那還不如和伊芙琳說的那樣，保持友好呢。
因爲這樣，真的能夠賺的更多！
至於未來的競爭？
那未來再說吧。
他能硬懟米羅華和雅達利，那爲什麼不能和任天堂碰一碰？
Who怕Who啊！
注：①山內溥的祖宅真的存在，他們家總共有一百五十二塊榻榻米，而當時，一個普通家庭的家裡只有八到十塊榻榻米。②山內溥一直都想做芯片，在《Game Over》一書中，第二章裡寫了，1975年的一次晚宴上，山內溥就和任天堂的高層討論消費品芯片的事情，因爲當時MOS已經將芯片的授權給出去了，任天堂沒法拿到，所以上村雅之才建議山內溥尋找理光進行生產。而當時，整個任天堂裡只有山內溥一個人堅信芯片能夠改變世界，他在本子消費品市場一年只能消耗十萬枚芯片不到的情況下，直接去理光下了三百萬枚芯片的訂單，這種做法只是爲了將芯片價格壓到2000日元。而上村雅之的建議也成爲了任天堂最痛苦的事情，因爲在91-92年時，他們每年就需要爲芯片支付十億美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