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週日沒有安排課表是因爲——”孟寒停頓了下，將於百順的小期待砸的粉碎。
“她要跟着我學習樂理，從早上8點到下午五點，中間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
“啥玩意？還讓不讓人活了，節假日還不休？”
“老師，這樣您的身體能吃的消嗎？”小樂很是擔憂。
孟寒的心疾好像很厲害，經常看見她大把的吃藥。
孟月語跟她說過，孟寒對指揮的熱愛不比小樂對小提琴的執着輕。
只是因爲身體不堪負荷纔會忍痛放棄。
她現在給自己排這麼滿的課表，小樂雖然很感激，但是仍不免對孟寒的擔心。
“你能吃的消我就沒問題，小樂，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恩？”小樂沒明白。
孟寒壓下心底的苦澀，裝出很輕鬆的樣子。
“一年後有個國際少年交響樂團比賽，我希望你能出現在學校的首發隊伍裡面。”
小樂以爲她是希望自己能成爲小提琴首席，卻不知道孟寒是別有期待。
“我會努力的，老師。”
“我會不同意的！”於百順不幹了，可不可以正視一下他這個家長的意見！
“順子，如果你真的爲小樂好就遵循她的意見。想要遊山玩水你們可以有一輩子的時間，可是她最好的學習時光，也只有這幾年。”
孟寒難得正色的對他說，於百順看向小樂，她堅定的點頭。
“算了，隨便你們了！瞎折騰！”他板着臉收拾行李。
孟寒嘆了口氣，於百順不樂意也沒辦法了。因爲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孟寒爲婷婷選擇了一個很特殊的專業。
舞臺調音師。
小樂剛開始聽到還以爲是d廳酒吧裡帶着耳麥喊着呦呦呦的職業。
其實不是的。
同樣是調音師，d廳那些只要把音響開的大大的然後念幾句饒舌的詞裝酷就好，附中的舞臺調音專業是專門爲交響樂量身定做的。
大型樂團演出的時候，在舞臺的最角落一定會看到調音師的身影。
雖然不算是樂手，但作用不容小窺。
就算是世界頂尖的樂團也無法避免臨場演出時出錯，調音師一定要有敏銳的耳力，一旦出錯勢必要切換音量配合指揮的糾錯。
聽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非常不容易。想要在幾十種樂器的混聲裡準確的辨別，對耳力的要求非常高。
而且因爲是對口.交響樂，對每一首曲子也要有很深刻的理解。正因爲條件過於苛刻而未來就業又不明朗——學成的人太少了。
所以報名這個專業的人很少，一個專業也只有十個人，據說明年就要停辦了，想要學這個只能去大學裡。
婷婷正好搭上了末班車。雖然是即將停辦，但是老師們對招收的門檻並沒有降低。正因爲這個專業太過特殊，所以更要嚴加把關。
孟寒在婷婷的手出問題前就考慮過讓她報名這個專業，婷婷的耳力太特殊了，她見過的這麼多人裡面只有小樂和孟月語能跟她媲美。
婷婷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學這個正合適，每天要面對的只是機器，而且還能不離開她最愛的舞臺。
但是她也知道劉庭不會讓婷婷放棄學了十多年的小提琴。正好這次婷婷的手出問題是個契機。
從考場出來，婷婷對等候在外面的朋友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跟着她出來的監考老師感動的都要哭了。
狠狠的抱着孟寒，感謝她在這個專業最後一屆推薦了這麼優秀的學生。
童童黯然，雖然婷婷被錄取了，她還是想起已經去世的母親，如果不是母親搗亂，婷婷肯定會考入a班，纏在她身上的內疚之線並沒有因此而減輕。
小樂也是，繞了一圈，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孟寒看着她倆垂頭喪氣的樣，還有劉庭面無表情，輪着拳頭挨個的捶。
“別覺着你們學琴有多了不起，在你們當中，婷婷是最有機會坐在頂級樂團裡面的人，你們這些小提琴混子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考進交響樂團。”
“這個我可以打包票的，婷婷同學的耳力和音樂素養簡直就是爲了這個專業而生，只要她的文化課過關，用不了兩年就能跳級到央音系統學習，如果運氣好，還能出國深造呢。”
監考老師可不是吹牛，別看她們專業人少，但是隻要能學成未來前途很光明的。
所謂圓滿，也許就是這樣，將每個人都安置在合適的位置，對婷婷來說，做一個頂級音響師比當一名琴手還要快樂。
附中開學了，新的輪迴就這樣開始了。
開學第一天，於百順領着小樂交完學費，抱着攢新的校服小樂回頭看着她夢中的校園，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我覺得好像做夢。”她喃喃。
“做啥夢這麼貴啊，一萬多塊進去了。”
學費書費什麼的加在一起也有小一萬了，他倒不是心疼錢，就是隨口打趣。
“王秀薇死了，我考進附中了，我的手也沒壞——順哥，你說這一切怎麼那麼不實際呢？”
“你還在想那個女人？”
“也不是啦，就是覺得生活中如果有一個對手，進步會快一些。”如果沒有王秀薇一步步的緊逼，她也不會成長蛻變。
“對手這玩意，從來都是不會停止的，一個王秀薇倒下了千萬個站起來，話說寶貝你這邏輯不對啊，受虐傾向？”
她笑笑，就是隨便的感慨一下。
“陳小樂？”
後面有人叫她。
小樂回頭，是一個抱着校服跟她一樣的新生，個子比她稍微矮一些。長相是標準的正太臉。
“我認識你嗎？”
“哼，還以爲傳說中的風雲人物有多了不起，原來就長成這副德行。”
小男生不屑的說。
“會說話嗎？什麼叫‘就長這副德行’身爲一個男人長的還沒我家樂樂高，你不覺得很丟人嗎？難道你家祖傳賣餅？”於百順看不過去了。
誰敢跟他的樂樂叫板，甭管男女老幼，一律拍死！
小樂低頭悶笑，賣餅。順哥真損啊！
身高明顯是小正太的痛處。於百順這樣不留情，小正太森森的受傷了。
“哼，你搶走我爸。我不會放過你的！”他衝着小樂狠狠的瞪了一眼，揹着包傲嬌的走了。
小樂眨眨眼，於百順皺眉。
“你沒勾搭什麼老男人吧？哎呦，別踩我啊！”
“我還納悶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呢。”小樂看着小正太離去的方向非常疑惑。
如果她沒看錯。正太背的那個應該是小號一類的樂器吧？
她纔剛入學而已，怎麼就成了風雲人物了。外系的學生主動挑釁是幾個意思？
像是印證她的猜測似得，小正太又跑了回來，仰着頭傲嬌的說。
“我叫張鈺，你給我記住了。只要我在附中一天就不會讓你好過！”
“大男生叫什麼鈺？你小名不會叫阿玉吧？”於百順又替小樂出頭了。
小男生臉漲的通紅，“你腫麼會知道？”
噗，小樂被他逗樂了。哪來的這麼好玩的孩子。
“那你是征服多爾袞的小玉兒還是她姐姐大玉兒？”萌正太誰都喜歡逗，小樂這個假正經也不例外。
小男孩受傷了。一溜煙跑遠了。
人都走遠了小樂還在笑，於百順趕腳到深刻滴危機。
“樂樂，雖然你身體年齡才14——可是老樂吃嫩草那樣的事，咱不能做哇！”
很快，他捂着肚子，樂樂腫麼這麼暴力啊，又是踩腳又是打肚子滴，一隻胳膊被纏紗布纏着戰鬥力還如此驚人。
“你纔是老牛呢，你還啃我這麼嫩的草呢！”小樂被他氣到了。
“那你讓我啃不？”他眼睛一亮。
“滾！”又是一下，正中肚肚！
嗷嗚，好疼！
“順哥。”
“恩？”他警惕的退後一步，不可以再打他，他可神馬都沒說。
“給我時間好嗎？”她看着前方，說的很淡。
“好。”他勾起嘴角。
這是她自重生來對他說過最類似承諾的話，做了這麼多換來這一句，也是值得。
“接下來的三年，我將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功課和練琴上，也許會忽略你的感受。”
“沒關係。”習慣了。
習慣了看着她待在琴室，習慣了守望她的身影，習慣了用每一天期待猜想她會對他露出怎樣的笑臉。
雖然她不可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樣黏着自己撒嬌，但是，無怨無悔。
愛一個人，也許就麼簡單，沒有理由，也不用理由。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對你是怎樣的感覺，可是——”
“我懂的。”他那麼瞭解她，怎麼會不明白她複雜的感受。
她停下腳步，抱緊校服，咬着嘴脣看着他。
她不想拖着他，可是也無法說出跟幾個月前剛回來那樣的話。
她沒辦法灑脫的說出讓他隨便找個女人這類的話，她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他現在是她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她分不清對他的感覺，所以很迷茫。
“花了那麼大的心思考進來，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哥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摸摸她的頭。
“我覺得自己好像對你很自私。”不給人家承諾，可是又佔據了他大部分的生活，這簡直就是超級瑪麗蘇人人都愛我的節奏，可是她又真的沒辦法。
“沒事，我喜歡。”
“如果三年後，我能學有所成，到時候我——”
他將手放在她的脣上，笑着搖頭。
“不要勉強自己許下承諾，未來的事交給時間，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無怨無悔。”
她的淚滑過臉頰，打溼了他的手。
於百順，也許真的是這個世上最瞭解陳小樂的人，絕無僅有。說完自己都點贊，哼哼哼，哥的逼格是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