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華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落和難受，讓宋紅果看的也跟着心裡發堵，現在的人真是樸實善良，這爺倆上門來找她問麥子產量，衝的是全村所有的人都不再餓肚子，擱在後世，人人各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麼一比較，這爺倆的境界都高尚的讓人敬佩了。
“那個，會不會是種子的問題？”
“啊？”
趙振華沒反應過來，倒是趙保慶聽的心裡一動，“你是說，同樣的種植方法，產量卻不一樣，問題在種子身上？”
宋紅果故作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就是隨口猜的，畢竟，種子什麼的，我都沒見過，我接手的時候，麥苗都一巴掌高了。”
趙振華皺着眉頭道，“那會兒，麥苗長得可不咋出息。”
宋紅果無辜的眨眨眼，“會不會是後返勁兒啊？”
趙振華一臉呆怔，喃喃道，“還有這種說法？”
宋紅果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都是猜的，也或許，種子沒問題，而是在生長的過程中，發生了啥變異呢，這種情況，我倒是聽說過……”
趙保慶表情凝重的“嗯”了聲，“這種情況，我也聽說過，真要是這樣的話，那……”他看向宋紅果，還未開口，就聽宋紅果痛快的道，“大舅，你要是想用我那幾袋麥子當麥種試一試的話，我肯定支持，一比一換給我就行。”
聞言，趙保慶欣慰的笑起來，“好，好，不過，你懂事兒，大舅還能讓你吃虧了？你給我留兩百斤當麥種就行，我這頭給你兩百五十斤。”
宋紅果，“……”
這兩百五？
“不用，給我兩百斤就行……”
趙保慶擺擺手，“這事兒聽我的，麥種和麥子本就不是一個價兒，多補貼你一些誰也挑不出理來，等曬乾了，讓振華來跟你換。”
宋紅果只好含笑應了。
說完這個，趙振華感慨起旁的地方的艱難，老天爺不下雨，今年不光是麥子欠收，怕是下半年的地瓜和玉米也保不住多少，末了帶着幾分希翼的問道，“表妹見多識廣，整天讀書看報，知道的消息多，可有聽說上頭有啥救助政策嗎？”
宋紅果搖搖頭，“乾旱不是一處兩處，全國都缺糧，想救助也救助不過來，不過，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管的，我猜着，後面應該會有應對辦法。”
小球藻的研究，應該就在這下半年，還有代食品，雖然沒啥營養，但多少能糊弄一下肚子，熬到明年就能好過些了。
聞言，趙振華卻沒報多大希望，一臉愁容的唉聲嘆氣。
趙保慶也面色沉重，嘴裡吃的蘭花豆都不香了。
宋紅果見狀，清了下嗓子，“大舅，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管用不管用……”
趙保慶激動的催促，“啥想法？快說說！”
宋紅果給倆人指了下池塘，“你們先看看這個！”
現在天已經黑了，煤油燈那點光，也照不了多遠，池塘裡昏昏暗暗的，不過，浮在水面上的東西，還是能看個大概。 除了周邊的蘆葦、香蒲，就是挺立在中間的荷花，還有一叢綠油油的東西，不起眼，倒是佈滿了大半個池塘。
“這是啥？”趙保慶緊盯着問。
趙振華直接問，“表妹，我能撈出幾棵來看看不？”
宋紅果道，“當然能啊，你多撈一些，我正好想在水缸裡養幾顆，這水葫蘆快開花了，到時候擺在前廈下也算一景。”
得了她的話，趙振華不再客氣，直接脫了鞋，下水撈了些上來，放到石桌上後，趙保慶拿起來仔細瞅着，卻也沒看出啥門道來。只覺得這葉子肥厚，下面的塊莖像個小葫蘆。
宋紅果解釋道，“這東西叫水葫蘆，學名叫鳳眼蓮，是早些年從外面引進來的，它栽種非常方便，有水就行，最大的好處，就是繁殖速度快，可以當作飼料。”
“飼料？”趙保慶抓住了最後兩字，聽的心口一熱，眼神都亮了，“餵豬餵雞都行？能長膘不？人呢？人能吃不？”
宋紅果點點頭，“都可以，但主要還是用來當飼料，有了飼料，就能多餵豬餵雞，豬肉和雞蛋，可比水葫蘆好吃多了。”
趙保慶聽的笑起來，“哈哈哈，你說的對……”
趙振華的關注度在繁殖速度快上，激動的問，“表妹，你快說說，這啥水葫蘆，咋就繁殖速度快了？是跟洋姜似的，種下幾棵去，用不了幾年就能變成一片？”
宋紅果含笑道，“比洋姜可厲害多了，你看我這小池塘裡有多少吧，兩個月前，我就扔了幾株下去。”
聽到這話，趙振華頓時目瞪口呆。
趙保慶僵硬的轉過身，盯着那大半池塘的水葫蘆，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才兩個月啊，幾株就能變出這麼多？
這簡直就跟那神仙點豆成兵一樣的神奇。
宋紅果見倆人歡喜的都不知道咋好了，不得不給他們潑點冷水，“大舅，表哥，種這水葫蘆有利有弊，它確實繁殖速度快，當飼料再合適不過，南方已經開始鋪展開了，咱北方缺水，它又不耐寒，這纔沒什麼動靜，但它的缺點也很明顯……”
倆人認真的聽着。
“水葫蘆的種植，一旦失去控制，就會氾濫成災，它會搶去水裡其他生物的營養，逼的它們沒有生存空間，尤其是水面下的魚蝦，所以，你們得考慮清楚了，萬一發生這種事兒，該怎麼解決……”
趙振華茫然的問，“怎麼會氾濫成災呢？就是咱們葦湖裡全種滿了，也不怕用不了啊？附近這麼多山都能被薅禿了，還能放過那片葦湖？我只怕不夠分的呢……”
趙保慶紅光滿面的笑道，“對，沒有用不了這一說，咋可能氾濫嗎，多養幾頭豬，再多的飼料都能給消化了，再說，還有這麼多人，哈哈哈，咱現在不怕多，就怕不夠！”
宋紅果，“……”
行吧，眼下確實不用擔心氾濫成災的問題，要操心，也得十幾年後了。
接下來，倆人又追着她問了好些個關於水葫蘆的問題，怎麼種，怎麼收割，啥時候留種子，全都弄明白了後，就又跳下水，撈了大半，用揹簍裝着帶走了，腳下虎虎生風，彷彿背的不是水葫蘆，而是啥發家致富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