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開的窗戶刮進來一陣清風，盆中的紙灰被捲起了大半。
喬一看着在空中紛紛揚揚的灰屑，心也慢慢的冷卻了下去。
她們現在，一無所有了。所以，她們什麼也不會怕了……
喬富頭一次沒有醉醺醺的回家，他手裡拿着一些辦喪事用的東西進了門後，沒敢看喬一，徑直往臥室走去。
“喬富。”
喬一喊住了他，喬富罕見的沒有因爲這個“稱呼”暴躁，反而小心翼翼的轉過了頭。
喬一看着他道：“舅媽欠我媽三千塊錢，你去要回來。一千歸你，兩千歸我。”
聽到有錢，喬富眼睛突然一亮，下一秒又是趾高氣揚的瞪着喬一：“憑什麼你兩千，我一千？我是你爸，這些錢就應該都歸我。”
喬一眯了一下眼睛：“你現在是在和我討論，我媽的遺產該怎麼劃分嗎？不願意，那我們正好都去地下陪我媽算了。”
這句話落下，喬富就看到喬一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刀。
看到刀，喬富就想起了喬一拼命砍他的情景。
下意識的，他應了喬一的話：“一千就一千……”
喬富進門拿了東西又出門了，喬一沒有再管他，而是看向引娣和盼娣，交待她們道：“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要照顧安安。從現在起，你們也要學着做家務。”
盼娣看了眼喬一手裡的刀，又怯生生的擡起頭：“姐姐，你要去哪裡？”
喬一把刀扔下，柔聲道：“我去掙錢，我們還要繼續上學呢。”
引娣在旁邊低低的問道：“可是，我們能上多久的學呢……”
“能上多久就上多久！”喬一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盼娣被嚇得身子抖了一下。
她們往後躲了一下，然後看着喬一發紅的眼眶，以及緊抿着的脣，小心翼翼的點了頭。
當天晚上，辛安又給喬一打來了電話。
清脆響亮的電話鈴聲給這座寂靜的屋子添了一絲熱鬧，可喬一坐在電話邊上，一動不動。
電話響了很久，最後自動掛斷，喬一也沒有動。
引娣盼娣出門來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得進門去哄安安睡覺。
喬一坐在電話邊上，想着辛安的臉。
清俊卻又稚嫩的臉，尖尖的可愛的小虎牙，以及笑起來就會完成月牙兒的雙眸。
這樣的少年，她可能不會再擁有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了。
次日一大早，喬一起牀做好早餐，然後帶上餐盒去了河邊工地。
一到地點，程師傅就朝着她走了過來：“我還以爲你這丫頭就三分鐘熱度呢，前兩天沒來，今天怎麼又來了？”
喬一微垂着頭，溫聲道：“家裡有事……”
聽她這麼一說，程師傅纔看到喬一的胳膊上，繫着黑紗。
她今天穿着深色的衣服，黑紗混在這樣的衣服裡，倒是看不太明顯。
程師傅張着嘴，看着喬一平靜的模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喬一主動開了口：“程叔，我先去幹活了……”
“啊，好。”
看着喬一過去鏟沙，程師傅微蹙着眉往旁邊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