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之後，方少寒終於醒啦。
當時顧曉青正在拿着溼毛巾給方少寒擦拭身體，敞開的衣襟，露出的是包紮着紗布的胸膛，消瘦的只能看到一根根肋骨。
溫熱的毛巾劃過胸口的肋骨，顧曉青心裡已經不會因爲這樣的情景難過，只留下的是熟練的動作，正在擦拭的手，猛地感覺到了一道銳利的目光。
一擡頭，顧曉青就對上了一雙黑幽幽的深邃的眸子。
方少寒好一會兒都以爲自己是在夢境裡，對面的近在咫尺的那雙如水的眸子，那溫柔的指尖劃過自己胸膛的時候的悸動，還有熟悉的氣息，都在說明這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女人。
可是好一會兒他都在懷疑這是在做夢，畢竟所有的回憶告訴他，那場爆炸，那次的重傷，還有子彈射進胸膛時候的穿透力和痛苦，都清楚的告訴他，他受傷了。
受了很嚴重的傷，那麼怎麼可能見到顧曉青呢。
扭轉頭，打量着四周，這裡明顯是病房，但是他沒有一點的記憶，對於這個地方的所有的記憶都沒有，他應該是昏迷之後纔到了這裡的。
他想移動，小心翼翼的咬着牙，胸口的傷口和肋骨還在隱隱作痛，顧曉青壓下他的身子，低聲的說：“你現在還不能移動，最好還是躺平休息，我去叫醫生。”
方少寒躺下，一巴掌攥住了顧曉青的手腕，那種溫熱的觸感讓他有點激動地熱淚盈眶，“顧曉青，你爲什麼在這裡？”
他不知道他是感動了哪一路的神仙，纔會讓他在醒來的第一時間裡見到的是她，這是老天爺見到自己的苦心，纔會這麼關照自己。
“你不記得了？”
顧曉青一愣，她一直以爲是方少寒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告訴李警官來找她的，但是現在的情形是顯然方少寒自己是不知道的。
那麼也許當時僅僅是無意識的一個行爲，或者一句夢囈般的囈語。纔會讓李警官誤會了，來找自己。
有點啼笑皆非。
可是一切已經註定了，註定了方少寒的一句話，他們兩個重新糾纏在了一起。
方少寒皺眉。這種無力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着實是很讓人苦惱。
尤其是顧曉青的問話，這裡麪包含的信息似乎是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才讓顧曉青出現在這裡的。
但是記憶裡搜索遍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我在哪裡？”
“醫院。”
醫生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甦醒的方少寒，開始忙碌。在一連串的檢查之後，醫生終於宣佈，方少寒是徹底的清醒過來了。
現在已經可以移出加護病房，到普通病房做治療，當然要想完全的康復，那需要的時間是很長的，因爲光是腿部和腰部做復健就是一段很長的日子，更不要說能不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但是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顧曉青也高興起來，這是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最好的消息。
方少寒卻有點沉默，畢竟誰要是聽說自己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的話。那都是不會太愉悅的。
接下來就是醫務人員的離開。
方少寒已經被人扶着坐了起來，因爲昏迷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了身上的骨折都已經快要痊癒了，也許身體的傷害都在緩慢的恢復，但是唯一沒有恢復的就是意識。
背後靠着兩個枕頭，沉默不語的方少寒讓人不寒而慄。
遞給一杯水。
推開。
午飯端了過來，還是一口沒有動。
顧曉青坐在椅子上，看着方少寒。
這樣沉默的方少寒很讓人可憐，可是又有點可恨。
這樣的後果應該是方少寒早就預料到的，可是現在擺出這幅不能接受的樣子給誰看呢。
不吃飯不喝水。是要絕食嗎？
當黑暗的暗影從窗子裡投射進來，顧曉青打開了室內的燈光。
方少寒用手掌擋住了光線，眯着眼睛厲聲喝道：“關掉。”
顧曉青理都沒有理他一下。
把窗子關上，窗簾拉上。然後去食堂打飯。
最近一段日子她都是在醫院的食堂裡打飯吃的，已經和食堂的工作人員打成一片，甚至還能讓幾個大嬸幫着自己燉雞湯，鴿子湯什麼的喝，當然很大一部分還是喂到了方少寒的肚子裡。
今天的飯菜是大嬸特意給自己做的，因爲有時候顧曉青想吃家鄉的口味。麪條什麼的，都是一個熱心的大嬸幫着顧曉青做的。
今天的是打滷麪，西紅柿雞蛋的打滷麪，麪條裡還煮了一些小青菜，看起來紅紅綠綠的，很有食慾的樣子。
顧曉青拿飯盒打了一飯盒的麪條，還有一些涼拌菜，都是清爽的小菜，涼拌木耳，香菇油菜什麼的。
回到了病房，顧曉青看到的是滿地的東西。
擡眼看一眼病牀上悶頭蓋着被子倒在那裡的方少寒，不用想都知道是方少寒把櫃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這是在發脾氣。
把飯盒放下，顧曉青把地上的東西都清理了。
方少寒從被子裡擡眼看着顧曉青的動作，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是熟悉的味道，肚子裡的腸子肚子開始一陣陣的鳴叫着，抗議一整天主人的虐待。
但是不好意思和顧曉青要飯盒，自己可是白天都把一整盒的飯菜都打翻了，要不然就是直接推開，反正抗議了一天的人，要是這會兒投降，方少寒都覺得的沒有臉。
顧曉青打掃完，就坐到椅子上，椅子的位置特意拉到了方少寒病牀不遠的地方，默默的打開飯盒，拿一隻碗撥出來一碗的麪條，澆上紅色的西紅柿雞蛋的滷子，呼呼啦啦的吃了起來。
在呼嚕呼嚕的吃麪條的聲音中間夾雜着奇怪的咕嚕嚕的鳴叫。
方少寒終於忍不住了，一掀被子，“扶我起來。”
顧曉青把碗放下。
扶他坐起來。
方少寒賭氣的指了指飯盒說：“我要吃飯。”
顧曉青背轉身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方少寒的樣子像一個孩子。
還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把飯盒裡的麪條攪拌均勻，遞給了方少寒，立刻病房裡傳來的是一陣的更加猛烈的西里呼嚕的聲音。
滿足的肚子終於消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