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背脊遭遇的猛烈撞擊促使如槿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口中的話語暫時被疼痛所覆蓋,面容之中掠過扭曲。
然而她還未曾解脫出來,纖細的脖頸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視線無法抑制地向上移動,而後與近在咫尺的傾城男子對視開來。
鳳清塵青絲披散開來,將那俊逸無雙的面容遮蓋於晦暗之中。但儘管如此,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卻是無從遮掩的,視線帶刺,令如槿渾身到下都難受得不行。
“怎麼?鳳二爺所求不得,還想對我用強不成?”
如槿見他如此,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冷清的笑意,下巴微微擡起,眼中盡是不馴。
“若你一直死鴨子嘴硬,只怕我也不能保證稍後會如何。”
鳳清塵低沉着聲音道,溼漉漉的紅色衣袍緊緊覆在他挺拔的身軀之上,全無平日裡的瀟灑風流,只餘下濃濃的狼狽之色以及困獸陷入絕境的隱隱瘋狂。
“好啊,你想如何便如何好了。反正以我如今之力,想掙脫於你自然是不可能之事,魚肉而已,當然要任其宰割。
只不過你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是絕對不會放過於你的。反正你如此做,便是將我推上絕路。下落地府,我別無選擇。但只要我魂魄尚存一息,我定會將她找到,然後帶她離開。你日後來尋,定然還是一場徒勞。
所以,動手吧。看我如何讓你肝腸寸斷,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如槿說道,視線之中再無忌諱,話語之中也盡是陰損怨毒,恨不能讓對方立即嘗試一下這灼心之痛。
鳳清塵凝視着她,看着她那一張將名節生死置之度外的面容,陰沉的神色漸漸龜裂,呼吸不由急促,溫熱噴薄在如槿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潮溼氣息。
“阿槿,我鳳清塵自出生開始,從未開口求過一人。但只要你張口,哪怕讓我就此跪下給你磕頭,我也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只要你將那東西給我,日後我爲你當牛做馬,也絕無絲毫怨言。”
“再次和你說一遍,你所說的那東西,不在我這裡。你昨夜出府之事我並非不知情,想必定是赴那南宮府之約了對不對?
我勸你清醒一些,他們能有毓兒的舊物,與他們同那西孟之間的往來有着極大的關係。說起來,當年西孟被滅,無疆起到了舉重若輕的作用,毓兒乃是西孟王妃,留下一些物什以備無患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還是莫要被他們騙了纔好。”
如槿說到這裡,眼中掠過一抹蕭瑟。無窮無垠的傷痛鋪天蓋地而來,讓她的面色迅速沉入悲傷之間,再也無法自拔。
爲何又來提起那件往事?爲何又要將傷疤盡數撕裂,血流不止?
她徑自搖了搖頭,神思之中全都被過往所侵佔,令她毫無招架之力,瞬間沒入其中無法自拔。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毓兒她何至於會有那般的下場!鳳清塵,求而不得才爲苦,她爲你付出所有,你卻讓她肝腸寸斷,客死異鄉!
你這樣的渣滓,有何資格再提此事。就算我有,我也絕對不會交付於你,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犯一次,絕不會!”
如槿心中鬱痛,面色慘白不止,手中寒光乍現,徑自朝鳳清塵而去。倏爾,極速涌出的鮮血便將手掌肆意浸染。
“果然,就是在你這裡。”
鳳清塵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因爲那一道刀傷而有分毫的退縮。只見他的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緊緊凝着她的眼眸,手掌用力,傷口崩開,瞬間染紅了如槿的衣衫。
“當年,毓兒的屍骨就是由你處置安頓。西孟遼遠,而你又身負重傷,必定無法帶着她的屍骨而歸。所以火化入瓷,自然是你唯一的選擇。
可多年過去,我都沒有從你那邊找尋到骨灰的蛛絲馬跡,本以爲一切如你所說,因爲毓兒的託夢,你將其揚灑在河川之中,結果我卻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阿槿,她是我今生今世最難以割捨的人,多年來,我醉生夢死是爲了她,壯志未酬更是爲了她。所以,請你將她的骨灰還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鳳清塵低聲吼道,眼淚潸然而下,殷紅的手掌徑自在牆壁上擂了一拳又一拳血肉模糊,紅腥刺鼻。
“絕無可能。”
如槿看着苦楚不堪的鳳清塵,眼底流露出一抹快意,聲音之中夾雜着濃濃的嘲諷:
“當年,我尋到毓兒時,她的五臟早就成爲了野狼的美餐。僅剩的幾許骨肉,風乾侵蝕,慘絕人寰。若你當時可以趕到,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但是過了那一刻,一切就再無可能。
最後一次警告於你,莫要再逼我,否則魚死網破,絕無二話。”
如槿說道,而後再次推搡他。這一次甚是順利。鳳清塵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身子倚靠在牆壁上,嘴角浮現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聲音低低傳來:
“阿槿,你喜歡桑大夫,對不對?”
如槿腳下的步子驟然凝止,眼中閃過一抹被說破心事的狼狽,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常,轉身看向他。
“不對。”
如槿答道,而後冷冷看着他,準備轉身離開。
“哦?是麼?以你的性子,若我說的這些話荒誕不已,你一般都不會理會。但你如今卻轉頭對我澄清。如此狀態,未免有些反常。
不過,既然你否認,那也就好辦了。我和王爺商量,準備爲桑孺成就一番親事,本來屬意於你,但如今看來,也就沒有如此重要了。”
“風情塵,你到底想要如何?”
如槿咬牙切齒道,神色陰翳,仿若要將鳳清塵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就要骨灰。只要你將她給我,自此之後我必定報答於你,絕無二話!”
鳳清塵徑自走到她面前,而後輕而易舉地擡起如槿的下巴,眼中揚起邪肆瘋狂的笑意,令他看起來同那些魑魅魍魎毫無區別:
“但若你始終不應,那一切自該回到你我談話的起點上。若我無法得償所願,那麼強了你也是無妨的。而且還要讓桑孺知曉,那樣,我看你們的未來該當如何?”